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马兰基地,戈壁深处夫妻树,让人泪目

让人泪目,新疆马兰基地,戈壁深处夫妻树。一棵树怎么会和原子弹有关?又为什么被命名为“夫妻树”?

  原来,原子弹爆炸试验,首先要找一块没有人烟的地方做试验场,还要有一批愿意隐姓埋名的人去干活。保密,成了试验工作的第一条铁律。当时调干部谈话,第一句话就是:“你愿不愿意隐姓埋名?”后来形成了一个口号:“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姓埋名人”。我们许多科学家、将军,甚至一个单位、一支部队,突然就从正常生活中消失了。每个人对自己干的事,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

  1963年,即原子弹爆炸成功的前一年,北京某部一位女副所长被通知去罗布泊参加试验。她兴奋得一晚没有睡着觉,但是第二天只对丈夫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要到外地出趟差。”对方也随便回了一句:“好啊。”两人就这样平静地告别。妻子一进基地就是几个月。离基地不远处有一条季节性洪水沟,长满榆树。一条简易公路从沟里穿过。一天她正在树下等车,望见远处一个军人扛着箱子向这边走来,身形很像自己的丈夫。她瞪大眼睛,等到走近,果然是他!原来那天离家时她丈夫也接到了出差通知,但他们都严守保密规定,相互不多问一句。今天树下相见,才知干的是同一件工作。一个多月以来两人近在咫尺,说不定传送的样品、文件上都有对方的指纹,却不知心爱的人就并肩战斗在身旁。这是一个爱情故事,但远远超出了《槐荫记》之类的树为媒,而是“树为题”,是上天来借题点破天机。张爱萍将军听到这件事后感动地说,真是一双中华好儿女,这树就叫“夫妻树”吧。


新疆马兰基地,戈壁深处夫妻树,让人泪目

原子弹试验,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头等大事,都会以各种方式写入历史。但是谁能想到中国的原子弹试验,却是用一棵老榆树来记录其中一个最感人的侧面。而这棵“夫妻树”在44年后的2008年,被评为马兰原子弹试验基地20个纪念标识物之首(其余还有将军楼、气象站等)。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无数的科学家、将军、青年知识分子,告别条件优越的大城市,告别国外的优厚待遇,来到这个叫作马兰的戈壁深处,其势很像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国统区的青年奔赴延安。但除了没有战争,大戈壁的生存条件还远不如当年的延安,要饱受寒暑之苦、风沙之苦、干渴之苦,还有三年困难时期带来的饥饿之苦。但最难熬的还是与家人隔绝的寂寞之苦。原子弹试验严格保密是各国的通例,但是,还没有哪一个国家在核试验起步时像中国这样穷。他们都有优厚的物质条件来为保密工作补偿和润色,来还这一笔人情债。美国是第一个搞原子弹的国家,可以动用一个空降师到敌国去偷回一个科学家。可以在荒漠上建起一座科学城,有自己独立的户籍、邮政、交通和生活供应系统。科学家不必“上瞒父母,下瞒妻儿”,而是把全家搬来城里“伴研”。而我们却有多少个家庭十年、几十年地在保密、无告、猜想、恐慌中苦熬、苦等。离家工作的人儿也在两难中纠心。观看当年的纪录片,猎猎漠风中,马兰基地某单位的门柱上大书着这样一副对联:“举杯邀月,恕儿郎无情无义无孝;献身科研,为祖国尽职尽责尽心。”横批:“忠孝难两全。”忠孝难两全,舍家是为国。戈壁大漠里的秦时明月,见过马革裹尸、勒功楼兰的将军,但没有见过这样不求一名的团体。

  那个女所长夫妻算是幸运的一对,他们虽在京城离别时打哑谜,却又在老榆树下鹊桥会,他们的故事已与原子弹试验同垂青史。老榆树下还有为这个故事立的碑。后来,我翻看相关资料,同屋不知情、同锅不知事、同衾不问业的保密夫妻不知有多少。两弹一星元勋邓稼先,小夫妻俩本在国外过着衣食无忧、两诚无猜、功业圆满的好日子,新中国成立,毅然来归。钱三强找到邓稼先说:“国家要放一个‘大炮仗’你是否愿参加。但这工作要严格保密。”邓一口答应,他只对妻子说了一句:“我可能要出个远门。”妻子也再不多问一句。可这一出远门就是28年。1964年10月16日原子弹爆炸,他的岳父许德珩(时任全国政协常委)拿着一张《人民日报》号外问严济慈(物理学家):“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造出原子弹?”严说:“你回家去问问你的女婿吧。”许一脸雾水。

  原子弹的关键部件是铀核。为求能精确加工,核基地工厂在全国举行了一场“比武招亲”,上海市年仅20多岁的六级车工原公浦被招上了。他与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原子公主”结了亲,却要远离妻子和怀中的婴儿。临出门时他拥抱了一下妻子郭福妹,只轻声说了一句话:“我上班去了,你要把孩子带大。”这话有点秋风易水寒,壮士西去不复还的味道。当时铀的国际价格是每克4000美元,但就是这么贵也买不到。于是,我们举全国之力,日积月累,终于为原公浦凑够了鸵鸟蛋大小的一块铀原料。这可是全党、全军、全民的心肝宝贝。原公浦一肩担国家,万里赴戎机。为不负重任,他和团队封闭训练了半年多,体重减了四分之一。最终他只用三刀就切出了合格的铀蛋。胜利那一刻,他一屁股瘫坐在地板上。为此,周恩来特批给基地每人二斤猪肉,原公浦只不过比别人多了10元奖金,还有一个绰号“原三刀”。中国古典诗词中有不少写闺中少妇思念丈夫戍边的句子。“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这时在上海的妻子郭福妹无论怎样的设想、思念、做梦,也梦不到丈夫在西北干着这样一件天大的事。

  生者长缄缄,逝者恒已已。最可爱的是那些基层的战士、职工。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却知道这件事最神圣。战士刘春光牺牲在工地上,司令员抱着他的遗体,含着泪花大声喊道:“导弹,知道吗?小刘,咱们是搞导弹的!”多少年后,当两弹一星已成为中国人骄傲的里程碑,某基地在梳理这一段奋斗史时,登报寻找本单位的无名英雄,四川的一位老妇人拿着报纸,对着墙上自己老伴的遗照喃喃地说:“老伴啊老伴,你干了这么大一件事,到走也没有跟我说一声呀!”天将降大器于斯民也,必将凝其志、一其心、守其拙,然后方成正果。春雷一声,原子弹爆炸成功了,中华民族终于有了国之最大、最重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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