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8 班里模范生邀请我去他家聚餐,告别时他背对母亲偷偷喊:救救我

班里模范生邀请我去他家聚餐,告别时他背对母亲偷偷喊:救救我

每天读点故事APP签约作者:大袖遮天

冯永哲家的客厅很宽,摆了两张面对面的长条沙发,沙发中间围着一张茶几,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家具了。这使得客厅看起来空荡荡的。我和徐海紧靠在一起,坐在其中一张沙发上,对面是冯永哲和他的妈妈。他们俩人腰杆笔挺,昂着头,姿态优雅,就像电视里礼仪教程中的那些教师们摆出的姿势一样标准。

相比之下,我和徐海的姿势就比较猥琐了,尽管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看徐海那副缩头缩脑、塌肩弯背的样子,我就知道自己也跟他差不多。他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我紧靠着他,我们俩人一起颤抖着。其实天气很热,可是徐海的手臂冰凉,我也感觉脖子上爬下来的是冷汗。

距离膝盖不远的地方就是茶几,上面放着冯永哲妈妈亲手做的小点心、切成小块的西瓜、三杯巧克力冰淇淋,如果这是在别的地方,这些东西早就被我们一扫而光了,但现在,我们谁也没动这些食物,一动不动地坐着,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绑住了,浑身不自在。

“吃吧。”冯永哲的妈妈把冰淇淋朝前推了推,差不多就要推到茶几边上了。我和徐海对望一眼,他迟疑着伸手把冰淇淋拿在手上,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我们都没有像在别的地方那样狼吞虎咽,有些羞涩地用勺子舀了小半勺褐色的冰淇淋,慢慢放进嘴里。冰淇淋刚一进嘴,就发出浓郁的香气,我把勺子从嘴里掏出来,想再去舀第二勺时,却发现勺子上还沾着一团没有舔干净的冰淇淋。

我怕冯永哲的妈妈看见,连忙把勺子翻了个边,想把它重新塞进嘴里舔干净,又怕冯永哲的妈妈看到了会骂,一时急出了汗,迅速把勺子塞到杯子里。我感觉自己动作幅度很大,忐忑地朝冯永哲的妈妈瞄了一眼,她还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似乎没有看到刚才的事,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不能怪我小题大做,换作别的时候,谁会管勺子是什么样啊?可冯永哲的妈妈是不同的,我和徐海曾经亲眼看见冯永哲被罚跪在家门口的街道上,就因为他吃饭的时候筷子上还带着饭粒就往菜碟里伸,那把作为罪证的筷子就横放在跪着的冯永哲的膝盖前,我们都上去看过了,那大概是四分之一粒米那么大,就在筷子的上半截。那时候我们都觉得冯永哲很可怜,同时觉得冯永哲的妈妈很可怕。

冰淇淋确实很美味,然而我和徐海完全没有享受的感觉,这样一小口一小口斯文规矩地吃东西,简直是遭罪。对面,冯永哲也在默默地吃冰淇淋,他的姿态很随意,但即使如此随意,也比我和徐海全力以赴表现出来的姿态要斯文许多倍,看上去有种优雅的感觉,这让我心里有些嫉妒。冯永哲注意到我盯着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含着勺子对我抿嘴笑了笑,我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赶紧把头低下,再也不敢看他。

可怕的不止是冯永哲的妈妈,冯永哲自己后来也变得很古怪了。当然,古怪这种说法,只是在我们小孩子中间流行,大人们都说冯永哲很懂事,又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又好,举止作风都很优雅,说话很礼貌,完全不是我们这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混蛋可以相比较的。

在我们这条街,冯永哲成为模范孩子,也成为家长教育孩子的尺度。可是在小孩子中间,大家都自动远离他。有的大人认为我们这是嫉妒,但实际上我们还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对冯永哲,只是一种本能的排斥,我们总觉得他和我们不一样,但要说出哪里不一样,又具体说不上来——也许是他那身总是笔挺的儿童西装?但就算他穿休闲服,那种异类的感觉还是存在。

反正他就是怪,我们都不愿意靠近他。

其实,在冯永哲和他妈妈刚搬来的时候,我们对他很感兴趣,经常叫他一起出去玩,即使他拒绝了,在上学的时候,也不妨碍我们和他玩游戏。那时候他没有这么怪,但后来……后来他越来越奇怪了,一举一动都透着怪异,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怪腔怪调。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们没有发现这点,但这在所有的小孩中都不是秘密,我们自动绕开冯永哲走路,路上碰到他,也会装作没看见。假如夜里遇到冯永哲或者他妈妈,任何一个孩子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躲开,有时候躲不开,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打招呼,这打招呼的一霎那所产生的恐惧,可以让人病上好几天。

