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天津衛青幫幫主“小老大”,罵日本人別擋道,潦倒時街上撿白菜幫

天津衛青幫幫主“小老大”,罵日本人別擋道,潦倒時街上撿白菜幫

人活著是活精氣神,精氣神沒了,就啥都沒了。

民國的四大公子中有一個人,他是民國大總統袁世凱的二公子袁克文。

袁克文唱戲喝酒,寫詩收藏樣樣精通。一生吃喝玩樂,但國民黨大佬于右任老先生卻評價他:“風流同子建,物化擬莊周。”


在電影《霸王別姬》裡,有一位袁四爺,為看戲不要命,直到槍斃還邁著臺步過戲癮,這個袁四爺的原型正是袁世凱二兒子袁克文。


1


1889年出生於朝鮮漢城的袁二公子,是一個絕對的天才,讀書過目不忘,記憶力非一般人可比,加上長相英俊,所以自小很得袁世凱喜歡。


他六歲開始識字,七歲讀經史,十歲就會寫文章,十五歲已粗通詩詞歌賦。

袁世凱任直隸總督時,曾帶著袁克文到頤和園給慈禧太后拜壽。

慈禧單獨召見了袁氏父子,那時袁克文剛十六七歲。慈禧看著袁克文長得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心中十分喜歡,當即就要將自己孃家的侄女指婚給他。

不過,袁世凱擔心慈禧是要監視自己,當即跪奏,慌稱克文從小便已訂婚,將此事搪塞過去。慈禧太后信以為真,併為此感到惋惜不已。

袁世凱拒絕了慈禧太后的指婚,生怕落個欺君之罪,就暗中趕緊給二兒子物色親事。

他把眼光瞄向了廣東巡撫劉瑞芬的孫女劉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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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梅真,是名門閨秀,她可以寫一書漂亮的小楷,且工於詩詞,熟悉音律,彈得一手好箏。

袁克文看到劉梅真的詩詞書法後,不禁大為讚歎,竟頗有知音之感。

這門親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袁克文在其他所有方面都與他老爹不同,但只有一點很相似,那就是好色。想想,一個五短身材、身高只有一米五三的袁世凱因為有權有勢有錢,好色也有了資本,一生共有一妻九妾。所以這二兒子對美女也是來者不拒,包括那些名妓。他用心於每個美女,對每人都很用心用情。雖然婚後的袁克文與妻子度過一段甜美的時光,但他無法改變自己的風流本性。終其一生,他都喜歡在風月場所消磨時光。

2


1915年,袁世凱加緊稱帝,地點北京中南海。

袁世凱吃過早飯,長子袁克定遞過來一份《順天時報》,報紙上,標題寫著百姓擁護袁大總統當皇帝,袁世凱一看:“民心所向、天下歸心。”


但袁克文是反對的。

某天,他遊頤和園,看到前朝舊跡,不禁吟詩一首:“隙駒留身爭一瞬,蛩聲催夢欲三更。絕憐高處多風雨,莫到瓊樓最上層。”


這詩引得袁世凱大怒,把他幽禁在北海好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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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12月12日,袁世凱在居仁堂接受百官朝賀,正式登基稱帝,全國一片譁然。

而在北京新民戲院後臺,一位公子哥正給自己臉上塗 “豆腐塊”。有人“蹬蹬蹬”急匆匆跑進來:

“二爺,袁大總統今日登基,您快回家去吧。”

公子哥慢悠悠站起身,回下一句:“我爹要當皇帝,他當他的皇帝,二爺我唱我的戲。”

這個往臉上塗“豆腐塊”的公子爺,正是袁克文,人稱袁二爺。

袁二爺擅演丑角,當年,京劇旦角風靡一時,名角梅蘭芳、程硯秋、尚小云、荀慧生均為唱旦角出身。旦角出場多,座兒愛沸騰。而二爺是不愛旦角愛丑角,戲份多不多不在意,唱過癮、唱爽、唱開心最重要。

二爺一上場,座兒上的票友也樂了,朝著舞臺喊:“二爺,不回去當皇子,還有心情來梨園唱戲!”

