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最偉大的小丑？”
這個聽起來相當引戰的問題，放到了蝙蝠俠世界中，卻讓人難以抉擇。
作為阿卡姆監獄最傑出的人才，小丑就好像蝙蝠俠的B面，
在於蝙蝠俠相愛相殺的同時，也擁有著奇詭的魅力與極大的挖掘空間。
所以，對於不少優秀演員來說，扮演小丑不僅僅是工作，更是藝術。
為了將這個野到極致的神經病演活，他們不僅僅願意將帥氣的面容遮蓋，甚至還願意貢獻出自己的身心健康。
所以，沒有最偉大的小丑，各有各的側重。
希斯·萊傑得其魅，傑瑞德·萊託得其邪；
而傑昆·菲尼克斯，得其悲。
有人認為，展現出小丑悲哀的一面，讓小丑有跡可循，是對這個角色的損毀，
但是反過來看，菲尼克斯的路徑，相當“小丑”：
你們都覺得小丑是瘋狂的王者，都在希望我在瘋狂和魅惑上和前人一較高下，
而我偏偏要摔在泥裡再爬出來，甩你一身泥點子。
所以想要懂菲尼克斯的小丑，就得從這部今年小範圍紅了一把的電影說起：
《小丑》
《小丑》不是熱乎乎的新片了。
自打今年九月在威尼斯電影節斬獲殊榮後，蝙蝠俠的愛好者都在翹首以盼它的上映。
可當它口碑爆表，席捲全球61億票房後，卻並沒有如期進入電影院。
原因用一個梗就說清楚了：
民風淳樸哥譚市，人才輩出阿卡姆。
不過，這個哥譚市要比我們想象的更絕望，
因為80年代的哥譚市沒有蝙蝠俠。
貧富差距巨大，歧視無處不在，絕大多數人都在貧窮與壓力下，攢滿了憤怒。
在這個眾生皆苦的世界裡，有個名叫亞瑟的人，吃的更是苦中苦。
他沒有變成人上人，他的職業是一名小丑。
工作時被小混混毆打、被老闆壓榨。
生活裡沒朋友沒對象，只能與精神失常的母親住在逼仄的房間裡，
就連喜歡隔壁的單親媽媽，都只能靠假想來安慰自己。
最慘的是，他有精神病，會在緊張的時候大笑不止。
很慘對吧？但是命運說：不要為今天而流淚，因為明天會流血。
在傷好出院後，同事給了亞瑟一把槍，然後構陷是他買的，
亞瑟工作丟了，還因為緊張導致神經病發作，在地鐵被三個人渣圍毆。
情急之下，他拔出了手槍——
砰！砰！砰！
這一事件彷彿宣示著命運多米諾骨牌的崩塌：
殺死三個人的惡魔“小丑”被全城通緝，警察找到他只是時間問題，
社區福利機構因為預算問題，停止提供精神藥品，
而在一切正在崩塌的時候，亞瑟卻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他是首富托馬斯·韋恩的私生子。
對，托馬斯·韋恩，就是蝙蝠俠的爸爸。
（小丑調戲布魯斯的歷史，看來比我們預想的要長）
可還沒高興幾天，母親進醫院，警察找上門，
而亞瑟也從托馬斯口中聽到了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他的母親有臆想症，幻想自己和托馬斯有關係，其實都是假的，亞瑟是領養的，
不僅和韋恩家沒有血緣關係，連和自己相依為命的那位都不是親媽。
亞瑟跑去阿卡姆，不僅找到了母親臆想症和自己領養的石錘，
還發現自己從小被母親的男友虐待，而母親無動於衷的記錄。
沒有工作，沒有藥物，沒有出路。
連最後的救命稻草，也成為了夢幻泡影。
亞瑟為自己畫上了小丑的妝容，狂笑著走上了一條血腥屠戮的不歸路。
小丑，誕生了。
看起來，《小丑》講的是
“世界在逼瘋每個善良人”，但是這部電影的內涵，遠不止表面上這麼簡單。
小丑是怎麼瘋的？他的精神病可以追溯到童年受虐甚至基因遺傳。
而這個世界對待他的態度，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所有人都希望我假裝自己沒病。”
冷漠，疏離，不屑於理解，甚至主動霸凌。
而小丑對待世界的態度也在變化，在《小丑》中，這種變化具象在一個問答上：
你為什麼要笑？（Why are you laughing?）
在一開始，亞瑟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是一張卡片。