冯永哲从来没有邀请谁到他家里去玩,即使他邀请,也不会有人接受,同样,从来也没有谁邀请冯永哲上自己家里去玩。冯永哲的家在我们眼里就像巫婆的城堡,虽然在那一栋楼还住着其他小孩,但只有冯永哲的那套房子才属于巫婆。我们有时候去找别的小孩玩,经过冯永哲的家门口时,都会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争先恐后地离开那里,被扔在最后的小孩往往被吓哭。

总之,就是这么一户古怪可怕的人家,我和徐海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会走进冯永哲的家。可事实就是这么不可思议,我们俩人在路上游荡的时候,正好碰到冯永哲和他妈妈一起买东西回来,照例,我们飞快地转身想逃走,却被冯永哲的妈妈叫住了。

“丁卓,徐海!”她和蔼可亲地喊我们的名字,就像电视里常演的那种最慈祥的妈妈的声音。

我和徐海都吓得浑身一震,想跑,却又不敢,僵直地呆在原地,背后就是冯永哲母子两,他们的存在如同托塔天王的铁塔压在我们身上,让我们动弹不得。

脚步声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完全一直,轻柔地靠近我们,我们差不多快要窒息的时候,他们转到了我们前面。

“请问你们是否收到了我的请柬?”冯永哲微笑着问。在这么近的,我们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肌肤格外雪白光滑,完全不像我们一般男孩那样有雀斑、伤疤、痘痘、脏痕等各种痕迹。

请柬?

我和徐海对视一眼。

是的,我们的确收到了请柬。整整一天,冯永哲都在认真地分发请柬,班上每人一份,所有的老师也都有一份,红色烫金的请柬十分素雅,上头写着我们各自的名字,邀请我们参加冯永哲十岁的生日晚会。

生日晚会我们参加过不少,但从来没有收到过请柬,这让我们觉得很滑稽,每个人都把请柬朝抽屉里一扔,没人打算接受邀请。

“收到了。”徐海说,我跟着点了点头。

“那么,你们是来参加我的生日晚会的吗?”他继续微笑着问,从他笔挺的儿童西服上,传来一股香味,可以肯定这不是花露水或者痱子粉的香气,倒有点像徐海他爸爸出席宴会时用的香水。

我和徐海又对视一眼,在那两双眼睛的凝视下,我们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差不多在点头的同时我们就后悔了,但我们不敢摇头,就这么跟着他们走进了这套房子。

我和徐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好低头全力对付冰淇淋,冯永哲的妈妈不断看挂在墙上的钟,时不时对我们说上一句:“等人都来齐了,我们就切蛋糕。”我和徐海把鼻子埋进杯子里,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不会再有别人来了,这个我们都知道。我觉得冯永哲他们也知道,但他们还是坚持要等。

这么无声地等待真是种煎熬,我和徐海尽量放慢吃冰淇淋的速度,但它还是吃完了,我们不得不把冰淇淋杯子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抬起头看着冯永哲和他妈妈。

他们也看着我们。

我们八目相对看了一阵子,冯永哲的妈妈忽然哈哈一笑。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我和徐海浑身一颤,如果沙发没有靠背,我们一定就倒下去了。

“哈哈,”她说,“你们不吃点别的吗?”

“不,不。”我们讪讪地说。我发现徐海的嘴唇上留着点冰淇淋的痕迹,连忙推了推他,示意他擦擦嘴角,他赶紧拿了块纸巾用力擦,几乎把嘴巴都擦出血来了。

我们都有点失常,可这真不能怪我们,是他们有问题。

“永哲,陪你的同学说说话啊。”冯永哲的妈妈说。

冯永哲微微一笑:“冰淇淋还好吃么?”

“好吃。”

“还想吃点什么吗?”

“不,不了。”

“想参观一下我的房子吗?”

“不,不了。”

“丁卓,你今天看起来很精神。”

“哦哦。”

“徐海,你觉得我妈妈的手艺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吗?”

