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爽子
2018年，全國平均每人每天收看電視129分鐘，從2014至今，人均看電視的時間持續縮短，原因與受眾的觀看習慣改變，碎片式觀看方式逐漸分散了電視端用戶群體不無關係，衛視平臺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收視挑戰。在網生內容愈發多元化、垂直化的當下，電視內容如何求新？怎樣求變？衛視平臺和其背後的電視人們無不殫精竭慮。
當然，身為衛視綜藝內容領域的主力軍《王牌對王牌》（以下簡稱《王牌》）也面臨著同樣的挑戰。不過，挑戰歸挑戰，雖然大環境並不樂觀，但已經走過了四季的《王牌》依然煥發著極強的品牌生命力，作為綜N代，收視率不僅創新高，斬獲十連冠，憑藉節目中諸多“回憶殺”在話題度和熱度方面的數據更頻頻引起網絡討論，著實有點為衛視內容創作能力“正名”的意味。
為此，烹小鮮特意邀請到了《王牌》總導演吳彤，而恰巧，在專訪吳彤的當天，是《王牌第四季》內容錄製收官的日子，基於最後一班崗的恪守和感慨，讓吳彤比平時似乎更加健談了一些，閤家歡類綜藝怎樣定位？綜N代如何破局？他都一一道來。
《王牌對王牌》總導演吳彤
最打動人的莫過於“情懷”
“陪父母一起看電視，調到浙江衛視，發現王牌竟然都到第四季了。本來以為綜藝會不合父母胃口，結果他倆看得比我還要起勁。”“每一季都認真的看過並且總是時不時的發出狼嚎般的笑聲！節目除了各種笑點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它總能把一些老戲骨齊聚一堂，共同回憶經典。百看不厭！”翻看網絡上關於《王牌第四季》的評價，從《王牌第四季》的市場反饋來看，經過了前三季的探索，觀眾們對於《王牌第四季》的討論熱情的確愈來越高漲了。
而結合第四季的節目來看，無論是對《新白娘子傳奇》《天龍八部》《還珠格格》等影視IP的運用，還是在快男同臺、同福客棧再聚首等環節設定上，關於觀眾共鳴感和情感需求的抓取，以及後續話題發酵，“情懷”愈發貫穿節目始終，與節目融為一體，在更換了固定班底之後，王牌家族概念也正在逐步增強，整個節目模式開始走向成熟。
不過，有討論，就有爭議。隨著節目關注度的不斷攀升，“《王牌》究竟是不是在“賣情懷”？”的話題也同樣引起了一陣“唇槍舌戰”。對此，吳彤獨家回應了他的看法：“有的人覺得賣情懷是因為那個情懷沒有打動他。”同時，他也揭秘了一些節目內容不斷升級的創作初衷。
最初，《王牌》和其他綜藝節目的收視峰值點相差無異，基本都是在遊戲環節。但隨著節目關於內容的不斷探求，經常逛貼吧、豆瓣、天涯蒐集網友評論的吳彤驚訝地發現，節目中的“表演環節”似乎更能得到觀眾更強烈的反饋。他以一期劉曉慶和演員吳麗萍同臺表演的節目舉例，雖然在那期節目中，吳麗萍是很多人並不熟悉的演員，但由於和劉曉慶對戲時“高手過招”產生的化學反應，那個片段成為了那一季《王牌》收視的最高點。而這也讓他意識到，“好好演戲是有收視率的。”“打動到人的才是好收視。”相比遊戲環節的單一節目形式，吳彤找到了更加具有節目張力的東西“情感基因”。
“有感動的內容是不一樣的，會有記憶點，會有討論，會有唏噓。哪怕這個人穿上衣服已經不是十年前的模樣了。但是他很努力的在給大家呈現，和大家一同回憶當年的故事，這份感動就是節目帶給觀眾的意義。” 吳彤總結。一如吳彤所言，後來關於節目中的“重聚”部分大多都是《王牌》收視的高點所在，以影視IP內容為基礎，以關於“情懷”主題下一些能夠打動觀眾的共鳴點作為策劃方向，成就了《王牌》的核心優勢。
“大家總說賣情懷，但是大家想看什麼？我覺得可能說大家的淚水，觀眾的共鳴甚至是收視率的體現，也許是觀眾喜歡看的。”吳彤說。
那麼，“情懷”那麼多，怎樣才能跟觀眾情懷做銜接卻又不過度消費？
據吳彤介紹，一部分劇組會主動聯繫影視綜藝化結合，比如時下一些能夠引起觀眾廣泛認可的熱播劇集等。而更多的則是節目組精心挑選的影視IP，比如《還珠專題》《致敬金庸專題》等等。
