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0 勃魯蓋爾的《兩隻猴子》:西方美術最經久不衰的謎題之

勃魯蓋爾的《兩隻猴子》:西方美術最經久不衰的謎題之

藝術史上最令人解的畫作之一:一對頸部有白毛的猴子被在一個昏暗的拱下的金屬搭扣上,是一幅小橡木板畫的最前景。在這對倒黴的物背後,一層發光的薄從下面的港口升起,模糊了佛德(Flemish)港口城市安特普(Antwerp)教堂尖塔林立的天際線,好像是一個朦的夢。其中一隻頭頂紅色的白眉猴(mangabey)瞪著我,眼睛

大得像碟子,咧嘴笑著。另一隻半扭著身子,沮地蹲著,好像被我的目光嚇了一跳。空蕩蕩的果殼碎片散落在狹小的凹室裡,那是兩隻猴子的囚室——一個暫 時門檻個空一度將我畫外居住的真世界與遠處的理想化世界相接,但隨即又將其分隔。

勃魯蓋爾的《兩隻猴子》:西方美術最經久不衰的謎題之


這幅畫是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Kunsthistorisches Museum)一場難得的畫展中展出的勃魯蓋爾的28幅畫作之一(已知他只有40幅作品留存下來)。為了紀念這位文藝復興藝術大師逝世450週年,該展覽共展出了約90件作品,包括素描和版畫——這是迄今為止專為這位荷蘭早期大師舉辦的最具雄心的展覽。《兩隻猴子》(Two Monkeys, 1592年)可能是勃魯蓋爾尺幅最小、也是看起來最直白的作品之一。勃魯蓋爾這位藝術家以創作大型而精緻的農民形象畫而聞名,在他的這些畫中往往擠滿了正在忙碌的農民,其活動都含有寓意。

然而,解釋兩隻猴子的象徵意義,如果真的有的話,對於藝術史學家和這位藝術家的普通崇拜者來說,都是一個經久不衰的謎題。

初看時你會視此畫無非是這位藝術家在一個繁華港口城市的喧譁中一次實地觀察後的真實寫生,如果特殊的話,也只不過是畫家碰巧看到這對可憐的動物被無情的商人從它們非洲西海岸的原生棲息地帶來安特衛普,從而描繪出來。

畢竟,正如畫展目錄所指出,16世紀中葉安特衛普出現的這種異國生物,肯定會作為一件值得回憶的怪事,給那個時代的人留下深刻印象。

但勃魯蓋爾並不是那個時代隨便一位什麼畫家或任何佛蘭德人生活的普通記錄者。

到1562年,也就是他畫《兩隻猴子》的那一年,他已經自我介紹是一位擅長將日常生活的觀察轉化為有複雜寓意視像和繪畫諺語的藝術家。

這次展覽也展出了他的早期畫作,如《狂歡節和封齋期之爭》(1559)(描述了對愉悅的追求與虔誠的儀式之間的鬥爭)和《兒童遊戲》 (Children's Games, 1560)(想象了一個幼兒和青少年娛樂活動氾濫的世界),這可幫助觀眾認識到勃魯蓋爾實為複雜敘事、寓意豐富、人物眾多的大場景繪本大師。

自勃魯蓋爾創作了他那幅神秘的兩猴子畫像以來的四個半世紀,學者們一直相信這幅畫一定藏有潛在的信息,他們忙著破譯其難以捉摸的象徵意義。在總目錄中,畫展的四名策展

人之一塞爾林克(Manfred Sellink)分析這幅畫如此說,“傳統上猴子在藝術表現中

是負面含義,因而引發對此畫作出道德的、有時矛盾的解讀,比如說猴子表達的是慾望和淫蕩、貪婪和吝嗇,或各種邪惡等”。

勃魯蓋爾的《兩隻猴子》:西方美術最經久不衰的謎題之

猴子之謎

人們對這幅畫的解讀範圍很廣,從可能只是對時事作有時效性的評論(相當於一種地方性政治諷刺畫),到猜測這是關於人類創造性模仿行為的永恆表達——藝術家“模仿”自然。

我被猴子的凝視催眠了,我腦中想到了勃魯蓋爾筆下的猴子與一幅早期畫作中的猴子的相似之處——即15世紀意大利藝術家法布里亞諾(Gentile da Fabriano)創作的一幅複雜的蛋彩畫。法布里亞諾珠寶般顯眼、帶有金色外殼的《三王來朝》(The Adoration of the

