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8 原創故事|你說你愛她,卻終究沒能給她一個家(上篇)

原創故事|你說你愛她,卻終究沒能給她一個家(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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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涼曾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遇見冉君傑。

彼時,在西塘古鎮的一家工藝品店裡,隨著店員的那一聲歡迎光臨,涼涼下意識的抬了抬頭,卻看見了他。

以及,他身邊的她。

他還是六年前的那副模樣,氣質清冷,眉眼如畫,渾身上下都是那副生人勿近的禁慾氣息,卻唯獨對身邊的那個女孩兒溫言軟語。

大約在每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裡,女人總是弱勢的那一方。

所以當涼涼有心電感應似的抬頭看到他,冉君傑卻在店裡巡視一圈都沒有注意到角落裡那個陪在他身邊七年,貫穿他整個青春的女人站在那裡,以小小的木架作為掩飾,注意著他從進到店裡來的每一個舉動。

涼涼覺得,他認不出她很正常。

因為冉君傑還是冉君傑,可涼涼,卻早已不是當年的祝涼涼。

即便是她的心底還有著那麼一絲絲的奢望。

涼涼覺得,他們之間七年的感情,就算是她面目全非,即便是她化成灰,在她時隔六年之後再次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也該有一絲感覺的。

可是,並沒有。

對於角落裡的她,他只是一眼掃過,就像是在超市的貨架上看到不喜歡的商品,多看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

然而真正讓涼涼的眼眶漲澀難耐,忍不住背過他去大口呼吸的,不是冉君傑一如當年的涼薄,而是他身邊那個看起來相當可愛的大眼萌娃開口叫他

“爸爸——”

爸爸。多麼依賴又親切的一個稱謂,卻生生橫亙了他們之間的萬水千山。

彼時,涼涼心想,如果當年她的孩子能保住的話,大概也會有眼前這個小女孩兒這麼大了吧。

他是不是也會像這個孩子一樣,對著冉君傑撒嬌又粘人的喊上一聲爸爸?

恍然間想起那個死在她肚子裡的孩子,涼涼疼的忍不住彎下了腰。

不知是心裡還是身體裡那一陣陣的絞痛讓她悶哼出聲,可無意間的抬眸,卻看見了正朝她這個方向走來的那個女孩子。

然而她下意識的舉動,眼中猛然迸發出的恨意與瘋狂在一瞬間蠶食了她的神智。

看著那個女孩兒一步步的朝她走近,涼涼緊緊的握住了身旁木架的腳椅。

她想,這個架子上全都是些分量不輕的瓷器和銅鐵,如果它們都朝著這個女孩兒塌落的話,那麼……

有冉君傑的孩子作陪,那她的孩子就不會孤單了吧。

01

祝涼涼和冉君傑相識的那一年,她十七歲,他十八歲。

作為同是風靡A城高中的風雲人物,冉君傑的外貌和成績就像祝涼涼的家世一樣,令人豔羨、耀眼奪目。

可人世間之事哪能這般完美,盡如人意?

正如有著優渥家世的祝涼涼飛揚跋扈、年少猖獗,是個不折不扣的十足學渣。

她的入學成績創造了A中有史以來最低,且從踏入這座學校開始,就一直墊底全校,從未有人超越。

然而學霸冉君傑作為校學生會主席,雖然科科成績名列榜首,卻是個自小在福利院長大的無父無母的孤兒。

他的每一分學費都是來自於學校的全額獎學金以及靠他自己打工來掙取。

於是,從祝涼涼踏入A中的那一年,就流傳著一個廣為人知的名言。

論風雲榜上何人長存兮,唯冉老大與祝三歲矣。

當年的祝涼涼家世無人能敵,可讀書的智商實在是堪憂。

回回月考測試,冉君傑是第一,她也是第一,不過是一個排頭,一個打尾,從未變過。

看著她那九科加起來還未過百的成績,人們也只是相視笑笑,祝大小姐含著金湯匙出生,即便是目不識丁,錢途也非他們這些人所能相比。

可一些相識交好的人卻也由此打趣兒說,她的智力大概連四歲的腦筋急轉彎都不一定能答得全對,更別提這些高中生理化對她來說如同天書一般的知識。

由此,祝三歲的名號便這麼流傳開來,並且經久不息。

02

2005年,A城。

四月的天氣本是小太陽不熱,小冷風不寒的雲高氣爽踏青好時節,可這一天的空中卻不知為何竟升起了堪比六月初的毒辣小日頭兒,生生火烤著站在月考成績榜前咬著指頭一臉苦瓜相的祝涼涼。

