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4 金毓黻四游熊岳城

金毓黻四游熊岳城

作者 刘品毅

  金毓黻(1887~1962)是奉天辽阳灯塔市八家子村人,他热爱东北的每一寸土地。九一八事变后,激于民族义愤,开始研究东北地方史,成为我国著名史学家、考古学家、东北文献学家、东北地方史研究的奠基人,是东北有史以来唯一一位可与关内学者比肩的国学大师,堪称“辽东文人之冠”(辽宁散文学会会长初国卿语)。他的书斋名“静晤室”,他的日记因此命名为《静晤室日记》。据《静晤室日记》记载,在民国时代,金毓黻曾四次到熊岳城观光游览,留下了宝贵的历史资料。

金毓黻四游熊岳城

金毓黻第一次游览熊岳城大约在1924年前后。《静晤室日记》民国二十三年七月十九日记载:“余于十年前随世师仁甫,偕石剑晦来游,曾至关庙,时方演剧,不暇详览,犹记其南门石额曰‘熊岳城迎薰门’,今则此额尚在也。”世仁甫即世荣(1860~1929),字仁甫,又字耀东,号静观居士,蒙古镶白旗人,原籍抚顺,后移居沈阳,为当世文苑泰斗、学海名星。金毓黻在民国七年(1918年)与之相识,民国九年(1920年)拜师。1924年前后,金毓黻38岁左右,时任吉林财政厅总务科长,这次随师出游,主要活动是观看了在关庙的戏剧演出,虽然没有时间对古城详细观览,但对熊岳城南门的石额——“熊岳城迎薰门”记忆深刻。

金毓黻四游熊岳城

第二次是在民国十六年(1927年)。据《静晤室日记》第三册1941页记载:是年九月十八日下午五时半车发大连,晚十时抵熊岳下车,宿于温泉旅馆。十九日早晨,租车经熊岳城至康宁屯韩宅,访问韩宅之主韩隆韶。韩隆韶,字齐闻,是世公仁甫先生的女婿。他的祖翁名恩河(即韩恩合),字海澜,咸丰时官盛京将军,开始在村东山遍植松树,又栽植了很多果树,其中梨树最多。他的父亲后来又增加了葡萄、苹果等果树品种,占地大约五十多亩。他的父亲在民国十一年逝世。他有一个长兄,名隆□(原文如此,作者注),字陟安。兄弟俩都能继承祖先事业,后来分家单过。齐闻尤其贤能,管理果园条理井然。雇佣工人十多人,齐闻亲自指挥他们,不假手他人。“闻其术皆非甚奇,谓种梨宜先防病虫,树长十年后,外皮渐老腐,病虫生焉,自是每年必将老皮刮去,至见嫩皮,使之明滑,落雨则下注,故虫无由生。又最重肥料,每年春季将树根掘出,以肥料洒入之。更有简法,只于枝末所指处掘出枝根拌入肥料亦可,如能春秋两季洒入更佳。其种葡萄之法,每池四根,由根上架,距四五尺处,不可有叶,架长六尺,以次渐高,藤过六尺则以剪裁之,使其水分不外散也。齐闻尝至辽阳观南城根之香水梨树,老皮不去,病虫遍布,半就枯

死,寿亦不永。各园葡萄虽多,根数太密,低叶不芟,引架更不及六尺,皆不合园艺之法。其论甚是。韩氏之世,树果成效卓著,此亦为吾乡一大事,思为一文纪之,俟诸异日。”下午一时辞出,到熊岳城观看南门石额,知道城垣为清世重修。三时登车北上,十时至奉天省城。这次游览,留下了两首诗。一是《过熊岳城怀古》:“危堞千年在,行途半日忙。枣梨初上市,粳稻未登场。华表仙人迹,辽东夫子乡。流风应不沫,俗美是韩庄。”自注:“辽东夫子:金王遵古,熊岳人,时称‘辽东夫子’。子庭筠尤有重名,《金史》有传。韩庄:指韩氏果园。”二是《游韩氏果园》:“十载游园愿,一朝惬素襟。万松苍在岭,百果燦成林。跃马将军迹,析心公子薪。槖驼三世业,未足喻功深。肥田宜种谷,硗土可栽桑。地以千年改,谋贻百岁长。囊饶买山费,案有课农方。十亩乔松荫,移家近此邻。”自注:“三世业:韩氏自海澜将军辟园蓻果以来三世,世业积久不懈。”可见,畅游韩氏果园是金毓黻积之十载的夙愿,一朝实现,喜不自胜。对园艺之法,观察记录犹详。可惜,那篇“俟诸异日”评述“韩氏之世,树果成效卓著,此亦为吾乡一大事,思为一文纪之”的宏文,没有载入《静晤室日记》,也没有见诸其著述目录,不知是后来没有时间写就,还是轶失了,成为我们永久的遗憾。

金毓黻四游熊岳城

  第三次是在民国十六年(1927年)十二月三日,日本南满洲农事试验场发起组织农事视察团,金毓黻作为吉长道尹公署总务科长,在四日参观旅顺、五日参观大连后,六日晚十时至熊岳下车,宿于温泉旅馆,七日参观农事试验场及下野农园,十四日作《熊岳温泉即事》诗:“三门观罢海门潮,又向熊城建远轺。嘘气长河千叠涌,凌风孤馆一身遥。精诚思子人成石,汗漫辞家客似雕。三度南来浴汤谷,寂寥相慰是今宵。”“三度南来浴汤谷”,明确表明这是第三次到熊岳,事见《静晤室日记》第三册1984页。

