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5 “大學四年,我在殯儀館度過”

“大學四年,我在殯儀館度過”

“大學四年,我在殯儀館度過”

殯葬儀式現場,90後實習生阿馨表情平靜地完成接靈、整容化妝、告別式、火化、收灰、護靈、安葬禮一系列儀式。身旁站著悲痛欲絕的家屬,這使得她的每個動作都帶著些緊張,生怕撥動周遭脆弱的情緒。

不同於前兩年熱播劇中在蛛絲馬跡裡尋找死因的冷酷法醫,她是一位大二年級的殯葬專業學生。就讀於北京社會管理職業學院現代殯葬技術與管理專業的阿馨,在清明節前夕來到墓園、殯儀館、殯儀服務公司實習,那也是她第一次接觸遺體。

“大学四年,我在殡仪馆度过”

這是大多數人想象中令人大腦充血的鏡頭,在阿馨的記憶裡就這樣一閃而過了。“我們的職業不分春夏秋冬,都得堅守在生命的終點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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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填報志願前,阿馨看了日本電影《入殮師》。潦倒失意的主人公小林大悟賣掉大提琴,轉行成為一位入殮師。當他跪坐在逝者身旁為他們仔細清理身體,捧起一張張冰冷的臉化上最後的妝容,阿馨被深深感動了。

她至今都記得最打動她的那句臺詞:“我們讓已經冰冷的生命重新煥發生機,給予他永恆的美麗。”阿馨放棄了本可以就讀本科大學的高考分數,也要堅持學殯葬專業。

電影裡,小林大悟向妻子和朋友隱瞞了自己的職業。直到有一天被大家發現,他遭到朋友的疏遠排斥,妻子哭著請求他辭職未果後說“你不要碰我,你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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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90後的年輕殯葬師們來說,這個職業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他們的灑脫遠超我們想象,儘管生活中異樣的眼光從未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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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陌生人的躲閃也常常讓阿馨覺得無奈。在殯儀館實習的時候,每逢下班打車,地圖上明明顯示周圍有很多的車輛,但是沒有一個司機肯接單。中午休息的時候叫外賣,外賣小哥取消了訂單。“他只跟我說了一句‘我害怕’。我其實挺理解他的,但還是覺得有點難過吧。”

“別人的眼光可能很難改變,但是面對才是正確的選擇。每一個行業都需要有人去做,每個人也都有面對死亡的一天。我覺得殯葬行業的工作人員,都值得尊敬”,阿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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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全國只有6個學校開設的冷門專業,殯葬服務禮儀、殯葬文書寫作、墓地管理、防腐整容技術、殯葬場景手繪、殯葬用品設計都是他們的常規課程。

複雜的課程並不像讀起來這樣容易,對於這樣一個特殊的服務行業,他們面對的是剛剛失去親人的家屬,和前來緬懷的親朋。他們必須打起精神,整理情緒,用最好的狀態為他們提供服務。

實習的那段日子,阿馨“站在生死之間”,身邊每個離去的人都在讓她更深刻地觸碰著生命的意義。

“讓我比較難忘的,是一個家裡的獨子車禍去世。我的同齡人,正值青春年少。她媽媽在旁邊一直哭喊,讓兒子睜開眼看看媽媽,聲嘶力竭。”

儀式現場,員工是不允許流眼淚的。“可我真的太難過了,就跟著偷偷擦眼淚。那張臉真年輕啊,年輕得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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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接待過一箇中年失獨的母親。女兒查出癌症,五次化療後,第六次產生了抗藥性。母親輾轉在中美之間尋醫問藥,都無法治療,女兒不久就病逝了。

母親日日流淚,一個月的時間,視力從5.2變成0.3,哭成盲人。

“那時候就會覺得很無力,只能努力替他們做好每一項服務,適當安慰讓家屬節哀,即使知道這個時候所有的語言是蒼白的。”遺體火化前,這位母親紅著眼睛輕輕握住阿馨的手說“謝謝你啊”,她心頭一暖。

“每一個逝者都值得我們尊重,每一位喪屬都應該去認真對待,畢竟他們的傷心不是演出來的。今天你還活著,那只是今天,你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來。所以,珍惜現在這一刻。”

“大学四年,我在殡仪馆度过”
“大学四年,我在殡仪馆度过”

作為年輕的90後殯葬人,阿馨和她的同學們用課餘時間向周圍的人宣傳新式葬法。除了火葬之外,近年興起的樹葬、草坪葬、藝術葬……這些新穎環保的節地生態葬法正在受到越來越多年輕人的歡迎。而骨灰也開始有了更廣泛的用途:可以製成鉛筆、水杯,甚至鑽石。

“為了長遠的生態考慮,新式葬法無疑更為環保。現在也的確有越來越多的人願意走出封建迷信,從隆喪厚葬轉而選擇簡喪薄葬。”

在殯葬專業學習的這幾年,阿馨對生命有了更真實的體驗,也更想為他人做些什麼。

她參加了每年學校組織的獻血,也去紅十字會簽了骨髓捐獻協議和遺體器官捐獻協議。“我就是想著,人死的時候,總得為活著的人留點什麼在這世上。”

“大学四年,我在殡仪馆度过”

電影《入殮師》中說:

“大学四年,我在殡仪馆度过”

這些“離死亡最近”的90後“看門人”,正帶著他們的溫柔,守護在生命的最後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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