“吆,三歲姐又上榜了吧?”一群人看著祝涼涼站在月榜前,紛紛圍將上來。

“瞎說什麼呢?什麼叫又?咱三歲姐什麼時候掉出過榜單啊?”

“是啊,三歲姐要掉出榜單的幾率比你小子買彩票中五百萬的幾率還要小吧。”

“那我得燒多少香才能求來這運氣啊。”

“咱們祝大小姐不差錢,”一人說著,上前搭上祝涼涼的肩膀對著求燒香的人道,

“邢傑,要不你拜拜咱們土豪三歲姐,說不定她老人家一高興就能賞你個十萬八萬的呢。”

“真的麼?”邢傑一聽,頓時變作星星眼,裝成一副無敵萌寵的模樣對著祝涼涼流著哈喇子,“三歲姐,求包養,求包養...”

“滾滾滾!”祝涼涼煩躁的甩開肩上的手,“沒看見老孃心情不好啊,都欠抽是吧?”

“呦呦呦,三歲姐生氣了,”被祝涼涼甩開手臂的那人一腳跳開老遠,一邊打趣著一邊朝籃球場跑去,“祝涼涼,你丫的什麼時候腦子能好使點兒啊,那風雲差生榜都快成你家了。”

“郝少天,你大爺的!”

“我靠!”眾人齊齊應聲,然後在祝涼涼回過頭的一瞬間都如同旋風般朝著籃球場疾馳而去,邊走還邊喊

“郝少,你丫麻煩大了!”

“咦?涼涼,你還不回去啊?”

正在兀自鬱悶的祝涼涼聽見身後的疑問回了頭,見是自家班長,於是悶聲道,“不回!”

“那你去哪兒啊?”

“去死!”

“啊?”

見眼前男生的臉被她的話嚇得慘白,祝涼涼哈哈大笑起來,“班長,你要不要這麼好玩啊,這話你也信哦?”

“切!”男生手指推推自己的眼鏡,然後留下一句早點回家就離開了。

祝涼涼聳聳肩,朝著學校深處走去。

一路上都是放學回家的學生,與祝涼涼相熟的倒也不少,紛紛與她打著招呼。

祝涼涼一路向前,徑直走進了圖書館。

03

A城A中本是所寄宿高中,但是有些離家比較近的,或者像祝涼涼這樣有著優渥家世的,都選擇走讀。

這樣的比例,在A中三個年級共二十六個班級中大約佔四分之一,這是個不小的比例。

但即便如此,在放學之後便屬於寄宿生的天下中,除去像郝少天那樣愛玩的,班級裡留下做值日的,在宿舍裡死宅的,以及等等等等各種原因,此時的圖書館裡依然坐了不少人。

A中的圖書館不算大,但因為閱讀區沒有綠植什麼的障礙物,是一覽無的方桌長凳,所以視線特別的好。

從祝涼涼踏進圖書館的大門開始,李霨的噫聲就沒有停止過。

直到祝涼涼走近,他才用胳膊捅著身邊的人道,“哎哎,老冉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你讓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一旁的冉君傑沒有理他,只是依舊筆尖疾飛,做著手中的功課。

“哎呦喂,這是什麼風把老佛爺給吹這兒了?佛爺,李蓮英呢?您大駕都到這兒了,怎麼看不見小李子前後伺候著呢?”

說著,李霨還伸長了脖子,目光在祝涼涼的前後左右轉來轉去。

“小李子找哪個小李子啊?找你兄弟啊?”祝涼涼一挑眉,一句話噎了回去。

“丫的,你才是李蓮英兄弟呢!你全家都是他兄弟!”