二爺唱完戲,來報信的人立馬湊上去: “二爺,戲演完了,趕緊回家吧。”

袁二爺忙著卸妝,又回了一句:“不回,二爺我還有一場,唱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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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袁家大公子在性格上極像袁世凱,有政治野心,當袁世凱稱帝時,作為長子的袁克定,野心更是空前膨脹起來,他也想著作為“皇子”,能過一把皇帝癮。


袁家17個兒子,他是生怕袁二爺奪位的。

袁克定設“鴻門宴”招待袁二爺。二爺甩著袖子就去了,飯桌上就說了一句:“當太子,二爺我不稀罕,我吃飽喝足,走了!”

這一走,二爺就去了上海。廣交天下朋友,喝盡人間花酒。從梨園到青幫,從文人雅客到販夫走卒,二爺的朋友遍天下。

在上海,袁二爺加入青幫,拜了興武六幫老大張善亭為師,列“大”字輩。。“青幫”在民國年間是屬於黑社會的一種會道門組織,勢力很大,它有嚴格的輩份,分別按“大通悟學”四個字排定。“大”字輩在幫內是頂級人物,由於二爺的特殊身份,他自然屬於“大”字輩。青幫弟子十幾萬人,二爺一進去就是老大。連黃金榮、張嘯林、杜月笙這些大佬,見了袁二爺也得恭敬地叫一聲“小老大”。

袁二爺當老大,沒有刀槍斧鉞,做事說情全在“人情”二字。

在上海劇院,當地流氓和京劇演員吵架,動手吃了虧。臨走撂下一句:“我要血洗劇院!”。

第二天一大早,幾百號人氣勢洶洶衝進劇院,揚言要扔炸彈。老闆求助於袁二爺。二爺一聽,穿上長衫、戴正頭上的六合帽,一個人就來到了劇院。

一看袁二爺單刀赴會,流氓都被他膽識驚到了。袁二爺一拱手:“今天看我面子,拜託您不扔炸彈,好不好?”

流氓一聽袁二爺開口,帶著人馬撤了。在上海,沒人不給袁二爺面子。可手下的人卻說:“二爺對誰都笑,跟我們說話也總是輕聲細語的。”



二爺做事,全在情面二字。

唱戲的想和他交換名帖,他從不拒絕。販夫走卒想和他結為異性兄弟,他點頭同意。

富裕時,袁二爺散盡千金,不管是文壇朋友,還是妓女和黃包車伕,認識二爺的都念著二爺的好。袁二爺常說,人有性別之分,卻無尊卑之別,交朋友也不能只論貧富貴賤。

二爺開香堂,對新弟子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們既進了家門,千萬記住不可輕視了下流社會,要盡己所能去幫助他們。”

時間久了,袁二爺的“人情味”,全上海都知道。也是這樣的“人情味”,也就是這樣的做人、做事,在舊上海的腥風血雨中,反倒真正讓人服氣。

4


1916年6月6日的北京,酷暑難耐。

袁世凱的三女兒袁叔禎上街買菜,看到報紙上寫著“袁賊倒行逆施,竊取革命果實!”。

三女兒拿報紙給父親看,袁世凱懊悔不已,他頓覺大勢已去,英雄暮年,在極度失落之中,便病倒了。臨終前,袁世凱叫來大兒子袁克定,只留下三句遺言:

“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


後來的情形,人們都知道,袁世凱當了83天皇帝,一生英雄、雄才大略的袁世凱在極度失望中,告別人世。


整個家族嘩啦啦大廈傾塌,昏慘慘燈火將滅。袁世凱死後,長子袁克定變為一家之主,第一件事就是分家產。


袁家有32個子女,都擔心分多分少。去問二哥袁克文,袁克文一推帽子:“愛咋分咋分,你二哥我呀,看戲去嘍!”

