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8 熊十力对佛教唯识学的批判和继承,边读边沉思,脑袋疼也得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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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十力对唯识学思想的转化

熊十力作为现代新儒家的开山代表,其创建的“新唯识论”在中国现代哲学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熊十力的“新唯识论”融会儒佛,是在对传统佛学和儒学尤其是对旧唯识学的批判基础上创建的。新旧唯识论之间的批判继承关系,一直被诸多学者所关注。两者之间虽有密切联系,但是,熊十力通过融合儒佛,创立了“新唯识”。

熊十力早年曾在支那内学院系统地学习唯识学(和他同学的还有吕瀓,他俩都为欧阳渐的学生),其后在北京大学教授唯识学,并在其授课讲义的基础上,于1923年出版《唯识学概论》一书。熊十力在此书绪言中写道,“北天竺有无著菩萨者,……以其对治空见,世遂目其学为有宗,即法相宗。后来有滋生法相学。自是大乘乃分为二”。(大乘佛法的两个重点:一个是空性、一个是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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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出,熊十力此时深受欧阳渐分判法相、唯识为二宗之说的影响,且极为推崇护法之学。这一时期,熊十力对于唯识学的见解和态度并未脱离在支那内学院所学世亲、护法、玄奘、窥基之学。但是,也正是在这一年,熊十力的思想出现巨大变化,他突然对于旧唯识学的理论体系产生怀疑。也正是从这一年,熊十力开始着手创建他的“新唯识论”体系。之后几年内,熊十力多次修改《唯识学概论》,其思想主旨已逐渐显现出与旧唯识学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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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十力对唯识学的吸纳与批判

熊十力在内学院接受过系统的唯识学训练,旧唯识学的诸多理论对熊十力创建“新唯识学”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首先,唯识学强调二分的宇宙构成论。这种二分的思维方式,直接影响了熊十力的体与用的二分。

其次,唯识宗坚持赖耶缘起论,以阿赖耶识作为宇宙万物存在的根源,否定现实世界的真实性,肯定“种子”的唯一实在性,强调世俗现象界不过是阿赖耶识的变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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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识宗这种将世界分为现象界和本体界的划分方式,是佛学的基本理念之一。熊十力接受了这种理念,他在论及“体用”关系时,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但是,与之不同的是,熊十力更强调“体用不二”,“体”“用”两者不是分为两片的,而且他也否定存在不生不灭的本体。

再次,唯识学特别强调认识的能动性。唯识宗认为,认识的对象离不开认识主体的能动作用。关于这点,熊十力是赞同和接受的,他也强调认识主体(即人)的能动性。另外,有一点需要特别指出的,便是唯识学中严密的因果逻辑训练,这种训练是建构哲学体系,找到缜密方法的必备基础。如果没有这些,熊十力的新唯识学也是无法自圆其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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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十力对于旧唯识学的批评

本体论批评

就本体论而言,熊十力批评唯识学将体用或性相割裂。熊十力认为,唯识宗虽然也谈及“即用显体”,但是,谈论“用”时,即现象界,都是八识的显现,是生灭变动的;而谈论“体”时,即所谓“真如”,是不生不灭,恒常不变的,是不动的。

唯识学在不生不灭的本体之外,另设能变生灭的用,这样一来,在“体”之外,仍有相对独立的“用”。现象界与本体界虽有关联,却又分成两段。因此,“体用截成两片”是有弊病的。

熊十力指出,唯识学诸经论将“性相”一分为二,认为法相有生灭,法性无生灭,从法相角度说“缘生”,从法性角度说“无为”,法性和法相无融会贯通。旧唯识学虽然从根本上强调以种子作为心和物的因,但是,却又接受了真如思想,承认真如是一切法的实体。并且,关于“种子”和“真如”两者的关系,唯识旧师所言含混不清,既不说“种子”和“真如”本是一体,又不说“种子”是“真如”的变现。如此一来,“真如”和“种子”,成了两个各不相干的事物,从概念上就没有讲清楚,容易让人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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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用不二理念的提出

