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2 刘禹锡:时代的最强音,他的家国情怀有人偏读不懂,终成亡国之恨


刘禹锡:时代的最强音,他的家国情怀有人偏读不懂,终成亡国之恨


唐敬宗宝历二年(826),刘禹锡由和州(今安徽省和县)刺史任上返回洛阳,途径金陵(今江苏省南京市),当时有人写了五首关于金陵的诗,刘禹锡亦有感而发,和作了《金陵五题》这组诗,其中的三首分别是《乌衣巷》《石头城》《台城》。

汉献帝建安十七年(212),孙权从京口迁至秣陵,改名建业(即金陵)。魏太和三年(229),在此正式称帝,与曹操、刘备三分天下。其后,东晋和宋、齐、梁、陈等王朝相继在此建都,历史上称这段时期为“六朝”(229—589)。这些短命的朝代,极尽奢侈豪华,却不知亡国之恨,实在令人扼腕。

乌衣巷在六朝最为繁华,为贵族居住之地,东晋时,开国元勋王导和指挥淝水之战的谢安都住在这里。朱雀桥横跨秦淮河上,是通往乌衣巷的必经之路,旧日桥上装饰着两只铜雀的重楼,为谢安所建。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乌衣巷》)



朱雀桥和乌衣巷是金陵作为六朝古都的历史文化地标,代表昔日的繁华与奢靡,而刘禹锡用“野草花”,“夕阳斜”来暗喻朱雀桥和乌衣巷的现状,则是一种巧妙的对比。一兴一衰,尽在四个意象之中得以展现,以“野草花”衬托古桥的败落凄凉,以“夕阳斜”映照乌衣巷的寂寥惨淡。更为精彩的是,刘禹锡又暗着笔调,以王导和谢安两家权贵豪门的高大厅堂,象征昔日的荣耀与辉煌,又以堂前屋檐之下最为寻常的燕子,象征主人家的兴旺与吉祥富贵。但是,世事沧桑、盛衰交替往往不由人的意志为转移,如今,昔日衣冠来往、车马喧阗的情景一去不复返了,因而,即便是燕子也要离开这些豪门,飞入寻常的百姓家。以燕子作为意象,在权贵豪门和百姓寒门之间形成强烈反差,荣枯兴衰由此可见。全诗就眼前所见,虽以白描手法予以呈现,却寓意深刻,一种惋惜之情油然而生。但更为重要的是,它唤起了人们对王朝更替的沉思,并对当朝者寄寓厚望,谨记历史教训,切莫重蹈覆辙。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石头城》)


故国依旧,山还是那些山,水还是那条水,只是这城如今已是一座空城,一片废墟。潮水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墙根,在此起彼伏的涛声中更显寂寞。而天上的那轮古时月,既照彻古人,也照彻今人,慢慢地移向淮水东边的女墙。夜深人静,追昔抚今,昔日的繁华一去不复返,沧桑巨变,总是如此的无奈。

这首诗,同样采用白描手法,用简单的意象如山、潮水、月等,再以“空”“寂寞”“旧”等词语予以衬托,渲染故国的颓败和荒凉,于无声之中,抒发内心最强烈的情感。

潮既是现实的潮水,又暗指历史的大潮;月既是空中的月,又是历史的一面镜子。谁能勇敢面对潮流,谁能用历史照见现实,这便是刘禹锡想要发出的呐喊。


台城六代竞豪华,结绮临春事最奢。万户千门成野草,只缘一曲后庭花。(《台城》)


这首诗,首二句直接点题,作为皇城的台城,历经六个朝代,每一个朝代竟然以互竞繁华奢侈为荣,陈后主建造的结绮楼和临春楼为标志。第三句笔调直转,呈现一幅衰败破落凄凉的景象,昔日繁华的豪门,如今变成茫茫的野草,最后一句交代皇城倾圮的原因,后庭花从此成为亡国的象征。

这首诗,着墨不多,以简单的意象,豪华与野草的对比,将六朝的历史一笔勾勒出来,一曲后庭花,让人倍感辛酸而惆怅。


潮满冶城渚,日斜征虏亭。蔡洲新草绿,幕府旧烟青。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后庭花一曲,幽怨不堪听。(《金陵怀古》)


这首诗大概创作于唐敬宗宝历三年(827)的初春,也许是意犹未尽,在《金陵五题》之后,再做一次酣畅淋漓的抒怀。

前二句依然采用同样宏大的手笔,描写金陵的现状。以冶制吴刀、吴钩著名的冶城,那是吴国雄图霸业的象征,如今它的洲渚已被潮水淹没。征虏亭是当年东晋王导、谢安饯行送别之地,此刻浸染在落日余晖斜照之中。潮水,如前所述,又暗指历史大潮,而夕阳斜照,更加衬托出古都的没落。三四句以蔡洲新草与幕府山旧烟之间的对比,暗示兴衰交替是必然的。眼前之景既是实景,又是虚景,草既是眼前所看到的草,更是生命的象征;烟既是目光所及的烟,又是历史的烟尘。这种虚实手法,诗歌充满了张力,更引发人们对历史无限的遐思,同时为下文的感情抒发作了很好的铺垫。

面对古城遗址,进而引出一缕缕愁思:山川险固,基业为何不能永固?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事?刘禹锡的结论是,国家的兴亡取决于人事。人事决定国家的兴衰,因而人的因素在国家存亡中起着决定性作用。正如孟子所言:“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执政者如果不以天下为己任,而是以天下为己利,那么,最终的结局就只能如此。

至于后庭花,那仅仅是一种象征,有亡国之主,必有亡国之兆,有亡国之兆,必有亡国之音。尽管凄婉幽怨,令人不忍再听,但毕竟还是有人夜夜笙歌。

作为中唐诗人,刘禹锡不会无病呻吟,更不会故作姿势。一个以家国为依归的人,必定站在家国的长远利益为出发点,去思考,去抒怀。前车之覆,不一定成为后车之鉴,这是最为可怕的。

刘禹锡去世后,历经50多年,唐朝由盛而衰,最后走向灭亡,许多人都不敢接受,但毕竟已成事实。当时的执政者是否听懂了刘禹锡的喟叹,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刘禹锡的怀古诗,依然光照千古,永为警钟。

2020.1.2


刘禹锡:时代的最强音,他的家国情怀有人偏读不懂,终成亡国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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