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3 他白撿了一個皇位,建立了後漢王朝,卻為何三年就滅亡了?


他白撿了一個皇位,建立了後漢王朝,卻為何三年就滅亡了?

五代十國,劉知遠建立後漢。

後漢,一個是指光武帝劉秀建立的“漢帝國”,另一個是指五代十國時期的“漢”。不過,從知名度方面來看,後者給前者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史學家為了區分,一般將前者稱為“東漢”,所說的後漢,一般就是指五代時期的後漢。

後漢,五代時期第四個中原王朝,開國皇帝劉知遠趁著後晉滅亡,幾乎是在一片混亂之中白撿了一個江山,但江山失去的也很快;從建立到滅亡,前後也就不過三年時間,究其原因,還得從劉知遠的發跡之路說起。

劉知遠的貴人——石敬瑭

劉知遠是一個沙陀族人,其奇特的長相與漢人迥異,“面紫色,目睛多白”,但他本人早已漢化,身後早就沒有任何沙陀背景。他出身貧寒,要想在亂世之中出人頭地,最好的捷徑唯有從軍。於是,他就加入了河東晉國李嗣源的部隊,但也只是一個大頭兵,真正讓他飛黃騰達的人是石敬瑭。

後梁明貞五年(919年)十月,晉國與後梁在魏州德勝寨大打出手,時任河東左射軍使的石敬瑭被梁軍伏擊,所騎戰馬的鐵甲被擊斷了,眼看就要成為梁軍的俘虜。關鍵時刻,劉知遠將自己的戰馬讓給了他,後來,化險為夷的石敬瑭自然是對劉知遠感恩戴德,“敬瑭是以親愛之”。當時石敬瑭已是李嗣源的女婿,不免在老丈人面前經常為劉知遠美言幾句。後來,李嗣源兵變稱帝,劉知遠更是青雲直上,當上了牙門都校。雖說官還不是很大,但比大頭兵強多了。劉知遠是個聰明人,知道石敬瑭是自己的命中貴人,因此是鞍前馬後的為石敬瑭效勞。

後唐應順元年(934年),潞王李從珂在鳳翔起兵叛亂,攻至洛陽稱帝,將閔帝李從厚趕走了。而李從厚就投奔姐夫石敬瑭了,但是,他的侍衛卻想誅殺石敬瑭,以奪取石敬瑭的河東之地。不過,劉知遠提前知道了陰謀,就先下手為強,殺光了李從厚的侍衛,又救了石敬瑭一命。從此,劉知遠更是得到石敬瑭的重用,被任命為河東馬步軍都指揮使,相當於軍隊總司令了,一舉躋身河東核心決策層。

石敬瑭佔據河東,為天下第一大藩鎮,這讓唐末帝李從珂非常擔心,就下詔讓石敬瑭交出河東到鄆州當節度使。劉知遠就勸石敬瑭“今據形勝之地,士馬精強,若稱兵傳檄,帝業可成,奈何以一紙製書自投虎口”,我們佔據了好地盤,兵強馬壯,如果起兵討伐李從珂,完全可以奪取天下,怎能聽從一紙詔書就自投虎口呢?不過,以石敬瑭的精明,就算沒有劉知遠的勸告,也不會接受新任命。

於是,石敬瑭就與後唐李從珂正式翻臉,但胳膊擰不過大腿,以燕雲十六州為代價,獲得了契丹的支持,打敗了李從珂,當上了後晉王朝的開國皇帝。當時,割讓燕雲十六州,劉知遠是強烈反對的,雖然石敬瑭沒有采納劉知遠的建議,但也知道劉知遠是出於對自己的忠心,反而更加器重他。劉知遠驍勇善戰,深得將士擁戴,指揮河東軍民抵抗唐軍,“用法無私,撫之如一,由是人無貳心”,最終擊潰唐軍主力張敬達部。

他白撿了一個皇位,建立了後漢王朝,卻為何三年就滅亡了?