1916年6月28日,袁世凱出殯,32個孩子都應送父親一程。唯缺二公子袁克文。家裡人滿世界找,怎麼找也找不到。

不曾想,就算是父親出殯這麼大的事,二爺戲癮上來了,也照樣跑到戲院唱戲去了。

大哥袁克定大罵:“大逆不道,有辱家風”,隨即派了警察頭兒薛松坪去劇院拿人。結果薛松坪剛到戲院,青幫的弟子早把戲院的前後門圍了個水洩不通。別說拿人,薛松坪連門都進不去!

最後,擠進戲院的薛松坪一見袁克文,“撲通”就跪下了。

“二爺,您跟我走吧!家裡都等著呢!”

袁二爺扭過已經扮上的臉:“二爺我明兒還有一場哪。唱完之後,我就不唱了。”


結果還不是照演,袁克定也奈何不得。


他依舊若無其事地流連在梨園裡,

串演的是崑曲《千鍾祿》,放任自己穿行於夢幻與現實。

《千鍾祿》描寫的是燕王朱棣攻佔南京後,

建文帝倉皇出逃,一路上看到山河變色的種種慘狀,

全出由八支曲子組成,每曲都以“陽”字結束,

故又名“八陽”,出自清初李玉之手,其中幾句流傳甚廣:

收拾起大地山河一擔裝,四大皆空相。

歷盡了渺渺程途,漠漠平林,疊疊高山,滾滾長江。

但見那寒雲慘霧和愁織,受不盡苦雨悽風帶怨長。

雄城壯,看江山無恙,誰識我一瓢一笠到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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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袁世凱死後,袁克文分得了十萬大洋,還有其他一些房產,照理說足夠他生活了,可他是一個不會過日子的人,也不是什麼精打細算的人。他酷愛收藏古玩,如古善本書、玉器、雕刻、錢幣、印璽、書畫、硯臺、郵票等。只要是他所愛,不論價錢多少,都要收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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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錢也經不起這樣揮霍呀!再加上他花天酒地,並染上大煙癮,經常躺在床上吐霧吞煙的,有時去朋友看他,他還讓其與他一塊抽。如此折騰,他的經濟他的身體很快都支撐不了,他也不管不顧,依舊如故。


很快,袁克文就把家產耗光了,只能開始賣字賺錢。

袁世凱死前,大家買袁克文的字,可能是衝袁世凱面子的緣故。但在袁死後,大家依舊願意買袁克文的字,是因為他的確寫得好。

只要他肯寫,就賣得很搶手。

袁克文寫字有其獨到之處,就是可以不用桌子,把紙懸空,由人拉住兩端,他揮毫淋漓,筆筆有力,而紙無損,一般的書法家很難做到。

他吸食大煙時,經常仰臥在床上,一手拿紙,一手執筆,憑空書寫。寫完再看,字體娟秀,絕無歪斜走樣之弊。朋友們看了,無不驚歎。

當時上海的各種小報紛紛請他寫報頭,有些書籍也請他題簽。

如此一來,他倒也不缺錢花。

可是吧,這袁二爺一生狂歌,走馬遍天涯,逛妓館喝花酒,花錢買樂的事兒,眼睛依舊眨都不眨。

有妓女向他求字求詩,二爺大筆一揮,就一個字:送!


甚至有走投無路的青樓女求他贖身,二爺不皺眉頭,也一個字:贖!

袁二爺常說:人有求於你,不能薄了求助者的面子。


1922年,廣東潮汕遭遇大風災,死傷十餘萬人。在天津看戲的袁二爺看到報紙,就一個字:捐!

二爺捐錢傾家蕩產,悉數賣了字畫,還覺不夠,又拉著梅蘭芳一堆大老闆登臺義演。所得錢財,一分不取,全部捐出。

袁二爺一身正氣,知大義,明事理,通人情,遇事擋事,毫不含糊!

