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這世上什麼事兒都需要學習,唯有“長大”無師自通

孩子出生前,我從來沒覺得生活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也不記得自己到底非常在乎什麼。

沒錢了有我媽頂著,犯錯了有年輕頂著;失戀了很正常,總會有人喜歡我;失業了也不要緊,恐怕還會有更多的可能性。

我的原生家庭曾經給我帶來了莫大的自信和底氣,我從不覺得需要用任何物質的東西去證明些什麼。

因此,我不太愛惜東西。

我借出去的東西很少想起來要回來。

我用東西總是很狼狽,舊就算了,還總是不翼而飛。

我也不太珍惜時間,喜歡得過且過,更喜歡隨性而為,有時候幾天不睡覺,有時候睡上一天一夜。

自然是有求之不得的東西,比如喜歡的男生不喜歡我,或是原來喜歡後來不喜歡了,我也能很快從這種難過的情緒裡走出來,因為我覺得我很快就又會遇到喜歡的男孩子,也會有人再喜歡我。

我曾經樂觀的覺得,這樣爽的感覺會伴隨一生,但其實半生都沒到,一切就隨著我結婚生子終結了。


這世上什麼事兒都需要學習,唯有“長大”無師自通


第一次覺得對生活束手無策,恐怕只能聽天由命,是生孩子的那一天,我一個人躺在床上,腰上、手臂上插著管子和設備,所以不能動,助產士告訴我不能哭,不能喊,我沒哭,就是身體不聽使喚的哼哼,然後我聽見助產士說,別出聲。

我從沒覺得時間過得那樣漫長,我一直盯著牆上的鐘表,整整九個小時,我眼睜睜地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等著她發動,等著她自己衝破種種阻礙來到這個世界上。

雖然過程很痛苦,但終究是喜事一樁,所以即便是體會到了這種無力,還不至於無奈。

後來孩子出生,我突然覺得世界變了。

我不能再參加朋友的聚會,每天兩點一線;我不愛逛街買衣服,因為覺得穿什麼都不好看;我也不愛化妝,因為不知道化給誰看;抽時間寫出來的東西總是被斃,有朋友客氣,說大環境不好;有朋友誠實,說你寫的太舊了;不管工作多累,晚上下班了回到家,看到孩子,就要應付她的各種不能有絲毫遲疑的要求……其實每天晚上已經很困了,可是捨不得睡,因為只有孩子睡覺了的那段時間,好像才是我自己的。

我不否認有天生的賢妻良母,但我真的不是,有些人做一些事情可能樂在其中,比如照看孩子,但對於我真的是酷刑。即便我很用心的想要做好,但是我做的依然差強人意,我真的弄不清她什麼時候冷了還是熱了,我費盡心思做的飯菜她總是吃幾口就不要了……

我覺得我被套上了一個枷鎖,關進了一個牢籠,怎麼盼都沒有頭。


這世上什麼事兒都需要學習,唯有“長大”無師自通


我開始意識到一個生命的厚重,生育也絕不僅僅是我最開始認為的那麼簡單。從此之後,一個生命與你緊密相連,她可能要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萬事依賴你,你還要在所有人面前說,呵呵,這是我的甜蜜的負擔,否則,可能所有人都會指責你,你自己的孩子你怎麼能嫌棄她是累贅?

我沒有嫌棄她,我不能不要她,我很愛她,我為了她確實放棄了很多,我不願意讓她受一丁點委屈,但這是不是就意味著,我要隱下自己那麼多的不甘心,我就得在所有人面前表現的樂觀堅強又能幹,否則我就不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可誰說要做一個偉大的母親了?我不偉大啊,我就是一個非常非常普通的有了孩子已經不再年輕對未來越來越迷茫的女人啊!

可這裡的無奈恰恰在於,唯獨這件事,是你不能怪任何人必須自己直面,你也不能依靠任何人,只能自己挺著,熬著的事。

你連推卸責任的託詞都沒有了,多慘。

我發現我怕的東西變多了,我怕錢不夠而讓孩子受委屈,別的孩子有的,我沒有能力給她;我怕因為我的疏忽導致她生病,我怕她遭罪難受,我怕她可能會因為一個小病痛發展到什麼大麻煩;我也怕自己生病,因為孩子一刻也離不開我;我怕失去工作,因為我已經不年輕了,我好像也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有能力,我怕我短時間內找不到更好更適合的工作……

我經常會夢見她生了很嚴重的病,或是乾脆就離開了人間,每次做這樣的夢,不管是在夢裡還是夢外,我都難過的要死,我有時候想,如果她真的有什麼事情,我一定是活不成了。

我突然覺得之前所有的自信和底氣都不見了,我說話做事變得謹慎,我變得算計和小氣,我變得凡事想得很多……

我變成了自己之前最看不起的那種人。

我有的時候會很不講理的去責怪我老公,說他做人太保守,說他一把年紀還假清高,一身藝術家的臭脾氣……其實我是嫉妒他,憑什麼同樣的處境,你卻不願意為了生活而改變,憑什麼你就可以拒絕長大,堅守自己,憑什麼你可以這麼自私,而我卻不可以。

為什麼只有我在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

可是他錯了嗎?我又對了嗎?


這世上什麼事兒都需要學習,唯有“長大”無師自通


其實我也知道,我現在的自亂陣腳還是因為太嫩,可我30多歲,一無所有,一事無成,又憑什麼雲淡風輕,鎮定自若?假如我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可能今天的處境於我而言不至於像眼下這麼讓我惱羞成怒,可我無數次的問自己,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錯,我既然是一個不甘於平凡的人,又怎麼會讓自己淪落成一個這樣平凡的自己?還是我從頭到尾都對自己認識不足,我本來就是一個像橡皮泥一樣的人,只會嘴上瞎咋呼。

我所有的焦慮,都像是一個不會游泳的人卻不小心溺了水,我不甘心就這麼淹死了,可我又沒有自救的能力,所以除了可笑的苦苦掙扎,過過嘴癮,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天回家看父母,夜深人靜,父親還沒有睡,我過去跟他聊天,這樣的時候很少,長大以後,漸漸學會了報喜不報憂,可那天晚上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想和父親說一說我的處境和感受,我以為父親會像小時候我每一次遇見不懂的難題時那樣,耐心勸說,悉心教導,誰知那天他只是微微地嘆了口氣說,你長大了,這就是生活呀,大家都一樣,忍著,熬著,慢慢的,就老了。

我忍著沒讓淚掉下來,我知道這算不得安慰的話,背後有多少真相和無奈。我看著已經兩鬢斑白的父親,恍然明白,接下來的人生無論多難,也真的只能靠自己了,這也不是什麼悲壯的事情,只是到了該結果父輩擔子的時候罷了,也恍然明白,這世間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學習,唯獨長大無師自通。

我是有點喪又有點正能量的藥藥,希望能有某個字句溫暖過與我處境相同的你,網絡的世界什麼都不缺,文字、圖像、視頻浩如煙海,而此刻,有幸能遇見你,讀到我這些細碎的文字,又何嘗不是一場美麗的相逢。


這世上什麼事兒都需要學習,唯有“長大”無師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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