兒皇帝石敬瑭

石敬瑭建立晉朝後,天下並不太平,只好四處討伐;劉知遠坐鎮京城,手握重兵,嚴厲治軍,“宿衛諸軍無敢犯者,由是眾皆畏服”,保證了大後方的穩定。

當然,作為臣子,無論對皇帝多麼忠心,只要功高震主,必然會招致猜忌。當劉知遠的實力和威望與日俱增,就漸漸地讓石敬瑭寢食難安了,因為一旦劉知遠有異心,禍起蕭牆,必然會危及石敬瑭的人身安全。但石敬瑭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殺了頭號功臣劉知遠,只能想法子剝奪劉知遠的兵權。於是,劉知遠先是被調離京城,出守許州,可屁股還沒坐熱乎,一年之後就被調到宋州當節度使了,加了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宰相虛銜;又過了一年多,劉知遠又改任鄴都留守。石敬瑭的用意非常明白,就是既不讓劉知遠在京城培植勢力,又不給他在地方藩鎮積蓄力量的時間。

主政河東,有了自己的地盤。

雖然石敬瑭處處防備劉知遠,但是天下並不太平,一個是乾爹契丹對中原虎視眈眈,另一個是成德軍節度使安重榮對石敬瑭不滿。原來,當年石敬瑭割讓燕雲十六州,認契丹耶律德光為爹,讓安重榮覺得是“此晉之萬世恥也!”曾上表怒斥之。石敬瑭為了防範安重榮,只好重新起用劉知遠,天福六年(941年),劉知遠被調到天下第一大藩——河東,出任節度使,從太行山西側嚴密監視安重榮。

劉知遠主政河東,算是擺脫牢籠,一飛沖天了。不過話說回來,石敬瑭和劉知遠是一起從死人堆裡滾出來的兄弟,有三十多年的感情,只要劉知遠不踩紅線,石敬瑭還是願意以兄弟視之。後來,當石敬瑭快嚥氣的時候,還想著把劉知遠調回京城,出任輔政大臣。只不過新即位的石重貴忌憚劉知遠的強悍,便把遺詔給壓了下來,“齊王(石重貴)寢之”,劉知遠“由是怨齊王”

劉知遠擔心被石重貴猜忌,招致殺身之禍;而石重貴也害怕功高震主的劉知遠造反,自己可不想當第二個李從珂。兩人心裡都明白,彼此都是對方追求輝煌人生的絆腳石,但也都不敢輕易向對方發難,大家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

對石重貴來說,只要你劉知遠名義上還認我這個皇帝,我也不主動招惹你;而對劉知遠來說,只要你石重貴不剝奪我的兵權,我就盡心盡力地在河東一線阻止契丹人南下。後來,當石重貴與契丹翻臉了,耶律德光決定與後晉決一死戰,劉知遠是拼了老命死守河東,契丹人只要進入河東,就被劉知遠給揍得鼻青臉腫,動輒斬首數千級。當然,劉知遠也有自己的底線,就是他只在河東抵禦契丹人,堅決不出太行山一步,不給石重貴當槍使。因此,劉知遠多次接到石重貴的調令,到河北與契丹人廝殺,但都推三阻四,就是不去。“帝(石重貴)再命劉知遠會兵山東,皆後期不至。”而石重貴也只能氣憤地說“太原(劉知遠)殊不助朕,必有異志。”劉知遠當然有異志,自從主政河東,兵強馬壯,根本就不怕石重貴,只要契丹不來自己的地盤搗亂,就讓石重貴與契丹火拼,好坐收漁翁之利。

後來,石重貴被杜重威、張彥澤等人出賣,成了契丹人的俘虜,而耶律德光搖身一變成了中原皇帝,對劉知遠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關於後晉的滅亡,請看《 》)因為,一旦耶律德光坐穩了江山,河東必定會被契丹從北、東、南三面攻擊,其生存壓力必然前所未有。因此,劉知遠首先要做的事情是,

一是先穩住契丹,向耶律德光滅晉表示祝賀;二是擔心耶律德光以中原皇帝的名義,將其調離河東,就說“太原夷夏雜居,事務繁多,暫時脫不開身”,同時“分守四境以防(契丹)侵軼”。劉知遠很聰明,在外交上向契丹低頭,但在軍事上寸步不讓。

耶律德光也明白,自己初入中原,天下未定,就算進攻河東,也不是容易拿下的,弄不好中原局勢再次大亂,反讓他人渾水摸魚。於是,耶律德光“賜詔褒美”,把劉知遠恨恨地讚美了一番,還送了一根木頭柺杖,這是契丹人最尊貴的禮物,只有德高望重之人才可以獲得。

當然,劉知遠也明白,只要耶律德光穩住了中原局勢,必定會調轉槍口對付自己,河東與契丹必有一戰。他現在只能祈求契丹人在中原胡作非為,失去人心,只有這樣,自己才有一線生機。讓劉知遠喜出望外的是,契丹人果然不得人心,在中原是橫徵暴斂。契丹人向來崇尚武力,不屑於文明徵服,動輒屠城,更是以“打草谷的幌子”到處殺人越貨,漢人百姓被屠數十萬。為了斂財,大肆搜刮百姓,甚至連降遼的官員也被搜刮一空,由此激起了中原人的憤怒,“內外怨憤,始患苦契丹

