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9 國家天文臺研究員:中國天眼天問,宋朝開啟脈衝星何等“天機”

■張承民

仰望星空,浩瀚宇宙繁星閃爍、熠熠生輝,銀河系如同瀑布落九天,召喚人們無限的追思與遐想。回溯時光,詩人屈原感發“天問”而求索,李白將“月光”擬成地上霜。天文學與天體物理學家們歷經幾世紀的接力研究,詩人與賢哲關於天空的迷思漸顯端倪:廣袤宇宙的星星就如同我們的地球圍繞的太陽,它們大多是依靠核燃燒維持發光的恆星。於是,一系列的“天問”隨之產生了:這些燃燒的恆星不可能永恆發光發熱、它們必有終點,那麼恆星是如何終結的?恆星終結後的產物又是什麼?恆星終結那一刻,是天堂的渴望,還是地獄的恐懼?人類永恆的“天問”可否探尋其究?既然天眼釋疑“天問”,中國天眼的科學目標——脈衝星將如何與上述“天問”謎團糾纏在一起?

國家天文臺研究員:中國天眼天問,宋朝開啟脈衝星何等“天機”

為解惑釋疑,讓我們先搭上時光的快車,穿越到一千年前的宋朝,找尋脈衝星與中國的關係蹤跡,揭示一個開啟新時代的“天機”。公元1054年7月4日(宋至和元年)的星空突降“客星”,遭遇了一次千載難逢的重大“天象”。金牛座的天關星附近突然闖進一個“客星”,異常明亮——這也就是後來天文學家所定義的蟹狀星雲超新星。

公元1054年,金牛座突然闖入“客星”一事,經天文歷史學家證實,除了中國天文學家的詳細記錄,世界各國也有與之相關的記載存世:印度、阿拉伯、日本和朝鮮的天文學家都曾記錄了這次星象。更有趣味的是,居住在美國亞利桑那的印第安土著,頗具藝術想象力,他們將所見天象繪成兩幅圖像,並雕刻在巖壁。那麼這時,歐洲的天文學家在忙什麼?據說他們在中世紀的宗教管制下,雖有少量記錄,但毀於阿爾卑斯山的修道院。唯獨我們大宋朝天文學者和歷史學家們,確鑿翔實、精細描述,這才留給世界一個完整而精美的天文學記錄。可以說,其記錄本身就像公元1054年超新星大爆發一樣,令人歎為觀止。由此可以推論,中國文化自信的重要源泉之一在於宋朝的科技成就,那時歐洲的知識分子還處於啟蒙開化、徘徊摸索階段。

國家天文臺研究員:中國天眼天問,宋朝開啟脈衝星何等“天機”

在這顆超新星被遺忘了六七百年之後,天文學家用望遠鏡又偶然發現了它。英國醫生、天文學愛好者約翰·貝維斯於1731年發現天空中有一團類似於雲狀的物體,並把它添加到自己的“星圖”中,後來法國天文學家查爾斯·梅西耶獨立觀察它27年後,將此星雲加入自己的《梅西耶星團星雲表》,並使之名列榜首。此後,1850年羅斯爵士又觀測到該星雲,並依據形狀將其命名為“蟹狀星雲”;羅斯還發現它在不斷擴張,速度高達1100公里/秒。

那麼,這團“星雲”的發現有何價值呢?現在,我們再跟隨時光快車回到上世紀30年代。當時,蘇聯物理學家朗道曾猜想存在由中子構成的緻密星體,後經美國物理學家、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詳細計算得到,這種星體只有20公里大小,相當於北京市區範圍,可是其質量卻相當於整個太陽系總和。這在當時是一個天方夜譚的科幻構想,這星體靠什麼力量支撐來頂住強大的引力場?奧本海默認為是中子之間的“量子”排斥力,這是源自剛剛創立不久的量子力學理論。接著,就在物理學家預言中子星的存在後不久,天文學家就預言中子星不僅存在,而且可能是超新星爆發的產物。然而,如何證明這一猜想呢?這當然是要用望遠鏡觀測事實來驗證,而前提是首先要發現中子星。如何發現,天文學家再次想起了公元1054年的那顆“客星”,最簡捷的方法便是在蟹狀星雲中尋找殘留的中子星。

國家天文臺研究員:中國天眼天問,宋朝開啟脈衝星何等“天機”

有科學家指出在蟹狀星雲中有一顆中子星。他們的猜想推理如下:在恆星的核燃料耗盡後,恆星中心部分坍縮引起超新星爆發時,向中心坍縮的質量超過1.4個太陽質量,而恆星質量達到約20個太陽質量時,自由電子的壓力不能抵抗強大引力而繼續坍縮,導致原子核破裂,電子和質子作用變成中子,形成中子的海洋,最後因為中子所產生的量子壓力可抵抗引力而使坍縮停止,從而形成穩定的中子星。

重大的“天機”總是不期而遇。1967年夏天,機會終於給了有心人,回報了天文學家們耐心的等待。那時,英國劍橋大學女博士研究生喬瑟琳·貝爾女士和其導師休伊斯教授搜索天空的射電閃爍信號。貝爾注意到一系列的無線電的週期流量變化,呈現出大約1.33秒間隔,且有極其穩定的脈衝,後經過一系列程序得到認證。這便是檢測到第一顆脈衝星(即轉動的中子星)的記錄。幸運總是等待有準備的人,1968年,美國天文學家利用阿雷西博射電望遠鏡指向蟹狀星雲,確實觀測到一顆脈衝星,其轉動週期是33毫秒,這為天文學家夢寐以求的企盼畫上圓滿句號。今天,中國“天眼”再次遙望那片宋朝天文學家的“客星”誕生天空,以世界最高的精度重新觀測了其殘留的脈衝星。這一次,是我們跨越千年時空向宋朝致注目禮!

(作者系中國科學院國家天文臺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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