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6 寫作機器(外國文學故事)

皮埃爾·加馬拉(1919-2009),法國作家,當過小學教師,後擔任《西南愛國者》等雜誌的主編。他的作品反映了當時工人、知識分子、小職員的生活面貌,表達了對和平、美好和愛的追求。皮埃爾·加馬拉還發表過詩集、兒童文學作品和科幻作品。

寫作機器(外國文學故事)

奧尼爾是一個發明家,除了搞發明,他最愛的是美食。奧尼爾有個朋友,叫卡特,奧尼爾經常請他來品嚐自己做的美食,並與他分享自己的發明。

眼下,卡特要去南極進行科考活動,那裡很荒蕪,工作之外沒有什麼消遣。奧尼爾知道這些後,把卡特請到自己的實驗室,從桌下拖出一個黑匣子放到卡特面前。

奧尼爾說:“這是一臺能寫出名家傑作的機器。只要向它下達指令,立馬就能一揮而就。我可以讓它寫出一些作品,你帶到南極看,這樣就不會寂寞了。”

接著,奧尼爾打開黑匣子,卡特看著裡面一排按鈕,每個按鈕都對應一種體裁:長篇小說、史詩、詩歌、劇本、論文等等。左邊有個麥克風,奧尼爾指著麥克風說:“只需要按下按鈕,對準麥克風報出作家姓名,比如司湯達啦,雨果啦,莫泊桑啦……然後你就等著作品從機器另一端出來好了。”

卡特舉起雙手朝天嚷著:“奧尼爾,你莫非在開玩笑吧……”

奧尼爾沒說話,只是指指打印好的成摞稿紙,卡特迫不及待地翻閱它們。奧尼爾確實沒有說謊,那裡竟有類似雨果和巴爾扎克的作品!

卡特驚得瞠目結舌:“按照法律來說,這是你的作品,而不是雨果或巴爾扎克的。恐怕所有的文學獎都將被你大包大攬了。”

奧尼爾笑了笑,轉身進入廚房,拿出烤好的牛排,說:“來,嚐嚐我剛烤好的牛排。另外,希望這些作品能讓你排遣寂寞。”

卡特一邊吃著牛排,一邊道謝。奧尼爾說:“我家的烤箱太落伍了,這牛排烤得太老了,等你回來,我再做一次給你吃。”

不久後,卡特就動身去了南極。他白天進行科學考察,晚上就讀奧尼爾給他的作品,他如痴如醉,每一篇都是偉大的傑作啊!卡特一直在等著有關奧尼爾的大新聞,可能是他成為大文豪、暢銷書作家,得了各種文學獎,也可能是他沒有選擇發表作品,而是直接把寫作機器拿出來,以得到在科學界的地位。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當卡特考察快要結束時,他終於見到報紙上有關奧尼爾的新聞,標題叫《奧尼爾的奇特發明》。

卡特為老朋友的成功而高興,然而讀下去,他才發現報紙上講的完全不是這碼事。報紙只是報道奧尼爾發明了一種電子烤箱,這種電子烤箱能自動控制火候,烤出口感最佳的牛排。現在這款電子烤箱已經風靡全球了。

卡特心裡覺得奇怪,電子烤箱算什麼?奧尼爾為什麼沒有發表作品或者索性公佈寫作機器的事情呢?

一回國,卡特馬上衝到奧尼爾家去拜訪他。奧尼爾依舊掛著彬彬有禮的微笑,但是卡特發覺奧尼爾笑容裡隱藏著些許悲哀。

卡特問道:“別來無恙,奧尼爾?”

“很好,應該說非常好,好得不得了,財源簡直滾滾而來。”

卡特環顧四周,發現奧尼爾的房屋修葺一新,還添置了新傢俱。奧尼爾笑著說:“這些全是電子烤箱的功勞,許多廠家在搶著和我簽訂合同。對了,你在南極生活得好嗎?”

卡特說:“很有趣,你給我的那些文學作品真的太棒了!對了,你的寫作機器是不是出什麼毛病了?它現在無法使用了嗎?”

“不,它工作棒極了。”奧尼爾漫不經心地指了一下書架說,“它已經為我寫了幾十部極好的書。如果你還要去南極,不妨隨身帶上幾本讀讀。”

卡特疑惑地問:“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發表或者出版它們?既然不發表作品,那就應該把這項偉大的發明公佈於世啊。”

奧尼爾只是微微聳肩,不好意思地說:“出版商不肯發表或者出版,這些作品失敗了。既然作品失敗了,那我的這個寫作機器就是失敗的發明。”

卡特覺得不可思議,他說:“這絕不可能,他們為什麼要拒絕出版這麼偉大的作品呢?”

奧尼爾乾澀地打斷卡特的話說:“我可以給你看看出版社的回信,各家的答覆如出一轍,‘在認真拜讀來稿後,我們深表遺憾,無法採用……’”

卡特憤憤不平地說:“怎麼回事?他們總該有個理由吧?”

“理由也大致相同,什麼‘它明顯過多地受到巴爾扎克的影響’啦,什麼‘毫無疑問,您對福樓拜的作品讀得太多’啦,什麼‘過度模仿莫泊桑的風格,缺乏特色’啦,都在說抱歉,抱歉,全是抱歉……”

卡特這才恍然大悟,也不是人家出版商的錯嘛。不過卡特突然冒出了一個主意,他讓奧尼爾打開機器,對著麥克風,別提什麼雨果或者巴爾扎克之類的作家,索性就說‘奧尼爾’,那麼自然就會得到自己風格的作品了。

奧尼爾聽了,開懷大笑起來:“你以為我沒有這麼去試過嗎?我上次按下‘長篇小說’鍵,同時就喊了自己的名字……”

“那結果如何?這是一部什麼樣的傑作?”

“它居然是一篇技術論文!標題是《用新式烤箱烤牛排的操作方法及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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