當然，每一個主題下都需要能夠附著一箇中心情懷在裡面，支撐內容開花結果，如此一來，才能夠將這類主題進行充分挖掘和開採。可是，“情懷”雖暖，真的能夠一勞永逸嗎？答案也是否定的。
在吳彤看來，出現“賣情懷”的聲音很正常，因為“情懷”本身就是存在一定的門檻和侷限性的，它覆蓋不了所有觀眾群體。他甚至在一開始就已經做好準備。“尤其是《天龍八部》這樣的武俠片，很多的80後是感觸頗深的，但是對很多女生和00後，或者沒有看過老版的《天龍八部》的觀眾來說，他們可能會覺得這群人是誰？你們在幹嘛？存在刻意在煽情的想法無可厚非。”
當然，面對這樣的聲音，吳彤和他的團隊除了積極排查節目策劃方面是否足夠能夠使觀眾產生共鳴感的同時，也理智保持著自己的創作態度。“《王牌》是在電視臺播出的，不是網綜，我們的核心觀看基礎是電視觀眾，所以‘閤家歡’才是《王牌》的節目訴求。”吳彤對於《王牌》的節目訴求和節目定位十分清晰。
同時，由於整個團隊大多都是90後的成員，關於節目中是否加入能夠使年輕一代觀眾熱衷的“網感”內容也一直是團隊中討論的熱點。在在吳彤看來，他們可以去做嘗試，做盡量的結合，比如邀請抖音網紅“腰子姐”，或是加入一些如美少女戰士等年輕感興趣的元素，包括唱一些時下流行的歌曲，在答題環節加入的年輕一代觀眾熱愛的偶像露出，如蔡徐坤，楊超越等。但如果真正轉型成一檔“網感十足”的衛視綜藝，《王牌》是不會選擇如此的。
“情懷”之前，如何打通藝人環節？
2017年，《王牌第二季》請來了四十年再聚首的成家班轟動一時；2018年，《王牌第三季》請來了《西遊記》劇組惹網絡熱議；2019年，《王牌第四季》請來了《還珠格格》劇組，引得國民重陷回憶潮……回顧《王牌》的情懷路，顯然曾經策劃過的許多專題都令觀眾印象深刻，而談及這些專題的落地，吳彤坦言，這與節目組付出的努力是成正比的。
“真的有很多記者問過我，大家都覺得《王牌》很有錢，請了很多的藝人，但是我想說這是外行問的，內行大家都瞭解的，很多藝人不是錢請來的。”吳彤笑著說。同時，他也披露，“《王牌》的整個成本並不是很高，只能算中上成的成本，但絕對不是一個逆天的成本。另外，想要請來大咖，要靠很多東西。”
顯然，與大眾對於《王牌》輕而易舉便能召喚各種一線大咖站臺的印象不同，在《王牌》費盡心力以“情懷“打動觀眾的同時，如何先以“情懷”打動藝人，是很多人沒有看到的《王牌》背後。
“其實在做《四十年成家班》的時候成龍的經紀人是不打算讓成龍來的，他說除非我們做出一個好的策劃。”吳彤給烹小鮮講起了他記憶深刻的幾次邀約。究竟什麼樣的策劃能夠打動成龍團隊？最開始吳彤心裡也是沒底的，於是短的時間內，他從基礎做起，引領《王牌》團隊翻遍了成龍的老電影，最終想出了《成家班重聚專題》的構思。而當吳彤將成家班成員名單給到成龍經紀人手中的時候，成龍經紀人驚訝了，“他說我真的沒有想過你能搞定這個。”《四十年成家班專題》就次成型，那期節目也相當成功。
當然，除了專題策劃的難度，在藝人邀約過程中，也是一個重大的難題。比如在推進《天龍八部專題》的時候，遇到的各類邀約問題就不少。“由於很多出道多年的藝人，有些人覺得如今的形象已經不是當年的意氣風發；有人認為自己不太適合綜藝，已經退隱江湖；還有人覺得沒有宣傳需求；更有的覺得跟其他演員好久不見，會尷尬等等，種種原因導致了專題推進困難。”
那麼，如何解決這些困難？
吳彤介紹，“我們會給藝人列許多種詳細的方案。為什麼請你來，請你來做什麼，你會收穫到什麼……”顯然，《王牌》在藝人的邀請上，首先會從專業度上給予藝人安全感保障。“緊接著，我們給你的服裝是什麼，你的服裝尺寸是什麼，你的服裝布料是怎樣的……”其次包括服裝細節方面，《王牌》劇組也都會為藝人詳細介紹。比如在一些需要邀請藝人們扮回戲中扮相的時候，《王牌》劇組甚至會把服裝師是誰寫到邀請中，一份邀請通常有五六頁的資料，用以打消藝人的諸多顧慮。