熊十力针对唯识学在“本体论”层面所犯的体用割裂、二重本体重叠的弊端,提出了以“体用不二”为核心的体用观。

中国传统哲学中的“体”“用”大体与印度佛家的“法性”“法相”范畴相当,也类似于西方哲学的“实体”与“现象”之关系。但相较于西方,中国哲学的“体”“用”含义更为丰富。在中国哲学话语体系中,“体”既有“本体”意,又有“主体”意;“用”既是“现象”,又是“功用”,这与西方哲学体系多少还是存在着差异。

“体用不二”是熊十力新唯识论的核心思想,集中体现了熊十力的体用论思想。关于熊十力的“体用不二”思想,可通过以下几点理解:

首先,熊十力否定了存在着恒常不变、不生不灭的绝对本体。他认为,本体本身,要依附于现象和相,离开变动不居的现象,就没有本体。“体是要显现为无量无边的功用的。”

其次,熊十力消解了本体的内外、主客之分。熊十力认为,每个人只要“自识本体”,便能够认识到自己便是“观天地、俯万物”的圣者,内外两界不是对立的,是相通的,主体和客体是相容相通的。就人而言如此,就世界万物而言也是如此,“一切物皆从其本体而言,都无内外”。熊十力消解了主客之间的区分,将心与物整合为一,提出了心物一体的概念,在一定意义上,这也是对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再次,熊十力否定了“用”与“现象”的实在性。虽然唯识学也承认这一点,但是两者所持的依据不同。唯识学基于“赖耶缘起说”的角度,认为现象界不过是“种子”的变现,是“种子”的现实体现。可熊十力是从将“用”理解为“功用”的角度来谈的。他认为,“用者,作用或功用之谓”,“用”是一种“动势”或“势用”,因此并不具有实在性。“用,就是体的显现。体,就是用的体。无体即无用,无用亦无体。”

正是通过用,才体现出实体和本体;正是有了实体和本体,用才得到发挥和发展。体和用,缺一不可,相辅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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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论批评

熊十力批评旧唯识学的分析方法过于烦琐。熊十力深受因明学分析方法的影响,他之所以能够创建“新唯识论”哲学体系,与他因明学的逻辑训练是分不开的。但熊十力认为唯识学、因明学缜密的分析方法过于烦琐。旧唯识学的分析方法,是用一种剖解术、破碎术,把心物诸现象一一拆散了,分割为段段片片,拆得零零散散,再运用拼合术将其拼合,这样就失去了原有的有机生态活力。这种认识方法就好比剥蕉叶,一片一片剥完,自无芭蕉可得。如此一来,所谓大全整一的宇宙和人生也便不复存在。

在熊十力看来,人可以自证自明,自性了然自识。好比六祖慧能提出的“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而旧唯识学太过繁琐,不易理解和正确消化。

心性论批评

熊十力反对包括旧唯识学在内的整个佛学以“空”“寂”言性体,抽掉了本心仁体的生动丰富的内涵。他指出,儒家虽然也谈“寂静”,但儒家的“寂静”并非指空寂、枯静。佛家以出世思想为核,所以强调空寂;儒家并无所谓出世思想,因此特别强调“刚健或生化”。而佛学“空寂言体”,不悟生化,所以在中国儒学流行,佛学被边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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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佛家空无思想的肯定

熊十力承认佛家观空思想有其独特的意义。他认为,虽然人生不可忽视现实,但也不可沦溺现实,沉迷于现实表象,佛教观空理论对于人们避免沉沦于物质有其独特的警醒和规避作用。

但同时,熊十力也指出了佛教观空思想的弊病,认为佛教观空思想过重,遮蔽了现实世界的实体存在和好生之德。相反,儒家强调“内圣外王”,重视经世致用,对现实世界起到了很好的改造和创新之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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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熊十力作为现代新儒家的开山人物之一,其新唯识思想在现代哲学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为回应西方哲学的冲击,他融会儒佛,吸纳百家,重新挺立道德本体,阐发内圣外王之道,以其独特的哲学思考,建立了新唯识论。虽然他的思想有一些不足和欠缺,但他卓越的洞察力和为我们建立的新唯识哲学体系,为我们今后对佛学和儒学的深度融合贯通铺平了道路。

熊十力对旧唯识学的批评、指正,对佛教中本体论、认识论和心性论的阐述,你认为正确吗?在看完此篇文章后,你有什么独特观点吗?欢迎后台留言,和众多粉丝们一起探讨,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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