Magi,1423)被譽為國際哥特式風格(International Gothic)繪畫巔峰之作,一對被拴在一起的猴子同樣被放置在一箇中心弧線下——這個構成穹頂的弧線,形成了這幅畫華麗框架的複雜結構的一部分。彷彿是後來勃魯蓋爾畫作的預告,讓法布里亞諾的作品不安的猴子在這幅作品中也同樣佔據了關鍵位置,這幅畫作中,前景是三王(東方三博士)向嬰兒基督贈獻禮物,進行朝 拜,在被束縛的猴子的後方,東方三博士正穿過一片夢幻的景觀而行,畫家將此景描繪得非常絢爛。

法布里亞諾作品中的猴子比勃魯蓋爾作品中的猴子更容易被破譯,因為這是一種老套的象徵手法,代表著人類與生俱來的腐敗狀態。這一假設被旁邊一棵長著裂開的、過熟的石榴的樹所證實。在中世紀的繪畫符號中,石榴本身就是從天堂偷來的水果的傳統替代品,因而象徵人類的墮落以及隨後被驅逐出伊甸園(Eden)。

在法布里亞諾的作品中,用鏈子拴著的猴子是用來提醒我們,人類本處於卑下的道德和精神境界,是耶穌基督的誕生將人類拯救出來。因此猴子就是我們。這幅早期傑作的回聲是否為解讀勃魯蓋爾作品的意義提供了線索?我們知道,在勃魯蓋爾畫《兩隻猴子》的十年前,他遊歷了意大利南部——在這個從佛蘭德斯(Flanders)到羅馬的朝聖之旅

期間,這位當時二十多歲的年輕藝術家可能會穿過佛羅倫薩(Florence),而當時法布 里亞諾那幅寓意深刻的傑作正在佛羅倫薩的聖特里尼塔教堂(Church of Santa Trinita) 展出。所有人都在猜測,勃魯蓋爾是否在這次旅行中觀摩過法布里亞諾這幅畫,抑或在接下來的十年裡法布里亞諾的猴子還繼續在勃魯蓋爾想象中的繁茂枝葉間迴盪不已。

但兩幅畫之間的相似之處令人著迷,表明這位佛蘭德藝術大師可能試圖重塑這幅早期的意大利繪畫,他以一種非常勃魯蓋爾的方式對它進行模仿:剝離其虛矯,即法布里亞諾畫作中的金色和華美,將其核心的謙卑象徵獨立出來。作為法布里亞諾《三王來朝》一畫的更新版,勃魯蓋爾《兩隻猴子》的意義進入了意想不到的新焦點,提醒人類:阻隔在我們人類及我們居住的絢麗多彩世界之間的是我們加諸於自己以及他人身上的束縛和桎梏。

小尺幅的構思使這幅畫能在勃魯蓋爾親朋好友的社交聚會中傳看,《兩隻猴子》是一個非常親密的視覺工具,其設計彷彿是為了與觀眾有一種更私密、深刻的聯繫。

為了對勃魯蓋爾這幅傑作經久不衰的誘惑表示認可,這次展覽的組織者已經為這幅畫設計了一個巧妙的展示,通過一系列共六幅畫,一步一步反向還原了這幅畫

的創作過程——每一幅都暫停在這幅畫進化成為一幅神秘畫像的關鍵階段。

這一由研究驅動的艱苦重建試圖將勃魯蓋爾的天才切分為一種被捕捉到的筆觸節奏,彷彿把創作的時鐘拉回到了大師繪畫構思的瞬間。展覽的策展人之一佩諾特(Sabine

Penot)表示,這一創新的展覽設計是為了給參觀者提供“一個獨特的機會,猶如讓他們在大師作畫時可以從他背後觀看其神奇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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