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6 我的命運被決定,而根本不徵求我的意見

撰文 | 張進

我的命运被决定,而根本不征求我的意见

《局外人》

版本:上海譯文出版社

2013年8月

今天要為你推薦的,是加繆的《局外人》。

1960年1月4日,加繆在回巴黎的路上意外死於車禍,年僅47歲。近期也有新聞稱,加繆的死可能並非單純的意外事故,而是蘇聯克格勃的謀殺,不過真相到底怎樣,還無法得出明確的定論。無論如何,加繆已經死去;再過幾天就是他逝世60週年的紀念日,對於一個作家最好的懷念,自然是閱讀其作品。

加繆創作《局外人》的想法始於1938年,1940年5月完稿,1942年出版後大獲成功,成為巴黎人談論的重點話題。事實上,加繆在創作《局外人》時已有創作“荒誕三部曲”的規劃,即以“荒誕”為核心,分別以哲學隨筆、小說和戲劇三種不同題材的作品進行展示和論述。哲學隨筆指的是《西西弗斯神話》,小說是《局外人》,戲劇則是《卡利古拉》,其中,《局外人》是最先寫完的。

《局外人》篇幅不長,故事也比較簡單,與加繆簡練樸素的寫作手法相吻合。《局外人》講述的故事大致是這樣的:主人公默爾索的母親死了,他去參加葬禮。葬禮的整個過程中他沒有哭,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悲傷。葬禮後的第二天,他和女友瑪麗去游泳,做愛,看喜劇電影。後來有一天,默爾索和萊蒙去海灘度假,默爾索在無意中槍殺了來找萊蒙算賬的阿拉伯人。默爾索因殺人罪被起訴,並被判處了絞刑。

在1956年美國大學版《局外人》的序言中,加繆說,“這本書的主人公之所以被判刑,是因為他不參與這個社會設定的遊戲。……要更準確地把握他

(默爾索)

的性格,或者說把握他的作者想要創造的那個性格,你必須問問自己,默爾索是以怎樣的方式抵抗這種遊戲的。答案很簡單:他拒絕撒謊。”

加繆所說的“社會設定的遊戲”即是社會的荒誕性所在:在社會中,人人需要表演、偽裝,遵從集體默認的行為習慣和道德倫理規範,以及司法制度,這一切都是對自然人性的抑制和扭曲。面對這種荒誕,默爾索是個清醒者。母親死了,他沒有佯裝出悲傷的樣子,在被女友瑪麗詢問他是否愛她時,他坦白地說不愛。他從不掩飾自己的感情,對於這一點他有明確的態度,正如他在監獄中所說的:“人生在世,永遠也不該演戲作假。”

而在對默爾索的審判過程中,司法機器的荒誕性更是表露無遺。在小說的第一部中我們得知,默爾索殺人明顯是過失行為,但在檢察官的眼中,事情完全被扭曲,默爾索的殺人成為“為了了結一樁傷風敗俗、卑鄙齷齪的糾紛,就隨隨便便去殺人”的行為。而且檢察官將默爾索的殺人行為與他在母親葬禮上沒有哭聯繫起來,說默爾索是個殘忍的人,說他“懷著一顆殺人犯的心埋葬了母親”。而默爾索曾明確地說,他是愛母親的。

此外,司法程序的另一荒誕之處在於,無論是法官、檢察官還是為默爾索辯護的律師,都在剝奪他說話的權利,默爾索對此說:“我的命運被決定,而根本不徵求我的意見。”

默爾索是清醒的,因此他脫離了虛偽、冷漠的社會,但問題在於,他為此付出的代價是什麼?或者說,在認清荒誕之後,默爾索是如何做的呢?養老院院長出庭作證時說,默爾索的母親確實責怪默爾索把自己送到養老院;默爾索在監獄中回想瑪麗時想起的,也是她的肉體;而萊蒙把他當作朋友,默爾索卻從未擁有締結友誼的想法……這些可以證明,默爾索為了脫離冷漠的社會,付出的代價同樣是冷漠,另一種冷漠。如果說社會規則扭曲了人性,默爾索自己也因脫離社會而部分地喪失了人性。他愛自己的母親,但的確不夠關心。如果關心的話,他不會不知道母親是不想住進養老院的,也不會不知道母親的年齡;而至於愛情,他也沒有能力回饋愛他的瑪麗。換句話說,他因為清醒而陷入了虛無。

在評價薩特的小說《噁心》時,加繆說:“觀察到生活中的荒誕性並不是結束,而只是一個開始。”面對荒謬,加繆的主張與默爾索的選擇當然不同。在《西西弗斯神話》中加繆告訴我們,西西弗斯要不斷推石上山,然後石頭滾下,西西弗斯再推石上山,循環往復,但就在這荒誕的過程中,不斷推石上山的行為讓人維護了生而為人的尊嚴,西西弗斯因此可以被視為“是幸福的”,而與此相反,默爾索是消極的,放棄了行動。加繆更有力的反抗表現在《鼠疫》中,裡厄醫生和塔魯等人對鼠疫的頑強抵抗,更能體現加繆面對人世荒謬時的積極觀念。

我的命运被决定,而根本不征求我的意见

作者 | 張進

校對 | 翟永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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