金毓黻四游熊岳城

第四次是在民国二十三年(1934)七月十八日,午后一时半发奉垣,馨甫及苏君同行,五时抵熊岳,寓于温泉旅馆。二十日午后三时半发熊岳,夜九时抵省城。金毓黻一行的目的是检验熊岳河北岸的堤防加固工程。“(十九日)南门外旧堤傍,熊岳河北岸,早决于水,今则更筑新堤,加高加大。馨甫为验河工而来。”同时,他没有忘记再访韩氏果园。“余前次来此,曾造访韩氏富春园,一饮而去,今询韩二公子齐闻,赁屋车站,驱车访之,知其重堂病危,回里侍疾,不遇而返。”游览期间,金毓黻温泉洗浴,倍觉畅快。“今夏酷热,视往年为甚,到温泉入浴之后,暑气尽涤,胸襟为之一扩。”“(十九日)午后为野浴,甚快畅。回思前四年在北戴河情景,真如梦寐,渺不可追。今日复得游泳自适,亦足以遣怀矣。”熊岳温泉的历史魅力,于此可见一斑。

  第四次游览距第一次已过十年,金毓黻已完成了《熊岳王氏传论》(1926年)、《熊岳出土古泉考释》(1931年)、《辽海先贤王庭筠传》(1932年)、《王庭筠年谱一卷》(1933年)、《金王庭筠黄华集辑本八卷》(1933年)等著述,对熊岳的认识已不再是一个诗人,而是一个历史学家了。故《静晤室日记》(第五册3383页至3385页)对此次游览的考古工作记录甚详,概括起来有六件事:

  第一,考证道林寺建于金代。“十九日,朝餐后,入熊岳城,访古刹。街东道林寺内有明初碑记,内云:‘创自元朝,规模甚小,比中堡指挥广孙督众’,又有‘镇抚赵松’之语。盖此碑有二甬,失去其一,故记文只有其半,而年月亦不可考。又有明嘉靖九年一碑,已录入《县志》,故不具记。余谓此寺当始自金,金置熊岳于此。又王政一族,甲于是城,必崇庙祀。此寺既为明以前之古刹,当始于金而不始于元也。”

  第二,肯定关庙建于元代。“(十九日)又城南门内迤西有关庙,嘉靖乙巳碑云:‘旧有关王祠,在城治南街之西。’又一碑云:‘此为元时古刹,历嘉靖,迄雍正,屡修之。’按:辽阳西关之关庙,有元大德年碑记,谓庙建于至元十八年,以彼证此,则元时崇尚关公而建此刹,碑记尚可信也。”

  第三,抄录玉皇庙碑记。“二十日诘朝,赁车登东山,山顶有庙,曰玉皇阁,前有碑记云:‘熊岳城枣儿峪有山曰甘露,顶上有玉皇庙之旧址,辛丑建大殿,壬寅告竣。康熙六十一年壬寅渤海马无识撰文。’据此,山曰甘露,山其下则枣儿峪也。康熙六十一年之熊岳防守尉曰五花子,曰沙之世,光绪二十四年之防守尉曰依惠,皆可备掌故,故记之。”

  第四,登览望儿山。“甘露山之西偏北有孤峰,拔地而起,高不及二丈,而峭直如立屏,其阴有斧凿步蹬,可援之以上,势虽峻而不险,直造其巅,巅造一塔,高约二丈,以砖垒成,其形似和尚塚,当为明清二代所建,不能远在辽金以上也。于其上可眺海,碧波无际,在薄雾中,此山之所以名也。相传山下村妪有一子,渡海赴山东,归途溺于海,同行者诳其母曰‘不日可归’,妪逐日登是山望之,见航影自海上来,辄必曰‘吾儿归矣。’后人因名是山曰‘望儿山’。又传说其子名王小,妪每呼其子曰‘小’,故又曰‘望小山’。余谓望儿之说,出于里党流传,‘望小’之名,又不雅驯,宜直称曰‘望山’,以登此山可以远览,即名以‘望海山’,亦胜于旧名也。”

  第五,记录石棚奇迹。“山下有一石棚,人行其上,似石桥焉,此亦一奇也。”

  第六,考察明代遗塚。“归途见畎亩有三石碣,仅露其端,其一有‘明故’二字,其二有‘明故显考王妣张’等字,其下则陷入土中矣,其三则无一字可见。此为明代遗塚,已全毁,夷为平地,设无此三碣,则无可考矣。他日来时,必发之而知究竟,今日则不暇为也。”

  从1924年前后到1934年,在大约十年时间里,金毓黻四游熊岳城,观看了戏剧演出,访问了韩氏果园,沐浴了熊岳温泉,尤其是对古石棚、道林寺、关帝庙、玉皇庙、明遗塚、望儿山等熊岳古迹名胜的访察和考证,为研究熊岳历史文化提供了重要的历史依据。他在访察和考证过程中所提出的问题,至今还需要我们继续探讨和研究。他在熊岳所撰写的诗作,也为我们营口文学史增添了瑰宝。

本文选自《营口春秋》2016年第1期

金毓黻四游熊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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