“噓!”祝涼涼噓了聲,眼神朝著一旁示意著,李霨轉頭一看,冉君傑正在皺著眉頭看著他。

李霨悻悻的笑笑,示意他繼續,然後壓低了嗓子問涼涼,“你來這兒幹嘛啊?”

祝涼涼拍拍坐在李霨對面的人的肩膀,示意他坐到冉君傑的對面,然後自己大喇喇的坐下來,手臂往上一縮,頭一枕,悶聲回他,“睡覺。”

“睡……睡覺?”李霨瞪大了眼睛,“祝涼涼你丫還有沒有點羞恥心啊,居然在圖書館裡睡覺?你看看你那成績,就是選擇題都選A也不能只拿36分吧,還是總分!”

祝涼涼轉了轉頭,“是比上回少了三分,語文捲上忘了寫學號和座位號了,老班那個老女人,居然扣了我三分!”

“扣三分你還嫌多哦?要我我就一分都不給你,讓你吃零蛋吃到撐!”

“喂喂冉老大,管管你的好基友,怎麼能這麼跟一個女孩子說話呢,太沒有風度了。”

俗語有云,聽聲辨人。

而祝涼涼同學正是將這一長處發揮到極致的人,所以在來人還未走近的時候,祝涼涼就已經先開了口,“彭曉舞,這裡已經沒位置了。”

“是麼?”彭曉舞冷笑一聲,就見原本坐在冉君傑對面的那個同學悄悄地拿了書本已經起身換了位置。

“怎麼樣?”彭曉舞沒有落座在男生給她讓出的位置上,而是站在祝涼涼的身側,手臂隨意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得意的問著。

祝涼涼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隨意的瞄了一眼又閉上了。

“我說,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你這手臂怎麼跟個千斤頂似的?”

“你個臭丫頭!”彭曉舞一掌蓋上祝涼涼的後腦勺,打得她嗷嗷直叫。

“曉舞,衛生檢查完了?”冉君傑頭也未抬,一手翻著資料,另一隻手仍舊在不停的寫著。

彭曉舞是學生會生活部部長,主管各個年級的早操和課後衛生檢查工作。

“沒有,不過老大,今天的事需要你出面解決一下。”

“怎麼了?”

“有關於學生抽菸……”彭曉舞只說了一半,冉君傑卻已瞭然,於是問道,“在哪裡?”

“女生廁所。”

“走吧。”

冉君傑說完快速的合上筆記本,然後起身從座位離開,一邊走著,一邊將胸卡從褲兜裡掏出來戴在身上。

“我靠,老大親自抓違紀欸,三歲三歲,我們跟去看看吧!”

“有什麼好看的。”祝涼涼不以為然。

“我說祝三歲,像你這麼囂張跋扈的,早晚有一天得犯在他手裡,你難道不想提前取取經?”

“不去,看著他冷的就跟塊石頭似的,沒意思。”

“走吧走吧,你在這也睡不著吧。”

最後,祝涼涼還是被李霨生拉硬拽的拖去了一區三樓的女生廁所。

04

等他倆趕到的時候,只見三樓的女廁門口已被聞訊趕來看熱鬧的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洩不通。

祝涼涼朝著李霨翻著白眼。

冉君傑的聲音透過人群傳了出來,“班級?”

“……”

“姓名?”

“……”

“學號?”