6


如此花錢,袁二爺是越來越窮。最窮時,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分錢來。

但不管怎麼窮,那股精氣神是一點不丟。對袁二爺來說,失了範,就等於打了臉。袁二爺從不伸手向過去父親舊部長官討要,更不會到別人府上“打秋風”,弄銀元。

真公子,風光日子能過,百姓日子照樣能過。富時耐得住,窮時守得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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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窮在鬧市無人管,可二爺一窮,送錢的人都排隊上門。

第一個排隊上門的是青幫子弟。

他們登門送“孝敬錢”,可袁克文躲起來,根本不見他們,就回一句話:“二爺我會寫字賺錢,你們賺的都是血汗錢,哪裡需要你們孝敬!”

第二位排隊上門的是大軍閥“東北虎”張作霖。

張作霖知道他的處境後,就派人來請袁二爺做高級顧問。袁二爺只有一句話:“二爺我不是伺候人的人!”

第三位排隊上門的是日本人。來請袁二爺給他們當狗,袁二爺一聽很來氣:“跟誰說話呢,別擋道,二爺我出門吃花酒了!”

不管多麼落魄,不管時代如何沉浮,袁二爺就是這樣的公子,一身傲骨,蘇世獨立,橫而不流。


君子慎所擇,休與毒獸伍,袁二爺不降身,不辱命,視高潔為性命,坦坦蕩蕩真君子!

7


不管時代怎麼變,對於袁二爺這樣的公子而言,就是睡大街,也照樣還是二爺!


1931年年初,袁二爺得了猩紅熱。早已沒錢醫治,可惜他又跑到妓館喝花酒,這次,他喝醉了,並且一醉不醒。


那一年他42歲。

到了給自己辦葬禮時,家人翻箱倒櫃,也只找到20元銀元,連副棺材都買不起。最後,還是那些青幫弟子們,大家一起湊錢,才給曾經的“小老大”買了副棺材。

出殯那天,送葬的長隊足足排了幾里,比父親袁世凱去世時送葬隊伍還要長。送葬隊伍裡,有高官,有僧侶,有販夫走卒。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隊伍裡還有上千妓女帶著袁克文頭像的徽章自發來為其送行,頭系白繩,哭聲不絕。歷史上的眠花宿柳之徒蔚為大觀,但像袁克文這樣的奇人奇遇,想必空前絕後。


有詩說:同是天下淪落人,相逢一場見真情。

送葬的隊伍裡,有人喊:袁二爺走後,全天下也不再有二爺了。

張學良曾自詡“平生無憾事,惟一愛女人。”但他的諸多豔遇只是作為其政治與軍事生涯的花邊點綴而已。而袁克文一生厭惡政治,遠離權力,醉臥“花叢”,才華冠絕。雖不是功勳卓著的豪傑,但用“溫柔鄉便是英雄冢”來歸納亦不為過。所以,在他那裡,軟香滿懷遠勝攻城拔寨。


攫取人心的方式有很多,或訴諸權柄,或金錢攻勢,或溫言暖語,袁克文靠的是什麼呢?十分才氣,六分情義,三分清氣。一生雖放浪形骸,仍瑕不掩瑜,因為這樣的公子,畢竟讓我們見識到了那個消失已久的詞彙:風骨。


試問當今,能做到如袁二爺這般,全天下又有幾人哉?

天津衛青幫幫主“小老大”,罵日本人別擋道,潦倒時街上撿白菜幫

天津袁克文舊居:成都道93號,英式里弄式房屋,有3層,這是袁克文後來生活比較拮据時曾居住過的地方。

袁克文寫袁世凱

袁世凱一死,樹倒猢猻散,袁克文平素揮霍慣了,不善治家度日,曾向人借債討生活,《馮國璋年譜》中就有袁克文向他爹一手扶植起來的馮氏借錢而遭痛斥的記載。在袁世凱已死、富貴風流雲散、是非功罪也看得較為分明的時候,由袁克文這樣一個閱盡人間冷暖的奇特人物寫他爹,想來不會太讓人失望。但讀罷方知,這放蕩不羈的風流才子,一旦筆鋒落到老子頭上也不期然地收斂起來。

