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了70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武漢生活實錄

1998年的洪水、2003年的非典、2008年的雪災,都沒能對這個小鎮產生一絲傷害,而今,武漢疫情發生後的第三、四個月,這個偏遠小鎮也隨著武漢一起停在了2019年的春節。鄰居奶奶今年快80了,她說:“我活了70多年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這樣沒有人氣的小鎮。”

武漢封城後的第45天,比清晨的陽光更快穿透厚重窗簾的照舊是媽媽喊起床吃飯的聲音,“12:00”,隔壁阿姨伯伯喊堂哥堂妹起床的聲音次第響起,迴盪在開放式的庭院裡。疫情之下,新的“一天”開始了。

“這一個月見到的救護車比我這20年見到的還要多”

“我活了70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武漢生活實錄

吃過午飯,從不做家務的爸爸承擔了洗碗的任務,為了贏得一下午沒有嘮叨的自由時光。媽媽在客廳的沙發上點開了抖音,不出門的日子裡,抖音短視頻成了唯一的娛樂。弟弟吃過飯就去樓上準備上網課,作為一名即將參加高考的準考生,本該遠離所有電子產品,在集中學習的氛圍下進行最後衝刺,現在整天在電腦前泡著,本就不甚自律的他讓家裡人十分擔憂。 打開關閉了12個小時的大門,涼風陣陣,家門口的散步路門可羅雀,往日車流不息的318國道上,此時除了偶有救護車、警車、物資車開過以外,再沒有其它車的影子。家對面是鎮上的衛生所,穿著防護服的白衣天使在院門口休息,院子裡停留著的救護車隨時等候出發去各個鄉村接發熱病人,忽然,一輛救護車呼嘯著從遠處駛來,在路口放緩車速駛進醫院,我趕緊關上門,想要阻礙救護車劃破的空氣。一個星期前,閃著紅藍燈光的警車、救護車、天空中以“V”字形隊列盤旋著的直升機是這個小鎮常見的風景;如今,鎮上的病人基本都被轉移到了縣醫院,這個頂著“重災區”名號的小鎮也終於迎來了喘息。而這還不是終點,鎮領導怕再出現發熱病人,在各個路口都設置了關卡,戴著紅袖標的志願者和社區負責人每天都在大街小巷巡邏,往日還能出門透口氣,近兩天連門都出不了,只要打開大門在門口站不到一分鐘就會有人隔著被封起來的綠色柵欄喊“進去進去,回屋裡待著”。

“我活了70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武漢生活實錄

按下暫停鍵的街道


“我活了70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武漢生活實錄

以前吃飯是一種享受,現在吃飯是為了完成任務

時間指向五點半,不知怎麼就度過了一下午的人又一齊聚集到餐桌前。飯後,再打開大門,門口終於多了點生氣,蟄伏了一天的人們終於忍不住要出來透氣,隔著藍色的口罩,半米的距離,人們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對話的開頭往往是“吃飯了嗎”,然後轉入今日刷到的抖音新聞,叔叔說著說著,突然問“你家有煙嗎?”,原來還能開業的小賣部,菸酒基本都賣空了,而叔叔的煙盒裡卻只剩下了一根,我們在笑,叔叔在嘆氣,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呢?鄰居奶奶也戴著口罩出來了,一邊喊著“我要出去逛一下才行,把人憋得受不了了”,一邊在離大路十米遠的散步路上小小的兜著圈子。妹妹說她下午去了一趟奶奶家,奶奶家在村裡,離我們不過四五十米遠,沒封城之前,我們每天都在奶奶家裡聊天看電視。封城之後,通向村裡的路也封了,我們也一個月沒有回去了,不知奶奶是否會怪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坐著輪椅在大門口等待我們。妹妹說奶奶腦梗的藥吃完了,街上藥店也沒藥了,一個人照顧奶奶的姑姑十分焦慮。奶奶有些自我放棄,說算了,不吃了。隔壁堂哥家姐姐懷孕了,六個月了,每天都待在家裡,此刻也戴著口罩出來透氣。幾個人站了不到五分鐘,戴著紅袖標的人又出現了,“進去進去、莫到外頭玩”,三五人作鳥獸散去。

七點不到,街道兩旁的房子只有二三樓點著燈,那是父母和孩子各自開啟了晚間時光。

凌晨一點,妹妹的美食轟炸又來了,珍珠奶茶小龍蝦、熱乾麵周黑鴨、火鍋燒烤麻辣燙、奶油麵包冰淇淋,從前唾手可得的幸福,現在真成了“水中月”“鏡中花”。凌晨兩點,回想起這一天,只能用四個字——“毫無意義”形容,暫時停工、房租欠繳、花唄白條要還、存款為0,疫情何時結束,工作何去何從,焦慮得讓人無法平靜地閉上眼睛。凌晨三點,誰家養的雞開始瘋狂鳴叫,而我們的“白天”才剛剛結束。

疫情之下的武漢,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力量守護著這個城市,守護著自己的家庭。為了阻止自己出門,有些人成為了“畫家”,有些人成為了“廚師”,有些人成為了“音樂家”。為了不浪費這段時光,有些人每天跟爸媽黏在一起,有些人選擇上網課提升自己,有些人選擇“雲戀愛”。疫情之下的武漢,每個人都在適應著這段前所未有的慢生活,有人焦慮、有人煩躁、有人逐漸愛上,但我們都在期待,一個春暖花開的武漢,一個戰“疫”新生的中國······

“我活了70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武漢生活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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