”。而這對劉知遠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契丹北逃,劉知遠撿了個大便宜。

契丹人把中原漢人全得罪了,自然是不可能再立足,灰溜溜地逃回了自己的老巢。而劉知遠立馬乾了幾件漂亮事,爭取到了民心。一,劉知遠聽說雄武軍把秦、階、成三州割給了後蜀,就自我譴責說“戎狄憑陵,中原無主,令藩鎮外附,吾為方伯,良可愧也!”天下無主,連藩鎮都投降了地方政權,我作為地方最高長官,有愧於天下之人云雲,給自己樹立起憂國憂民的政治形象。二,在部下的勸說下,公元947年在太原正式稱帝,但國號仍是“晉”,甚至連年號都是延用了石敬瑭的天福年號,是為天福十二年,以表明自己“予未忍忘晉也”。石敬瑭主政七年,愛敬百姓,人望很高,而劉知遠稱帝卻不改國號年號,此舉感動了無數不忘晉朝的士民,為他進入中原打下了群眾基礎。

當石重貴被契丹人押解北上,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病死,劉知遠知道自己稱霸中原的機會來臨了,即刻兵發太原,南下洛陽、汴梁。晉朝滅了,契丹人跑了,中原留下了巨大的政治真空,很多留守的將領不知道為誰而戰。因此,劉知遠南下的過程中,只遇到了零星的抵抗,基本是一路遊山玩水就到達了洛陽、汴梁。而晉朝的大臣們,早就仰著脖子等候劉知遠的大駕進入汴梁,各地方官員代表早擠滿了汴梁城,磕頭拜見新皇帝,“

甲子,帝(劉知遠)至大梁,晉之藩鎮相繼來降。”劉知遠見大局已定,立馬把國號由“晉”改稱了“漢”,成了大“漢”皇帝,恢復漢朝法統,上尊太祖高皇帝劉邦、世祖光武皇帝劉秀。

此時,國號已經沒人在乎了,大家在乎的是高官厚祿、真金白銀,畢竟劉知遠還是承認契丹之前任命的原晉朝官員的職務不變,最大限度地穩定住了人心。就這樣,劉知遠是不費吹灰之力,幾乎了白撿了一個皇位,其幸運指數,絲毫不亞於後來的宋太祖趙匡胤,但在寬容方面,卻遠遠比不過宋太祖。

雖然劉知遠白撿了一個皇位,建立了“後漢”,但是,這個朝代很短命,只存在了三年就滅亡了。其滅亡原因很複雜,但是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殺氣太重,“第以高祖(劉知遠)得位之後,多報仇殺人及夷人之族,結怨天下,所以運祚不長”。得到天下後,劉氏就向仇人報復,動不動滅族,弄得是天怒人怨,所以國祚長不了。

他白撿了一個皇位,建立了後漢王朝,卻為何三年就滅亡了?

後漢疆域圖

嗜殺的後漢王朝,作死了自己。

後漢政權殺人的傳統,自然是源於他們的高祖皇帝劉知遠。劉知遠雖然在政治上玩得溜,但這可不影響他嗜殺的毛病,當年一千多名唐軍投降石敬瑭,石敬瑭還打算把這些人編入親衛部隊,但劉知遠卻勸“帝(石敬瑭)盡殺之”。

契丹人撤出中原的時候,大將蕭翰詐稱耶律德光的命令,讓唐明宗李嗣源的幼子李從益“權知南朝軍國事”。而李從益只是一個任人擺佈的傀儡,也沒幹過對不起劉知遠的事,按說軟禁一下就得了,但劉知遠還是逼死了他。

劉知遠殺人上癮,什麼樣的主子自然就有什麼樣的狗腿子,手下自然聚集了一幫嗜殺的文臣武將。後漢有兩個著名的殺人狂,一文一武,文者蘇逢吉,武者史弘肇。

晉朝宰相馮道和李崧受石敬瑭指使,對劉知遠進行過打壓,這讓劉知遠恨透了馮、李二人。劉知遠得天下後,雖然因馮道地位太高而沒有殺他,但也抄了他的家;而對李崧可就沒有那麼客氣了,不但將他的家產全部轉送給了部下蘇逢吉,還縱容蘇逢吉誣陷李崧暗中勾結契丹,結果是李菘

