我在鄉下的老家,還有一座老屋

我在故鄉還有一座老屋,還有一片菜園,老屋三間,菜園二分。

老屋早不住人,只是幾間老房子,放著鄰家不用的傢什。菜園子早不種菜,漸成一片荒地,長著幾棵不成林的樹。

我在鄉下的老家,還有一座老屋

腳步在故土丈量,思緒循記憶徜徉。童年的我氤氳著泥土的氣息和稻麥的清新簇擁著如今悵然的我。我貪戀故土的芬芳,深深的吸一口氣,把故鄉熟悉的醇厚吸入鼻孔、吸入心靈。這一刻,我百般不捨的心情更加纏綿。

老屋愈發老態龍鍾了,撫摸著斑駁的老牆,往往就撫摸著半生的回憶。這座老屋,收留了我多少快樂和美好啊,姐姐揹我看電影,哥哥帶我抓麻雀。挎著籃子裝滿爆米花去迎姐姐,籃子裡的米花被你一把我一把抓了個乾淨,於是傻乎乎的我就很不明白為什麼跑過來的姐姐滿臉怒氣;端著水壺去田裡送水,這個大叔要一口,那個嬸子漱漱口,於是小小的我就委屈的被娘左一個指頭右一個指頭戳腦殼……。

父親推著三輪在村頭徘徊張望,將一條大道望的親情彎彎。娘總是抓起兩個雞蛋奔向廚房,忙碌的身影讓灶臺散發誘人的濃香。我那巧手的姐姐,將白晝變成鮮花,把夜晚化為月牙,那一件件的毛衣往我身上一套,就溫暖了一生……。這一切,任流年似水,倔強的在記憶中流淌,在回望裡淚光點點,暖心陣陣。

我在鄉下的老家,還有一座老屋

田間的小路總是窄窄繞繞,總是深一腳淺一腳,但還是這麼溫馨,螞蚱啪啪落地,蟋蟀倉皇飛離,紡織娘欲言又止,螳螂舉著大砍刀虛張聲勢。這是通往菜園子的路,走了幾十年怎會陌生,即使離開十幾年,又怎會陌生。彎下腰,我摘下一粒紅潤晶瑩的枸杞,與故鄉紅紅的眼神近距離的對視,我看見了陽光,看見了朝露,看見了鄉親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耕耘,看見了一家老老少少一個個在菜園裡向我微笑,有人長大,有人變老……。

記不清菜園子什麼時候不種菜的,但它就是我家的菜園子,從懂事的第一眼就知道,它的名稱就是菜園子,永遠是菜園子。爺爺帶我拔過蘿蔔,爸爸領我摘過豆角,攜手哥哥挖過土豆,陪著姐姐種過辣椒。青青紅紅翠翠綠綠直接連著飯桌的顏色。月夜下引水澆園,那葉展心抱的大白菜,迎著皎潔,多像一朵朵碩大的牡丹花啊……。

二分地,容得下我一個個腳印,容得下我一份份成長。茫然四顧,遠山依舊,近景相似。故土,這就是我的故土。爺爺說,他祖祖輩輩就在這裡,老爹說,他祖祖輩輩就在這裡,我送走了爹孃,我堅信我也會迴歸這裡。

我在鄉下的老家,還有一座老屋

寧戀故鄉一捻土,不貪他鄉萬兩金。抓一把這黑黝黝的泥土,溫潤柔軟,貼心貼肝。從前,不管我如何天南海北,你都靜靜的等在這裡。不管我身在何方,我都深深的眷戀著這裡。我生斯長斯,我對你的情就是綠葉對根的回憶。我是你天空飛翔的小家雀,那牽掛總在樹杈深處的溫馨。以後,你就陪著我吧,我走哪裡你就哪裡,我們一起回望故鄉,彼此不孤獨。

眼神依次掃過,田野,鄉村,遠路,近水。它們都要走了,鄉親們要走了,老屋要走了,爹孃留下的這片菜園子也要走了,故鄉,真要走了,無法挽留。

為什麼喉頭這麼哽,隱隱几陣酸澀,那麼多的曾經,就這麼決絕遠離。為什麼心底這麼痛,隱隱几絲殷紅,有什麼被一刀割斷,毫不留情。

我在鄉下的老家,還有一座老屋

老屋,菜園子,我故土最後的一條根啊,我留不住你,就讓我多坐一會吧,讓我在你懷裡悠然入夢,晚點醒來,晚點,再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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