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0 夏季知了說,“生死別離”背後的獎賞,等你領取

每到炎炎夏日,當知了聲咿咿呀呀地響起,便會激起我內心五味雜陳的情緒,它就像背景樂,串起了我成長過程中無數個夏日別離的場景。

夏季知了說,“生死別離”背後的獎賞,等你領取

被遺棄的小木船(悉心/攝)

記憶中的第一次別離發生在六歲。為躲避計劃生育的麻煩,我一出生便被送到了外婆家,是個不被承認的孩子。但由於是外婆家唯一的小孩,我卻受到了“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待遇。六歲那年,爸媽要帶我回家唸書,我躺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我向外婆使勁伸出小手,希望她把我留下。但沒有,那一刻感覺自己真的被整個世界拋棄了。第一次回到自己家,我仍然記得那是一個樹木綠的冒油、知了狂躁不已的夏天,弟弟生病全家人都陪他去了醫院,我一個人站在陌生的院子裡,小小年紀卻品嚐到了孤獨無依的滋味。聽大人們說那時只要有機會我就企圖偷偷溜回外婆家,如今再次觸碰這段歷歷在目的傷心回憶,我卻已經無法體會那種強烈依賴外婆的感覺了,或許是我早已走過了自卑缺愛的年紀,於是這道“別離的傷疤”在時光的輕撫下漸漸痊癒了。也許,每一次別離,都是一道新增的人生刻度,它記錄著我們人生各階段最真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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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悉與同學們的畢業照

很多時候,我們不願別離,是因為“害怕改變”,害怕身邊的人離開,害怕未知的未來,殊不知你即使站在原地,“改變”也已悄然發生。猶記得大學畢業酒會那天,當主持人剛說完“我們畢業了”,全班同學忽然互擁著大哭起來。我那時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我以為自己會率先哭得昏天暗地,但結果全班可能就剩我一個人沒哭。我一度耿耿於懷,震驚於自己這莫名的“冷漠”。直至後來,身邊的同學一個個離開,我才知道,那一場痛哭,原來是一個告別儀式。而我,還留在這個城市,一直未曾準備好別離。遲來的愁緒把我困在了茫茫冰海,我不安地追著回憶的倒影越跑越遠,差點忘記上岸。當同學們徹底消失在我身邊,我才清醒地知道,無憂無慮的學生生涯,就像指尖的沙,我再也無法抓住它。我寫了一篇長長的文章來紀念與同學們相處的點滴,然後讓自己和這段落幕的青春正式告別。如今回想,人生每一個階段的“畢業禮”都是那麼順其自然的發生,無論當時如何痛苦留戀,我們終會向前走,漸漸忘卻,偶爾回頭,恰似“黃粱一夢”,彷彿曾經擁有過另外一個人生,如此幾次,已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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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那年,意氣風發的我們

這些年,我去了許多地方,有時也會愛上了別離,因為每一次別離,都意味著我要遇見一個新的大千世界。期間我見到了很多以為此生很難再見的同學、朋友,或許不斷別離,也是一種重逢的方式

當然,也有一些別離始終伴隨著悲傷和遺憾,戀人分手、朋友決裂、親人離世……這些我們常常無力左右,卻也讓你在疼痛中反思自己、重新認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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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色匆匆的我們怎懂得欣賞風景(悉心/攝)

從小,我都固執地認為奶奶重男輕女,嫌棄我,這種隔閡一直持續到我長大後遠離家鄉,然聚少離多甚少有機會當面表達感情。在她最後的日子裡,我已經在遙遠的北方,工作極度忙碌,未來得及回到她身邊。但在她意識日漸模糊時,她堅持要給我打電話,那天聽著耳邊傳來她拼盡全力對我的祝福,我的心彷彿被針紮了一樣疼。奶奶去世後,忙於工作的我並沒有時間去懷念她。後來有天我卻夢見了和藹可親的她,明明是很美的夢,我卻像遺失了珍寶一般空落落地在夢中驚醒,悲從中來,於是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來,這場夢終究出賣了自己的內心——我如此愧疚和想念她。原來人是會選擇記憶的,以前心存偏見所以記住了她的不好,但其實她一直在努力平衡地愛我,而我也是敬愛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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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的老人(悉心/攝)

細細品味,別離的意義千姿百態,有些令人真誠勇敢,於是那些以為會在心底發黴的情愫終於見光;有些令人血氣方剛,那些不顧一切的瘋狂總要讓餘生念念不忘;有些令人堅決果斷,揮淚轉身終遇見一個新的美妙人生……

我們總是這樣,離別前,放大了憂傷;離別後,加快了遺忘,唯獨少了一顆品茗之心,去品味苦澀夾帶的甘甜,去領悟上帝冰冷眼神中隱藏的獎賞:直面改變的勇氣、認識自我的機會、破繭成蝶的力量。

窗外的知了還在叫個不停,我不再被它吵得心浮氣躁,我選擇讓它當樂手,去演奏人生起伏的波瀾,去記錄有笑有淚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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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充滿生機的花兒(悉心/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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