“舉家遇害,少長悉屍於市”,舉族被誅,屍體暴曬街頭,“時人冤之,歸咎於逢吉”。

早年,蘇逢吉主管太原的司法工作,就酷愛殺人,當時監獄人滿為患,劉知遠就讓蘇逢吉解決這個問題。解決?殺了便是,“逢吉盡殺禁囚以報。”後漢建立,蘇逢吉依然主管司法,並制定了嚴苛的刑法,對盜賊就是一個字“殺”,而且還搞連坐制度,一人偷盜,九族和鄰居都得陪葬,“應有盜賊,其本家及四鄰同保人,並仰所在全族處斬”。因為這個制度過於嚴酷,許多大臣表示反對,認為從來沒有偷盜者誅九族的法律邏輯,更何況鄰居與擔保人何罪之有?在輿論的高壓之下,蘇逢吉就修改了一下,但全家連坐制度保留了。據《新五代史·蘇逢吉傳》記載:鄆州有個捕頭張令柔,因為奉了朝廷頒發的盜賊制度,“盡殺平陰縣十七村民數百人”。

蘇逢吉作為一個文臣,都如此嗜殺,那作為武將的史弘肇,自然是更加殘暴,為人兇狠,部下但凡有犯錯者,即便是小過,也是當眾打殺之。

後漢建立之初,遍地盜賊,史弘肇的方法很簡單: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只要是偷東西了,即便是一文錢,照殺不誤。史弘肇一番殺戮,雖然“奸盜屏息”,但“冤死者甚眾”,那些被冤殺者的家人,因畏懼史弘肇,根本不敢申冤,否則也難逃一死。

史弘肇殺人,根本就不上報朝廷,這就導致禁軍士兵可以假公濟私,公報私仇。只要看上了誰的家產,要麼上繳家產,要麼扣一頂盜賊的帽子,立斬。比殺人更可怕的是,史弘肇為了抓住更多的盜賊,讓百姓互相監視告密,導致民風大壞,人人自危,“史弘肇怙權專殺,閭里告訐成風。”一些宵小之輩從中嗅到了商機,到處誣告揭發,“讒夫得以肆其虛涎”,而官員也同樣發了財,其中就包括史弘肇本人。他看上了商人何福殷的家產,就收買何家僕人,誣告何福殷通敵,然後殺之,奪其家產及妻女。

後漢這幫帝王將相,殺完了老百姓,就開始自己殺自己人了,蘇逢吉和史弘肇互相看不順眼,恨不得致對方於死地,最終引發了五代史上最為血腥的官場火拼。

當年,劉知遠彌留之際,給繼位的小兒子劉承佑安排了五個輔政大臣,分別為樞密使楊邠、侍衛親軍指揮使史弘肇、左僕射蘇逢吉、樞密副使郭威以及三司使王章。這五人也分成了黨派,蘇逢吉作為宰相,一直反對武人專政,就與楊邠、史弘肇、郭威三人是死對頭,而王章也站在了武將的一邊。

他白撿了一個皇位,建立了後漢王朝,卻為何三年就滅亡了?

郭威

劉承佑毫無政治經驗,基本是被武將架空了,有一次,楊邠、史弘肇正在討論國家大事,劉承佑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見,結果遭到了二人的訓斥,“陛下但禁聲,有臣等在!”這讓劉承佑徹底憤怒了,動了殺機,於是就聯合蘇逢吉密謀除掉了楊邠、史弘肇、王章三人,“邠等入朝,有甲士數十自廣政殿出,殺邠、弘肇、章於東廡下。”劉承佑又下詔,將與三人相關的人員,全部殺掉,“分遣使者帥騎收捕邠等親戚、黨與、傔從,盡殺之。”

劉承佑除奸成功,掌握朝政大權,目的也達到了,如果事情到此為止,也不會影響歷史的進程,但他偏偏忘不掉郭威,非要將其除之而後快。郭威在外領兵打仗,家眷都在京城,本無謀反之心。劉承佑就算擔心郭威有不臣之心,但制約郭威的底牌還是有很多,只要軟禁其家人,郭威斷不敢越雷池一步。可劉承佑卻利令智昏,派人滅了郭家滿門。乾祐三年(950年),郭威發動兵變,向南攻破開封,推翻後漢。次年,稱帝建立後周,年號廣順。

後漢,因過於嗜殺,從建立到滅亡僅三年,歷二帝,是五代十國時期最短命的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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