同時，區別於早先觀眾對於《王牌》的大牌混戰的認知，經過四季的播出，《王牌》在藝人陣容上也有了明顯的調整，這其中，最顯著的便是嘉賓數量的縮減。“現在嘉賓少一些了，每週平均就四位嘉賓，我們的任務就是讓這四位嘉賓有所收穫，這是我們做《王牌》的一個終極目標。”回憶起早期明星雲集的場面，吳彤坦言，“第一季的時候舞臺上全是明星的，真的像牆一樣。”而與《王牌第四季》成熟的節對於早期《王牌》節目中存在的一些聊藝人感情話題、才藝話題作為節目內容一部分的“消費”藝人的現象，吳彤也表示，
“好的綜藝不是消費藝人，是增值藝人。”
策劃力，是決定綜N代生命力的重要因素
自從綜藝節目走俏以來，關於節目中到底有沒有“劇本”一說，成為了很多人關注的話題。當然，身為老牌綜藝的《王牌》似乎也沒能逃脫這種質疑。對此，在吳彤看來，
綜藝可以被策劃，但是不能被“劇本”。而在《王牌》的節目策劃中，如何將不同綜藝感的嘉賓激發出最大的綜藝潛能，達到最大化綜藝效應，則是《王牌》一直思考的問題。“這個節目為什麼一直在做傳聲筒？因為它是一個硬梗遊戲，屬於被動式反應，即使不綜藝的人必須得演，我演的不好是效果，我演的好也是效果。”而如何將嘉賓們排列組合最優化？“比如說關曉彤能夠記清楚臺詞，那麼想讓她記清楚就把她放在第二棒，第三棒的可能放一個不太記得清楚的人，很可能就記歪了，真實錄制就有無數的可能會發生。”吳彤舉例。不僅如此，包括節目中的每一道題目，《王牌》團隊都會有很多重的考量，“起碼產生兩到三個化學反應，可能會預料到的笑點，我們才會用這道題，我們自己的人也測試。”顯然，不僅是藝人們的遊戲順序，節目中的每一個細節，都是《王牌》節目組基於藝人特質精心設計的。
同時，不止是遊戲，關於節目節奏的掌控對於一檔綜藝節目來說也相當關鍵，用吳彤的話來說便是“掌握火候很重要。”比如老佛爺什麼時候出場？快男重聚什麼時候出場？成龍驚喜什麼時候出場？“突然間的出場往往是沒有感覺的。所以必須要經過內容鋪排，讓他們不知不覺回憶到了那裡。”而讓一個藝人，尤其是在鏡頭前的藝人卸下防備同樣是很難做到的一件事情，因此在策劃初期關聯嘉賓們都有哪些心節，可以通過什麼方式，說出自己的心裡話，考驗的都是導演組、編劇組的策劃功力。
當然，雖然《王牌》已經走過了四季，操作起來應該算是輕車熟路，但對吳彤以及整個團隊而言，策劃過程中依然時時面對著挑戰。首先在嘉賓的邀約上，並不是每一個想到的嘉賓都能邀請得到，即使節目組有一些很好的主題，比如大家都在呼籲的《仙劍》重聚，但是由於種種原因始終無法成型。“我們會努力的邀請，會盡量做到最好，但是仍然會有很多限定的元素。”
其次在選擇遊戲上，保證每個遊戲都很搞笑，能夠調動嘉賓感情，而且還要突出嘉賓的特性也是一項十分艱鉅的任務。“很多人問我們是不是總固定遊戲，其實我們每次開會有四五十個遊戲在討論，大家也都在找新的適合的遊戲，但在選擇的時候真的挺糾結。因為棚內時間有限，一期只能玩三到四個遊戲，如果玩廢一個遊戲，不止所有人的時間被浪費了，還有藝人的狀態、精力，再往後狀態都會影響，所以內容必須精準。”
最後，製作週期依然緊張，一般來說，一期節目為一週的準備時間。從制定主題、邀請嘉賓，到落實嘉賓，與嘉賓溝通，做欄目策劃、設計、遊戲製作、道具製作，所有內容的設計，這一週的時間是相當匆忙的。“有的時候藝人邀約就兩三天過去了，但是也有一些藝人是提前邀約的，排到這一期再邀約其他人。”
臨近收官，對於《王牌第四季》吳彤坦言，“也有遺憾。一些邀約的主題沒有成型，但是那些嘉賓也都給了我們第五季的待遇。”同時他也透露，節目組邀請了一位藝人已經邀請了三年，下一季的時候一定會出現，因此在第四季的成績上，第五季還將有更多的沉澱。
作為原創節目，從電視綜藝的定位，到對藝人的增值化服務，再到節目環節的精心化設定，主題情懷的貫穿，《王牌》作為綜藝N代已經越來越清楚自己要什麼。而關於《王牌第四季》中對節目固定家族、固定口號、甚至固定的主題曲的固定標識概念的加強，《王牌》的品牌價值顯然也正在逐漸深化。未來，還將帶給觀眾哪些新鮮感受，或許值得期待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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