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2017我的閱讀|林東林:人即風格

·2017我的閱讀·

《撫順故事集》

2017我的阅读|林东林:人即风格

趙松 著 廣東人民出版社

我不知道這算小說還是隨筆。趙松隨筆式的、回憶性地寫的二十五個人和地方,因為“我”的在場而被雕刻成立,也因為“我”的退場而更巍然屹立,但他們又都指向那個“我”。

我(趙松)以“我”經歷的他們寫我(趙松)。眾人合一,真假莫辨,而又能假作真時。見多了太像小說的小說,我偏愛這種貼著生活寫的小說,不酸,不空,不飄,不滑。

這樣的小說其實也就像是生活本身,當你置身其中時並不覺得如何,而當你抽身而出或時過境遷再回頭檢點之際,卻發現那些細密流淌的年月日時秒之中,又無處不在暗湧著驚濤駭浪。是小說模仿生活,還是生活模仿小說?

《你見過大海:韓東集1982—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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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東 著 作家出版社

這算是最韓東、也算是韓東最具代表性的一本詩集。時間長,跨度大,節點分明,但又有某些東西始終如一。我既喜歡他渾然其中的入世情感,也喜歡那隨時抽離的現代意識。這可能跟他的生活質地以及對語言異乎尋常的敏感與自覺都有關。

同時,我更喜歡他對寫作的熱情、勤奮和手藝人般的虔誠,冷峻,節制,隱忍。尤其是第二卷的“言論”部分。一個寫過好東西、寫了很多好東西卻又不能對寫作本身有如此冷靜和真誠描述的寫作者,在讀到這一部分時是應該有所慚愧的。

《山河袈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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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文 著 湖南文藝出版社

籠統講,李修文寫的是煙火傳奇。如果他寫的僅是煙火,那或許失於平淡;如果他寫的僅是傳奇,又或許失於奇崛。他是把它們放在一起使之發生化學效應。它們的底色不是廟堂,不是現代,也不是形而上,而是民間、古典和血肉。

我十分願意理解他這種兼具傳統文體和主題色彩的隨筆寫作。當然,不傳統的地方是他在隨筆中加入了虛構性和小說性的筆法,這是在為隨筆文體擴容。

《高原上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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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執浩 著 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

一首詩的難度是在於文本還是在於內心?於張執浩而言,這個難度當然是後者。而這個難度中的一種或者說最重要的一種,在我看來,是他一直在用聲音去反覆擦拭詞語。

反映到這本詩集中,這既是他幾次轉向的呈現與抵達,也是他這首舊作的提前切中和一擊即中,一如“我願意終日涕淚橫流,以此表達/我真的願意/做一個披頭散髮的老父親”為他提前確立而今已然所至的形象。

這首近於自言自語的短制,以放棄技藝的方式放聲了他“目擊成詩”和“脫口而出”的人世之音,技藝是簡單的,詞句是簡單的,情意也或如是,但縈繞於耳的每個音節以及其中的無聲之白卻如嬰兒破啼和洪荒足音。

《解說疾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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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帕·拉希莉 著 盧肖慧 吳冰青 譯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相比於小說成就和純熟的技藝,裘帕·拉希莉真是年輕得不可思議。她的這本處女作,雖然只有九個短篇,但每篇我都看過三遍。每一篇中都有一個邊界的摺痕,從印度來的,從孟加拉來的,從英國來的,折到美國這張白紙上。

她帶著她體內的她閃回穿梭在現在的她身上,大於小於等於或約等於,我總是能看出那個淡淡的但又無比清晰的摺痕。我喜歡那個摺痕,就像凝視著她的照片時我喜歡她那沾染著女性又脫離了女性、脫胎於膚色又牽連著膚色的邊界之美。得承認,我最近的一個短篇也是受了她其中一篇的影響所致。

《米格爾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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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保爾 著 張琪 譯 南海出版公司

我更願意把奈保爾在獲諾獎時的致辭,歸結為對他的“從老看小”。作為一本以少年視角寫成的小說集,這本書有故事,但是故事性並不強。故事性和小說也沒有絕對的關係。在清簡的文筆之下,米格爾街上的小人物們輪番登場做主角,又彼此互為背景做配角。

那是希望和絕望交織難分的街頭,也是平凡和奇蹟互為表裡的生活。更多的人,包括我們,不是沒有那樣的少年和街頭經驗,而是沒有那樣的小說視角和小說能力。為什麼這樣的小說家,只能在印度、在英國、在愛爾蘭、在美國,在我們不在的地方?

《地球上最後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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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貝託·波拉尼奧 著 趙德明 譯 上海人民出版社

這本書只看過其中一篇,跟小說集同名的那篇。波拉尼奧的文字,冷,峭,短,跟他的主人公一樣,一個字母所代表的人。用這樣的文字,把一個字母所代表的流質的、飄忽的人寫成人,並不容易。雖然名字也只是一個代號。

一個單數或複數形式的B,代表著他,也代表著省略又隱現的他複雜而傳奇的前四十年。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代表著他和他的詩歌與小說那種輕捷而一刀斃命的方式踐行了命運。

那些紙上的人,流亡者或遊蕩者,拖著長尾巴和睡夢一樣輕盈的腳步,但又都像他所說的“小說是所有文學體裁中雜質最多的一種”那樣。他們既因為雜質而泥沙俱下,又因為雜質而披沙瀝金。

《E·B·懷特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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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特 著 賈輝豐 譯 上海譯文出版社

這個一輩子以文字為職業的人,一點也沒有其他寫東西的人用了一輩子也去不掉的文藝腔和文學性。沒有所謂的文學性才是最好的文學性。他乾淨地記錄,呈現,迂迴,遞進,最終準確抵達,有著木匠的手藝和鐘錶修理工般的耐心。就像那篇《一個美國男孩的下午》。

這一點,我不知道究竟是《紐約客》影響了他,還是他影響了《紐約客》。但有些人就是那樣,文如其人,人即風格。而不是藏在背後,躲起來,一輩子寫成的只是個漂亮的、一風化就碎了的殼。

《過於喧囂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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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巴爾 著 楊樂雲 譯 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對赫拉巴爾我是既愛又恨。愛的是那種稠密度和稠密度中的靈性一閃,恨的是它們又把一張張書頁流淌得密密麻麻、疾風不透。簡單點說,我不太喜歡的是這種幾頁、十幾頁、幾十頁都不分段的行文。

按我老家的俗語,這是狗喝麵條一連湯兒。不過我還是看幾頁喘口氣看幾頁喘口氣這樣地看下來了。挑剔行文,是因為太愛內容。廢紙收購站的一個老打包工,三十五年來從廢紙堆中搶救那些即將被化漿的珍貴圖書,藏諸家中,築建天堂。

但看完後我的一個疑問是,赫拉巴爾為什麼中老子、莊子、黑格爾、尼采等人的毒那麼深,小說載道,是否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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