“啊?没,我不知道,很好……”

……

谈话就这么进行着,我真觉得还不如死了好。我和徐海不时回头望着门口,虽然明知道没指望,我们还是希望来一个什么其他的人,把我们从这种尴尬的境地中拯救出去。

门一动也不动,通过门口的脚步声很多,每一次脚步声响起,我们都充满希望地竖起耳朵,希望它会在门口停下来,但脚步声从来不停,它们直接朝上或者朝下继续行进着,顶多在大门的缝隙里投射进一点晃动的阴影。

冯永哲的妈妈又瞟了一眼挂钟。

已经是晚上7点,虽然是盛夏,暮色还是不可避免的来临了,从窗口射进来的光显得很微弱,客厅里越来越黑,渐渐地,连坐在对面的人的脸都看不太清了。可是冯永哲和他妈妈都没有开灯的打算,我们也不敢提出要开灯,就这么干坐着。

“我去切蛋糕,你们继续聊,看起来你们聊得很愉快呢。”7点半的时候,在一片漆黑中,冯永哲的妈妈突然说。

我和徐海吁了一口气,我们把汗津津的手掌紧握在一起,我感到他的手一点热气也没有,我的也是,都是吓的。

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总算驱走了黑暗,但冯永哲很快又把它们都吹灭了。我们心不在焉地唱了生日快乐歌,唱的速度比平常加快了一倍,这场仪式就这么么草草结束了。

“我说,开灯吧。”徐海忍不住说。

“我正要开灯。”冯永哲的妈妈语气有点不悦,但还是把灯打开了。

“冯永哲祝你生日快乐,”徐海说,“那我们走了。”我们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还没吃生日蛋糕呢。”冯永哲微笑着说,他的眼睛在此时闪了一下,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我们只好又坐了下来。

冯永哲给我们一人切了一小块生日蛋糕,我们正要吃,被冯永哲的妈妈一把夺了过去。

“永哲,怎么切这么小块给客人?真不礼貌,重来!”她严厉地说。这语气吓得我和徐海瞪大了眼睛,可冯永哲的表情一点也没变,仍旧保持着微笑,又姿态优雅地重新给我们一人切了一大块蛋糕——说实话,这么大一块蛋糕,我在正常情况下都只能吃下一半,何况现在已经被吓饱了呢。但我们不敢多说,在冯永哲妈妈的凝视下,努力把它吃完。

起初我们保持着斯文的神态,但后来,我们只想快点离开这里,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地狼吞虎咽起来。我和徐海脸上都沾满了奶油,蛋糕差不多都塞到了嗓子眼里,可是我们还是猛吃着——吃完就可以回家了,快吃快吃,我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好不容易吃完,我们用纸巾把嘴擦干净,挺直身子坐在沙发上。饱胀的感觉已经达到了头顶,我调整着呼吸速度,仿佛连多吸进去一口气就足以让我胀鼓鼓的肚子猛然爆裂,我真怕我会被胀死。

“你们吃得很快啊,”冯永哲的妈妈笑着说,“看来你们还没吃饱,永哲,再给他们切一块!”

听到这话,我大汗淋漓,忍不住哭了起来。徐海更加夸张,他当场把刚吃下去的蛋糕都吐了出来,高级原木地板瞬间被他嘴里喷出来的东西染成了黄色。蛋糕吃下去很香,吐出来却其臭无比。冯永哲的妈妈尖叫一声,大骂起来:“真是没教养的孩子,永哲,看,这就是你平时交往的好同学。”她怒气冲冲地把我们朝外推,徐海一边走一边继续吐着蛋糕。看到这种场面,我忍不住想笑,又有点想吐。

“我告诉你们,”冯永哲的妈妈把我们推到门口,厉声道,“我们家永哲从明天起不会去上课了,草民教出来的只能是草民!”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吐得稀里糊涂的徐海乱七八糟地说。

冯永哲的妈妈把我们搡出门口,我们正要转身离开,又听到她对冯永哲说:“永哲,跟你的同学说再见,这是礼貌。”

冯永哲慢慢走了上来,脸上带着微笑。当他越过他妈妈走到我们跟前时,微笑一下子消失了。

我从来没有在任何小孩脸上看到过那样痛苦的表情,这让我和徐海都呆住了。

“谢谢你们参加我的生日晚会。”冯永哲带着那种痛苦的表情,说话的声音却显得十分愉快。

他的表情和声音完全不配套。

不,不光如此。

我还感觉到有些特别古怪的地方。(作品名:《傀儡》,作者:大袖遮天。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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