不知是不是人群過於嘈雜的原因,祝涼涼自始至終就只聽見冉君傑在說著,至於被他抓住的是幾個人,叫什麼,站在人群外的祝涼涼和李霨一樣搞不清楚狀況。

不一會兒,就聽見冉君傑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彭曉舞,通知校紀委,一年七班本月評分扣五十,撤銷他們評選本學期先進班級的資格。”

“五十分!”人群一下子譁然。

要知道,每個班級每月有一百分的作風審核,八十為及格分,也是評選學期先進班級的基本條件。

而要評選年度先進班級,則是要均分九十以上。

而此次冉君傑一扣就是多達五十分,別說本學期,怕就是本年度,一年七班也是榜上無名了。

於是眾人猶嘆,冉老大出手果然狠辣。

“我靠!祝三歲那不是你的班級麼!”李霨一聽,驚得猛地拍了祝涼涼的肩膀一下,然而祝涼涼卻是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冉君傑從人群中走出,冷漠的經過她的身邊。

他白色的襯衣前,印有‘學生會主席’字樣的胸卡閃閃發光,有些晃了祝涼涼的眼。

就在這時,學校內的廣播喊了起來:“一年七班祝涼涼同學,請速到教務處。”

“一年七班祝涼涼同學,請速到教務處。”

學校裡的喇叭無處不在,聲音自然也傳遍了每個角落。

聽見此時的廣播臺召喚祝涼涼去教務處,於是眾人議論紛紛:

“哎,聽說剛才冉老大親自去抓違紀的同學了,你說抓到的會不會就是祝涼涼啊?”

“不會吧。”

“那為什麼這時候不叫別人去教務處,就叫她去啊,我看啊,肯定是她!”

“別瞎猜,週一會有通報批評的,到時候我們就知道了。”

“還用等週一?現在我們不就知道了嘛,這個祝涼涼仗著家裡有錢就囂張跋扈,也該她犯了事兒了,誰讓她點不正碰到冉主席親自抓,活該吧她!”

“喂,叫你呢?”李霨攬著她的脖子。

“啥?”

“廣播裡,叫你呢。”

“哦。”祝涼涼應著就往回走。

李霨看她仍舊是回圖書館的方向,喊了句,“喂,你不去啊?”

“不去。”

“咋?”

祝涼涼朝他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錶,“可能是過了放學時間了吧。”

“哦……”李霨瞭然,快步跟上來,“你家司機看不見你出校門,著急了吧。”

“嗯,大概是。”

“那你還不回?”李霨問。

“不回。”祝涼涼答。

“為什麼?”李霨不解。

“因為我給他開著工資呢。”祝涼涼回。

“果然是萬惡的資本家啊,不把司機當人看啊。”

“他不會待太久,看不見我就回去了。”

“為什麼?”李霨又問。

“秘密。”

“切!”

不理會李霨對她豎起的中指,祝涼涼回了圖書館接著睡覺。

05

冉君傑珊珊而至,看著假鼾聲起的祝涼涼吵了一室安寧,於是問道,“你不回家麼?”

“不回,會捱揍的。”祝涼涼答了一句,擼起了袖子讓他看著胳膊上青紫交錯的於痕,“考得太差了。”

“祝三歲你少來,你胳膊上那傷明明是你前幾天走路不看路摔溝裡摔的,怎麼就成你家人揍的了?編瞎話麻煩編個有水平的行麼?”李霨看不過去,直接戳穿她的謊言。

“小李子,我摔倒的那天,在旁邊笑得最大聲的是你吧,挺幸災樂禍的呀。”

“你活該,誰讓你成天眼睛長在鼻孔上。”

“你眼睛長在鼻孔下邊啊?”祝涼涼白他一眼,“你個弱智!”

“嘿,祝三歲你……”

“行了李霨,這裡是圖書館,你吵到別人了。”冉君傑開口阻止,“祝涼涼,你也安靜一些。”

李霨氣呼呼的坐下,好一會兒後,見祝涼涼真的沉了呼吸,於是伸手碰碰她的胳膊,

“涼涼,你真的不回去啊,一會兒天都黑了,你一個人坐車行麼?你家……離學校挺遠的吧。”

“會有人來接我的。”祝涼涼悶聲回他,“不用管我。”

在此之後,偌大的圖書館裡,學生們來來走走,除了翻書和沙沙沙筆尖翻飛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響。

一小時之後,學校的廣播又響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未完待續-

本文作者:妖孽,「格物邦」自由撰稿人,一個93年的北方水瓶座妹子,不溫婉,不古典,不淑女的三不少女。往期作品:沒有什麼比那天的八寶粥更難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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