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的不同層次

奴才的不同境界

做奴才的不同境界 陳魯民

奴才的不同層次


魯迅在《燈下漫筆》裡把做奴隸分為兩種情況:想做奴隸而不得的時代與暫時做穩了奴隸的時代。他又說道:“做奴隸雖然不幸,但並不可怕,因為知道掙扎,畢竟還有掙脫的希望;如果從奴隸生活中尋出‘美’來,讚歎,撫摩,陶醉,那可簡直是萬劫不復的奴才了。”可見,奴才比奴隸更不堪,更可悲,更不可救藥,但也有人甘之如飴,樂此不疲。

一是自覺奴才。他們自覺自願做奴才,以做奴才為榮,你嘲笑他是奴才,他還反唇相譏說你想做還沒資格呢!清朝時,只有滿臣才能對皇帝稱奴才,表示自己是皇帝家奴,並以此為榮,得意洋洋。也有個別漢臣眼熱,想躋身奴才行列,乾隆三十八年,天保和馬人龍為科場舞弊案共上了一個奏摺:“奴才天保、馬人龍……”乾隆大為惱火,斥責兩人冒稱“奴才”,給予重罰。這兩個漢臣是自取其辱,活該被罰,因為你根裡不是人家的人,硬往上湊,那還不是熱臉碰個冷屁股。

二是冒牌奴才。他們不是奴才,勝似奴才,沒有奴才的命,卻有奴才的心。人家那正牌奴才都是有牌照有薪水的,幹活拿錢,效力吃飯,沒啥好說的。可有些人本不在奴才之編,更拿不到奴才酬勞,卻自覺自願為主子效勞,心甘情願鞍前馬後奔跑,比在編奴才還耍幹活拼命,不遺餘力為主子奔走效勞,甚至於不惜“出錢去買做奴才的權利。”(魯迅)

三是多姓奴才。誰給好處多就給誰幹,誰的油水大就投靠誰。就像三國時的呂布,反覆無常,不忠不義,他原是丁原義子,為了赤兔馬殺了丁原,後又認董卓做乾爹,為了貂蟬又殺了董卓,被人罵為“三姓家奴”。正因為他跟誰都不真心,跟誰都不會跟到底,最後在白門樓上死於非命。誠如魯迅所言:“就是為了一點點犒賞,不但安於做奴才,而且還要做更廣泛的奴才。”奴才分死心塌地的奴才與三心二意的奴才,呂布乃後一種之翹楚。

四是超級奴才。他們比主子還狠,比主子還陰,比主子還絕。主子沒想到的事他都想到了,主子不敢幹的事他為主子幹了,時時處處替主子著想,為主子分憂,對主子忠心耿耿,秉承主辱奴死的理念,為主子不惜赴湯蹈火,為主子能犧牲身家性命。就像《趙氏孤兒》裡的公孫杵臼,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換取主子孩子的性命,莫非你就不是活生生的人?這種人往好裡說叫“義奴”,其實在主子眼裡不過是一條聽話的狗而己。幹得再好,再賣命,也難逃最後嘴裡被塞馬糞的下場,就像《紅樓夢》裡的焦大。

五是天生奴才。他們習慣了當奴才,奴顏婢膝,點頭哈腰,不當奴才都不知道怎麼活了。京劇《法門寺》裡,權傾朝野的大宦官劉瑾,讓侍從小太監賈桂坐下伴同他說話,賈桂不肯坐,說:"奴才站慣了,不想坐。"他們一直跪著,從不敢抬頭,不敢反抗,一切都是主子的對,錯的全是自己,主子放個屁,他要趕快寫個《屁頌》。

六是遙感奴才。他們和主子並無隸屬關係,又差之千山萬水,卻奴性十足,和主子心心相印,靈犀相通,每每為主子搖旗吶喊,遙相呼應。主子做了壞事醜事,連自己都覺得沒臉,奴才會跳出來拼命辨護,巧舌如簧;主子一旦理虧心虛,無言以對,奴才就不惜顛倒黑白,混淆是非,讓主子喜出望外:阿Q真能做!奴才分拿錢奴才與不拿線奴才,專業奴才與業餘奴才,在職奴才與非編奴才,他們就是後一種。

當然,奴才看似低眉垂目,俯首帖耳,其實內心裡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三姓家奴”呂布就不說了,公孫杵臼也進了趙家祠堂,董永賣身為奴得了葬父之資,唐寅賣身相府收穫了秋香姑娘,包衣奴才年羹堯,也坐上了大將軍寶座。而那些非在編奴才,則力求獲得主子青睞,有朝一日也進入正式奴才隊伍,分得殘羹剩飯。

以上各條,純屬有感而發,信口開河,盲目下筆,胡亂塗鴉,並無成心影射哪位,暗指某某,但誰若覺得自己很像其中一類,那也歡迎對號入座。


奴才的不同層次


c陳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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