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又傳來一個使大家更加擔心的消息:
海上前哨觀察所報告,在西南方向發現有幾架敵機活動。情況越來越令人感到嚴峻。緊接著潛渡營也發來電報:"發現敵機、敵船!"韓先楚急得幾次催作戰參謀要報務員主動跟潛渡營聯繫。參謀每次都回答說:電臺一直開機呼叫,對方沒有回話。
指揮所和潛渡營的電信聯絡已完全中斷了。大家對潛渡營官兵安危更加擔憂。
韓先楚指示與瓊崖縱隊聯繫,得到的答覆總是"情況不明"。
他急得實在無計可施,只好守在收音機旁,希望從敵人慣於顛倒黑白的廣播中瞭解一點潛渡營的情況。可是左等右等,一個小時接一個小時過去了,有關的消息一點也沒有。大家坐立不安,眼都熬紅了。
兵團和野戰軍首長也一次次催問。從上級機關到部隊,所有的人都在關心著潛渡營的消息,掛念著他們的安危。
潛渡營的成敗,不僅關係著800名官兵的生命安危,而且關係到整個海南戰役的行動和全軍渡海作戰的信心。
從準備偷渡到現在,韓先楚已經3天3夜沒有上床休息了,飯也吃不下,胃病還一直折磨他。看到他這樣堅持,同志們怕他把身體累垮了,就硬把他推到床邊,強迫他休息一會兒。
韓先楚雖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心事像電影鏡頭一樣一幕一幕地從腦海裡閃過:渡海先鋒營,這支英雄部隊,歷次戰鬥英勇頑強,屢立戰功。師參謀長苟在松,是經過爬雪山、過草地考驗的很有戰鬥經驗的指揮員。團長羅紹福、營長陳永康、教導員張仲先和全營幹部、戰士,都是經過戰火考驗、英勇善戰的好漢。瓊縱派來的領航人員是久經考驗、深諳水性、富有渡海經驗的老同志。
他分析,潛渡營船上配備的火力能獨立作戰,是有一定攻擊力的。他們只要攻上島,有瓊縱接應,有島上人民的支持和幫助,是一定能闖過龍潭虎穴,奪取勝利的。
當指揮部的人們都在為潛渡營擔心之時,該營已經駛抵20多海里以外的海域。但誰也沒有想到風會逐漸變小,後來竟變得風平浪靜。在水平如鏡的海面上,船全靠人力划行。已是午夜,天空月明星稀。
據領航員說,海上太陽昇起得早,從現在的情況看,明天是個能見度很好的晴天。
苟參謀長心想,若不能趕在拂曉前登陸,明天也許會成為災難性的一天。他面不改色,肩上的重擔和指揮員的責任心,令他迎難而進。
其實,誰都在擔心:這樣下去,任務能不能完成,後果不堪設想。但他們都是從槍林彈雨中打出來的革命戰士,沒有一個人考慮自己的安全。帶隊的基準船上的排長、舵手傅世俊問張仲先:"教導員,快想辦法呀!還有20多海里!"指揮船上,大家的眼睛都盯著苟在松參謀長,看他有什麼辦法。苟在松當機立斷:下令掛起紅燈信號。
各船上的指揮人員見指揮船上掛起了紅燈信號,立即命令船上的戰士們用備用的划槳、鐵鍬、補船用的木板、餅乾箱板、竹竿等各種能划水的東西,分成兩班,輪流划水,奮力前進。
在這先到一步就可能勝利,晚到一步就可能失敗的關鍵時刻,戰士們爭分奪秒,奮不顧身。許多人衣服被汗水浸透了,手上磨起了血泡,胳膊累腫了,仍爭先恐後地劃。
韓先楚是一位遇事總要深思熟慮的指揮員,戰事在心哪裡睡得踏實。他打了個盹兒,一睜眼就問有什麼情況。作戰參謀告訴他,船隊仍杳無音信。
實際上,這時潛渡營已快接近海岸了,彎彎曲曲的海岸線已清晰可辨。當大家正在高興時,突然,從岸上呼嘯而來的炮彈落在了船隊前面幾百米處,掀起了一排水柱。
精明的指揮員判斷這只是敵人的小口徑短射程小炮。船隊不在其射程之內,敵人就開炮,一定是在火力偵察。
苟在松和羅紹福等人迅速作出判斷後,決定仍不還擊,不暴露目標,繼續向預定登陸點奮力前進。
由於我船隊沒有減速,繼續開進,引起敵人懷疑,敵人又出動了飛機,並派出船隻。
潛渡營各船上的指揮員,幾乎同時發現前面海平面出現十幾個黑點,上空出現盤旋的敵機。
在雙方對進中,指揮員很快判明那些黑點原來是11艘敵帆船,正分成三路向潛渡營包抄開進。
潛渡營的14只船處於敵人海空和岸上炮火三面夾擊之中,處境十分危險。但這些經過戰火考驗渾身是膽的指戰員,臨危不懼,仍勇敢地向敵靠近。
隨著潛渡營的深入,渡海作戰即將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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