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鬼神形象出現在繪畫中要追溯到原始時期,並貫穿了整個繪畫歷史,“萬物有靈”的觀念深入人心,各種植物、動物都被當成神靈,人們供奉神靈以祈求幸福和平安。隨著歷史的發展,鬼神繪畫受到政治、經濟、宗教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唐宋以後,“鬼神畫”作為一個畫科正式成立,並對後世產生深遠的影響。
一、唐宋時期光怪陸離的鬼神畫
古往今來,中國人對鬼神都充滿了好奇,這一神秘的事物在歷代文人的渲染下更增添了奇幻的色彩,人們既想深入探索其中的詭怪有飽含虔誠的感情,這種好奇中帶有的恐懼,使人們對“鬼怪”有著特殊的情感。唐宋時期,人們對鬼怪更痴迷,成立的“鬼怪科”證明人們對這門藝術的接受程度,很多曠世奇作中都含有鬼神的色彩,並蘊含作者豐富的情感。
1、氣勢磅礴的《送子天王圖》
唐代著名畫家吳道子是著名的畫鬼高手,他的作品被歷朝繪畫愛好者臨摹,其中的《送子天王圖》著實令人歎服。畫中描繪的是佛祖釋迦牟尼降生以後,他的父母抱著他去天神廟朝拜,諸神都前來禮拜的故事。
整幅畫中有人、鬼、神、獸等形象,雖然有鬼神,但給人的主要是威嚴和詭異的感覺,並沒有突出鬼怪的恐懼和凶神惡煞,圖中的人物形象與中國本土的帝王、王后等形象融合,文武百官的朝拜恰似諸神對釋迦牟尼的禮拜,侍女與畫中服侍仙女形象類似,這也是佛教與中國傳統文化融合的結果。
2、陰森詭秘的《骷髏幻戲圖》
《骷髏幻戲圖》使南宋時期畫家李嵩所作,如今收藏在故宮中,這幅畫十分奇特,畫面中有兩個骷髏,並且骷髏和活人並無二樣,能活動,能交流。大骷髏席地而坐,手中的線上牽著一個小骷髏,一個孩童對小骷髏十分好奇,便伸手想取摸,一個婦人上前想要阻攔,但面色並沒有恐懼,坐在大骷髏身後的婦人懷抱一個小嬰兒,面色慈祥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整個畫面充滿詭異卻十分靈動活潑,超乎現實卻給人以貼切生活的奇特感覺。
關於這幅畫的解說中說紛紜,骷髏原本是魑魅魍魎的象徵,在這幅畫中卻相處融洽,一改往日的觀點,在活潑靈動的場景中竟生出一絲淒涼和哀怨,這種隱喻的手法後來被許多人效仿,並引入其他的科目中,不僅是繪畫,在詩詞的發展中也是抒發感情的優選手法。
3、“鬼畫”的重要代名詞---鍾馗
鍾馗是中國古代著名的民間神之一,相傳,唐玄宗時期,皇帝外出後突然生病,多處求醫未果,後來在某天晚上做夢的時候,夢到一個小鬼偷走了他的珍寶,皇帝憤怒的呵斥小鬼,這是出現一個大鬼將小鬼抓住並吃掉,歸還寶物,皇帝問其姓名,答是終南山進士,名叫鍾馗。第二天,皇帝便命吳道子將鍾馗的形象畫出來,在皇帝的大力支持下,鍾馗的地位越來越高,成為除鬼的有名人士。
關於鍾馗的歷史傳說還有很多,更多的是以繪畫的形式展現出來,《中山出遊圖》也是吳道子的代表作,描繪了鍾馗及其親眷出遊,眾多小鬼抬轎,畫面詼諧卻也充滿鬼氣,有著辛辣的諷刺韻味,突出鍾馗氣吞萬里的氣勢和顯赫的身份,借畫中的地位懸殊來揭露顯示社會中政治制度的不公平 和作者內心的憤慨。
二、鬼神題材繪畫的歷史演變
1、鬼神畫在歷史上的沉澱過程
中國鬼神題材的繪畫有著悠久的歷史,早在
戰國時期就有一套對於鬼神的概念,魏晉時期,人們將自然景物生活時間達到一定長度後可化為精怪這一套概念也歸入神教的體系。中國早期藝術中就出現了鬼神的形象,楚國的帛書上,馬王堆漢墓的棺槨裝飾上都有鬼怪的出現,直到唐宋時期,這一類的繪畫形成體系,並一直沿用下來。漢代以前,畫家對於鬼神的描繪都是以“無形”為主體,在關於鬼怪的最早記載的藝術作品《韓非子》中由齊王與畫家的對話記載,可知對於畫家而言,鬼神的描繪要比犬馬之類的簡單,因為是“無形”所以完全是根據作者內心對於鬼神的概念進行作畫,這對作家的思想是沒有一點束縛的,完全的自由發揮。這種思想直到唐宋時期被改變,唐宋時期人們對於鬼神有了約定俗成的概念,