即使無法說話，即使對方滿臉敵意，亞瑟還是在試圖解釋自己的疾病。
他在討好別人，試圖融入社會。
而到了中期，這張卡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狂笑下的沉默，甚至反問。
在影片末尾，類似的問題再次出現，而這次，他的回答變成了：
看過《蝙蝠俠·黑暗騎士》的同學，想必對小丑晚會亮相的一幕印象深刻。
在晚會上，小丑說了自己“笑”的原因，但是後來，他又說了一個截然相反的故事。
雖然與本片不盡相同，但是共同點在於——你在這兩個版本的小丑嘴裡，都聽不出真假。
從解釋，到沉默，再到以言語迷惑。
對應的是小丑對社會從討好，到絕望，再到主動造成混亂的態度變化。
而那句“你為何發笑”，也與希斯萊傑的一句臺詞針鋒相對：
Why so serious？（你為何如此嚴肅？）
先天的瘋狂遇上後天的不幸，小丑瘋得徹徹底底。
但是，瘋的只有小丑嗎？哥譚市又何嘗不是病入膏肓。
小丑殺人，一個正常社會應有的反應是調查真相，反對殺戮，反思問題的根源並想辦法修正。
但是這場殺人案發生後，哥譚市的反應卻是——
富人洗白死者，羞辱窮人；
窮人被激怒，紛紛戴上小丑的面具示威，甚至暴力相向。
因為貧窮，哥譚市早已走到了瘋狂的邊緣。
那麼富人呢？影片中的富人風度翩翩，舉止得體，說話講理，做事周到，看似真的可以獨善其身。
但是在合情合理的表象下，隱藏著的又是多麼扭曲醜惡的嘴臉？
一件事就可以看出來：
我們前面講過，亞瑟尋父卻幻滅，托馬斯·韋恩所說的一切都有文件和簽名的實錘。
但是在一些細節中，就開始透露出不對勁了。
比如，為何一個“患病得到人道主義救助的女員工”，會收藏著一張寫有韋恩曖昧言語的照片？
一個女員工收養孩子的合同，有什麼好保密的，為什麼“只有托馬斯看過文件，他說會保密”？
為什麼虐待亞瑟的男人沒入院，母親卻因“袖手旁觀”入院了？
以及，為什麼管家一聽到亞瑟母親的名字就如臨大敵，
還下意識將小布魯斯擋在身後？
當然，也許這一切，都是臆想症的母親突然福至心靈，做出來的縝密戲碼，
不過電影明顯也為我們提供了另一種解讀的可能性：
托馬斯韋恩曾經和亞瑟的母親有過親密關係，然後在私生子出生後，偽造收養協議，誆騙亞瑟的母親簽署，然後以臆想症和虐待為由將她關進醫院。
也就是說，小丑很可能，真的和蝙蝠俠是親兄弟。
只不過托馬斯不想毀壞自己的形象，才不肯認他。
與托馬斯類似，富人的醜陋都隔著一層冠冕堂皇的外衣。
著名脫口秀主持人，口口聲聲說“我很欣賞你” ，
但在之前的節目中，諷刺之意都已經溢出屏幕。
即使外面沸反盈天，富人們仍然衣冠楚楚地觀看卓別林的《摩登時代》。
正如《摩登時代》中由底層人民的苦難鑄就的繁華一般，
哥譚市的上流社會，也建築在窮人的血肉上。
因為慾望與虛偽，哥譚的富人也早已瘋了。
所以，不是哥譚市逼瘋了小丑，而是無論小丑、窮人抑或富人，
整個哥譚都在瘋狂的邊緣，彷彿在危樓上滑旱冰的卓別林，一步走錯便會萬劫不復。
別忘了小丑是誰，他是蝙蝠俠宇宙中“混亂”的代名詞，
他的愛好就是將瀕臨深淵的哥譚市一把推下去。
毀滅、殺戮、混亂、瘋狂，所有規則秩序都不過一笑了之。
瘋狂的哥譚市造就了小丑，而小丑則讓哥譚市瘋上加瘋。
更絕望的是，誰都沒有藥。
也許直到蝙蝠標誌照亮了陰霾的夜空，哥譚市的特效藥才算是真的出現了。
名為蝙蝠俠的黑暗騎士行走在冰冷的高樓之間，沉默著化身成罪犯們內心最深沉的恐懼。
他彷彿一劑鎮定，讓騷亂瘋魔的哥譚暫時安靜了下來。
但是可惜，自從斷藥以後，小丑感覺好多了。
沒瘋的人生是一出悲劇，瘋了的人生，就變成了一出喜劇。
作為一名資深喜劇演員，他現在想做的，只是把藥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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