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烟雨客
每次读到司马迁剖肝沥胆的《报任安书》,不免感慨万端。司马迁写得诚惶诚恐,推心置腹:
“仆之先非有剖符丹书之功,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固主上所戏弄,倡优所畜,流俗之所轻也。假令仆伏法受诛,若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何以异?而世又不与能死节者比,特以为智穷罪极,不能自免,卒就死耳。何也?素所自树立使然也。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
若没有这份信念支撑,相信司马迁早就选择了轰轰烈烈而死。
对每个人来说,这一生的梦想是不同的,对自己的期许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对芸芸众生来说,有个愿望清单也是好的,哪怕是看几回日出,赏几回月落……
也有人在词中,以司马迁的报任安书抒怀。
《水调歌头·抚床多感慨》
抚床多感慨,白发困风烟。
出门有碍,更堪寒暮雪飞天。
君弃一盂一衲,奔走五湖清海,
杯度不乘船。
来访山中友,□□□□竿。
看人间,谁得似,谪仙闲。
生涯不问,留情多在酒杯间。
剪烛西风谈笑,零落一尊相对,
不觉已更残。
回首功名事,笺记谢任安。
那些浮世功名,犹如屋檐下的雨珠,看似密不断线,却一直在滑落……
词人名叫吕渭老(生卒年不详),一作吕滨老,字圣求,嘉兴(今属浙江)人。宣和、靖康年间在朝做过小官,有诗名。南渡后情况不详。赵师岌序其词云:“宣和末,有吕圣求者,以诗名,讽咏中率寓爱君忧国意。”“圣求居嘉兴,名滨老,尝位周行,归老于家。”今存《圣求词》一卷。
正道直行的君子,爱君忧国之意拳拳。可当他说到回首功名之事的时候,也只有像司马迁一样,笺记谢任安了。
《水调歌头·诗人翻水尽》
诗人翻水尽,寂寞五侯烟。
醉魂何在,应骑箕尾列青天。
记得平生谈笑,夹岸手栽杨柳,
同泛夜深船。
溪水还依旧,深浅半青竿。
小神仙,殷七七,许闲闲。
黄粱未熟,经游都在梦魂间。
我厌嚣尘浊味,几欲凌云羽化,
鸡犬不留残。
俗事丹砂冷,且抱一枝安。
溪边钓鱼,夜深泛舟,心事几许,也只能抱一枝,心安即是。
后人评价他的词,其早期词作多抒写个人情趣,语言精炼,风格秀婉。后身逢国难,以写忧国词作出名,豪放悲壮,诚挚感人。比如,表达南渡后亡国之痛、感叹无能为力的沉痛之情的,如《好事近》。
飞雪过江来,船在赤栏桥侧。
惹报布帆无恙,著两行新礼。
从今日日在南楼,鬃自此时白。
一咏一觞谁共,负平生书册。
以前还有雄心壮志,如今只剩了诗酒吟诵。可这些事情,未必不是最为长久的。
浣溪沙
宋 吕渭老
做得因缘不久长。
惊风枝上偶成双。
归来魂梦带幽香。
灯下揉花春去早,
竹间影月索归忙。
十年前事费思量。
莫说十年前的事,就是当今当下,也有恍然如昨之感吧?
满江红
晚浴新凉,风蒲乱、松梢见月。
庭阴静、暮蝉啼歇。
萤绕井阑帘入燕,荷香兰气供摇箑。
赖晚来、一雨洗游尘,无些热。
心下事,峰重叠。人甚处,星明灭。
想行云应在,凤凰城阙。
曾约佳期同菊蕊,当时共指灯花说。
据眼前、何日是西风,吹凉叶。
西风吹凉了黄叶,也吹凉了天地,更吹凉了一颗曾经火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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