後期的鬼神的形象已經和宗教文化息息相關,對鬼神的形象也越來越具體化,越來越有章可循,鬼怪大都是表情誇張,呲牙咧嘴,畫面呈現陰森恐怖的氛圍,而對神的描繪多是高貴並伴有仙氣,高高在上,給人以雍容華貴的形象,畫面多是明亮和暖色調為主。
2、唐宋時期成為系統的鬼神畫
唐代的張彥遠《歷代名畫記》中將畫科氛圍:“人物、山水、鞍馬、花鳥、鬼神、屋宇”六類。劉道醇的《聖朝名畫評》將繪畫分為:“人物、山水林木、禽畜、花卉、鬼神、屋木”,這也符合繪畫歷史的發展,是現代繪畫分類的先祖,“鬼神畫”成為獨立的畫科,於佛教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隋唐時期是繪畫藝術等多方面繁榮發展的時期,佛教大興,民間與宮廷、匠人與文人結合起來,鬼神畫在這一時期壯大和發展。
唐宋時期吳道子、尉遲乙僧等都是當時著名的鬼神畫大師,吳道子的《地獄變相》,將鬼神的神情描繪的生動逼真,相貌誇張且頗具想象力,當時各廟宇都在效仿吳道子的手法繪製壁畫。尉遲乙僧曾在長安、洛陽等處的大寺院中繪製大量的壁畫,“佛像、菩薩、鬼神、淨土經變、外國佛像”等都是他的壁畫的代表,《畫鑑》對他的作品的評價是:“作佛像甚佳,用色沉著,堆砌絹素,而不隱指”說明他的畫技高超。並且這一時期的鬼神畫多由隱喻的含義,通過對鬼神的描繪來書法作者對生活的感情以及對未來的期許。
宋朝時期繪畫史進入另一高峰,雖然在鬼神畫領域沒有出現很多文人畫家,但在民間鬼神話十分流行,被人們廣泛接受,民間繪畫自成系統,根據社會的需求不斷髮展,並在繪畫史上留下了不朽的一筆。
3、歷朝的鬼神畫代表作
唐朝時期最負盛名的畫家當屬吳道子,《鍾馗》的形象就是出於他的手,後來北宋沈括在《補筆談》中記載了唐玄宗的夢境,,這對後世的作畫有據可依。晚唐時期,四天王成為壁畫的主題,這一時期的鬼神多是帶有濃郁的宗教色彩的。
宋元到明清時期,鬼怪承載了一定的社會理想,宋元時期龔開的《中山出遊圖》,通過對鍾馗兄妹的描寫來反應作者內心清除異己,恢復中原的理想報復。元末時期的《寒林鐘馗圖》則是通過對鍾馗來抒發內心的孤寂和高潔的情懷。明代時期的鬼神畫與常人沒有顯著區別,表情和善,但神態中卻充滿情感,心事重重,雖然心懷大任,卻力不從心,這與當時的政治事實項符合,對清軍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的憤懣。
三、“鬼神畫”產生的社會影響
“鬼神畫”的出現說明百姓思想的進一步發展,對未知事物的探索和好奇。鬼神的出現也成為人們的感情寄託,對內心的期許和希望有一個存放的地方,在繪畫史上的影響也是極為深遠的,拓寬了繪畫的發展方向。
人們對鬼神的態度是由好奇到恐懼再到敬畏的演變過程,從對鬼神畫的抨擊到在社會上流傳,百姓對鬼神的接受和理解,使這一畫科融入人們生活,並與宗教信仰相結合,成為一種代表性的元素,並被賦予了更深層的意義,這類繪畫作品流傳至今,成為研究歷史文化的珍寶。
“鬼”的形象使中國繪畫中的重要題材,從最初的宣揚宗教到後期以隱喻的手法表達感時傷懷,憂國憂民,鬼所蘊含的含義更加社會化,豐富了繪畫的藝術性,拓寬了藝術的範疇。“神”是意義在歷史上一直都是莊嚴和尊貴的,人們信奉“心誠則靈”,只要將內心期許前程的告訴神靈,便可以實現願望,神像一直是供奉在寺廟中,成為人們
感情的慰藉之所。四、總結
近幾千年的歷史發展中,鬼神畫在繪畫歷史中不斷沉澱,雖然經歷多重方面的打壓,但社會上依然擁有龐大的群體,巫術鬼神畫依然在頑強的掙扎,群眾基礎讓這一畫科經久不衰,仍然使歷史上一顆璀璨的星,在繪畫領域中佔有一席之地。唐宋時期經濟的發展很大程度
促進了繪畫的發展和繁榮,這以時期的鬼神畫發展對後世的影響是十分深遠。參考文獻:
1、《中國民間美術發展》
2、《民間鬼神畫》
3、《中國古代鬼觀念與戲劇的雙向滲透》
4、《宗教藝術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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