袁克文這篇《先公紀》後被收入《辛亥人物碑傳集》。這類碑傳資料頗多諛慕之作,像同書中殘民以逞的軍閥倪嗣沖,在他兒子筆下居然成了常為國家大計“繞室彷徨,終宵不寐”的志士仁人!袁克文畢竟是文章高手,寫他爹沒有明顯誇飾的毛病,頗有一些婉轉曲折之處,但其主旨是明確的,就是他爹差不多成了“完人”。

不妨回顧一下袁世凱平生的幾大關節,看袁克文是如何妙筆生花,曲為之說的——

第一個關節:戊戌變法中,袁世凱將康有為兵變之謀密報榮祿,致慈禧垂簾聽政。袁克文是這麼寫的:“先授先公以侍郎,繼使譚嗣同至小站劫先公,假帝詔,命先公囚孝欽後,殺榮祿。先公早識宄謀,乃佯諾之,隱走告榮祿。祿倉皇請策,先公屬祿密詣頤和園,請命於孝欽後……”這段話看似與史實不悖,其實有幾處花槍:首先,掩蓋了袁世凱依違於光緒皇帝、慈禧太后雙方的事實,彷彿他一開始就是鮮明的“擁後派”,而並非是為了一己名位而告密;其次,“祿倉皇請策”云云有意誇大了個人作用,須知當時身系乾坤的是權相榮祿而非袁世凱,否則袁世凱也不必倒向慈禧一方了。後面袁克文還對康有為來了一番道德審判:“雖雲以漢以胡,復我炎夏,若有為之不軌於正,反招分崩覆滅之禍必矣”。不要小看這段文字,實在是一箭雙鵰的妙筆,既烘托了袁世凱告密的“良苦用心”,更為後來袁世凱逼迫清帝退位預留了伏筆:俺爹並不是不想光復漢室,不過像康有為這樣“不軌於正”必將招來“分崩覆滅之禍”的方式是絕對不用的啊。

第二個關節:庚子事變,八國聯軍進犯,東南幾位督撫為免戰火決心置身事外,實行互保之策。袁克文說他爹“乃電聯兩江總督劉坤一、兩湖總督張之洞等,合力拒匪,使不得南”,這話給人的印象是他爹首倡東南互保,劉、張等人附議,而史有明載,首倡者實為劉坤一。袁克文還胡謅什麼“外敵破都城,據宮禁,而不敢言瓜分者,懼東南諸省之大有人在焉”,別人不言瓜分自有奧妙,哪裡是“懼東南之省大有人在”?真是貪天之功以為己力!

第三個關節:稱帝。袁克文先是稱讚他爹在總統任上“開基之始,政爾有為”,接著筆鋒一轉,道是“不幸悖亂之徒,妄冀大位,群奸肆逐,眾小比朋……先公日理萬機,未遑察及患之伏於眉睫也”。究竟是誰“妄冀大位”?難道不是主子反倒是奴才?這終究是袁世凱一生中無法抹去的最大敗筆,可憐袁克文也顯得黔驢技窮了,說來說去,仍然不能脫出“君王聖明臣罪當誅”的老套。

袁克文的“妙筆”其實也簡單,不外三招:一是用正大堂皇的理由遮蔽隱秘的盤算;二是在事實無法迴避的時候閃爍其詞,將細節隱去;三是事成歸功於己,事敗則諉過於人。如此這般,袁世凱便成了這副模樣:“天生睿智,志略雄偉,握政者三十年,武備肅而文化昌。乃以一忽之失,誤於奸宄。大業未竟,抱恨以歿,悲夫痛哉!”按小袁的意思,如果不是晚年“失察”被“群小所誤”,他爹豈非活脫脫一個“當代完人”?讀文至此,不免一聲長嘆:原來歷史還可以這樣寫!

我們的傳統是“子為父隱”,但即使是有才子、畸人雙重身份的袁克文隱而又隱,亦寫不出一個真實有味的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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