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3 一个底层打工者的死亡:48岁送外卖,人在出租屋内死去,存款400

在南京闹市区朝天宫附近的一处老房子里 , 来自安徽马鞍山的外卖哥吴德宏走完了48年的生命历程。12月3日傍晚,他突然倒在了出租屋内,再也没有醒来,而屋外是正在充电的外卖电动车 ……

由于身负债务,已在外漂泊了十多年。去世时,电饭煲里还热着饭和咸肉,桌上还有两盘剩菜:煮青菜和大蒜炒蛋。

弟弟吴德明说,因为猪肉最近比较贵,吴德宏舍不得买 ,咸肉是大姐特地带给他的。

一个底层打工者的死亡:48岁送外卖,人在出租屋内死去,存款400

家里的剩菜

为还债奔波10年 存款仅400元

曾为赶时间爬27层楼,内衣都汗湿了

吴德宏1971年出生,个子有1.78米,十多年前离异,平时身体很好,不光是没有说过不舒服,甚至没吃过药打过针。吴德宏的手机里有一些生活照,他衣着干净,喜欢戴墨镜,人长得也很清爽。

早年他跟朋友合伙开饭店,结果亏本倒闭了,欠下了 20 多万的外债。他一个人扛起了债务,在南京一呆就是10多年 。

出事的时候,吴德宏的身上还穿着外卖工作服,吴德明说 ,一般哥哥不会那么早回家,有时候八九点钟了,他跟哥哥联系,发现哥哥还在外面跑着,等跑完了最后一两单,才会回到出租屋 。

吴德明推断,哥哥可能是打算吃点饭继续送外卖,但电动车没电了,“否则他应该早换掉工作服了”。

吴德明说,哥哥以前其实不是太能吃苦的人,算是一个体面人,但是由于身负债务,他不得不打拼,挣的钱首先要拿来还债,还要给家里的孩子用 。

在吴德宏的手机上查看到,他12月3日出事前当月单数为11单。11月份的单数为508单,总收入5600多元,总里程1951公里;10 月份单数304单,总收入3200多元,总里程为1213公里。比起一些年轻的小哥,他的收入不算高,去除还债和家用,银行卡里只有400多元,手机里还有100多元没有结算的送餐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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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外卖软件里还有100多元没有结算的送餐费

平时工作的苦,吴德宏偶尔会跟家人提及。大姐吴德英说,有一次,他到一家大厦送外面,恰好电梯上去了,结果他爬了 27 层的楼,“当时听他说,自己内裤都湿掉了 ”。

即便如此,吴德宏的手机里也免不了有很多罚款的记录。最大的一笔赔款是今年8月份的,他送一份龙虾,结果打包盒在保温箱里翻掉了,赔偿了190多元钱 ,“他说,那一天他就白跑了 。”

还有因为闯红灯被罚,最近的一次就在12月3日事发当天上午,罚款20元。吴德明说,哥哥一般不闯红灯, 闯红灯是实在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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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保留的罚款记录

大姐吴德英说,弟弟确实这几年太累,精神压力大,所以弟弟曾经说过,打算今年春节过了就不到南京了,在老家找份工作,因为债务大部分已经还完了,剩下两三万债务,自己慢慢还已没什么问题。

“可惜 , 他没等到这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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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祭奠吴德宏

外卖骑手:想月薪过万就得熬时间拼体力

顾不上吃饭,甚至顾不上睡觉

虽然吴德宏的死亡原因尚不清楚,但外卖行业是否工作强度大?现状又是怎样的呢?

外卖骑手张师傅今年40多岁,他告诉记者,天气冷了,最近订单量增加了不少,一天中最忙的时间是上午10点半到下午1点半,马不停蹄。因为超时送达要被扣钱,10分钟内扣4元,超过10分钟,一单就白做了。有时投诉多,一天就白干了。他说,一般下午2点到5点,就是一些零星的单子,一小时也就两三单,就宽松多了。5点到8点又迎来了“晚高峰”。

张师傅说,送外卖的小哥有些是专送骑手,全职,由站长来排班;还有不少是“众包”骑手,7天24小时都可线上接单。这两种都有保险。

“上班的时间主要看个人情况,多劳多得。”他说,自己是从上午10点做到晚上8点,强度还好,一天30多单,一月下来收入在六七千元,“要想月薪过万,就得熬时间、拼体力了。”他说,有些人早上7点就出门接单,一直忙到凌晨,每天就睡四五个小时,一天接五六十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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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卖小哥宋师傅说,外卖这行赚的就是辛苦钱。他们夏天晒得脱了皮,冬天冻得直哆嗦,遇上雨雪等恶劣天气,就更受罪了。但是往往雨雪天,一单的收入又比平时多,所以很多人还是会选择出门接单。因为赶时间,出现交通碰擦也是常有的事,有一次送外卖,他的车就被撞了,车头撞坏了一大块,所幸人没事。

记者看到,宋师傅手机里的运动记录,平均每天都在25000步以上,一直位居朋友圈的榜首。宋师傅说,“一天干下来,晚上11点多才到家,腰酸背疼的,连澡都不想洗。”

在采访中,一些小哥表示,干这行久了,他们肠胃都不太好,因为饭点时,刚好是他们最忙的时候。有不少小哥表示,他们经常是下午2点后、晚上8点后才顾得上吃饭。

外卖行业快速扩张

外卖骑手权益需进一步得到保障

吴德宏猝死是一个普通外卖员的故事:因身负债务,不得不通过送外卖打工,年近半百在出租屋中死去。故事的背后颇具悲凉,却揭示了小城乡镇的现状:底层打工族机会难寻,外卖行业撑起来一个庞大的经济产业链,并在不断扩大当中。

外卖本身是一门人工成本占比非常大的服务性行业,由于生活节奏加快和密集的人口分布推动了中国外卖行业的发展。

据国盛证券此前预计:2019年我国食品消费市场在线率有望突破20%,食品消费电商市场规模有望达到22,430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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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骑手方面,由于消费者和商家都需要向美团支付配送费用(各商家不同,一般为5-8元),由美团负责配送的订单变现率更高,但同时也需要平台承担骑手成本。骑手成本可以随外卖订单量增长和平抑配送峰谷产生一定的规模效益,但外卖消费注重时效和质量,外卖行业的人力成本仍将维持较高水平。

2019Q2骑手成本为92.7亿元,成本费用率同比降低6%,主要为订单密度增加摊薄单均配送成本,以及美团、饿了吗等AI订单调度系统优化路线算法、提高配送效率的影响;Q2骑手成本费用率环比减少7%,是因为二季度天气状况好,骑手运力充足,骑手补贴相应减少。

2019年下半年由于暑期外卖需求加大和冬季寒冷天气将至,需要为骑手提供更高的补贴激励,配送成本也相应增加。自然,骑车的送单压力也随之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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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大学经管学院副教授浦正宁认为,外卖、快递等行业,劳动者工作时间长、时间不固定,多处于弱势。想要保护他们的权益,平台方和监管部门都该做出努力。

浦正宁称,现在一些网约车公司,在司机工作时长达到一个数值之后,平台会自动关闭,强制劳动者休息,外卖平台也可以效仿。另外,如果平台给与劳动者更高的分成比例,让利给劳动者,或许可以减少现在这种“拼命”的情况。不仅如此,平台也应给劳动者全方面的关怀,例如定期体检、心理咨询等。此外,社会保障监管部门,应该出台完整的监管机制,来规范商家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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