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9期文化產業評論
《頭號玩家》裡的VR離我們有多遠？想必這是所有人的疑問。文化產業評論作者安福雙的這篇深度分析為我們做了很好的解答。從技術角度看，電影中的各種VR相關技術和設備的基本原理現在我們已經掌握，關鍵問題是需要優化的更快、更小、更輕、更強。“綠洲”VR世界，很可能在10年-20年之後就可以實現。同時，我們也得到了另外一個重要啟示：VR將成遊戲的終極形態，甚至電影的終極形態。
作者 | 安福雙（文化產業評論作者，AR行業分析師，《正在發生的增強現實革命》圖書作者，微信號：15361450490）
來源 | 文化產業評論
想象一下，你可以成為任何一個人物：蝙蝠俠、鋼鐵俠、超人、孫悟空、忍者等等，你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不僅如此，在這個世界裡面，一切都非常逼真，你不是隻在一個電腦或手機屏幕上觀看，而是身臨其境的進入其中，親身的體驗感受著。這個讓人沉浸其中的虛幻世界，就是最近熱門電影《頭號玩家》 中的“綠洲”。
存在即感知：超級逼真的“綠洲”VR世界
《頭號玩家》的故事圍繞著“綠洲”展開。在2027年，哈利迪開發了VR社交遊戲“綠洲”。人們通過佩戴一個VR眼鏡就可以進入這個虛擬的世界，任何人都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還能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任何人。2045年，遭遇能源危機的世界處於崩潰邊緣，現實世界令人沮喪，人們都沉迷於“綠洲”中來逃避現實。男主韋德·沃茲歷經重重磨難，找到了“綠洲”的菜單，改變了遊戲規則，讓玩遊戲的人更加關注現實世界。
“綠洲”雖然是虛擬的，但處於其中的人們的感受卻彷彿真的一樣：別人打你一下，你會痛；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如同真人一樣細緻入微；掉落到洞裡，會有失重感……基本上，人體的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這個五個基本感覺都被高度虛擬還原。因此，身處遊戲中的人們很多時候都感受不到虛擬和現實的區別。
電影中男主韋德幾人為了解救女主，黑進了反派人物諾蘭的VR設備中，在“綠洲”虛擬出了諾蘭在現實中的辦公室。因為極其逼真，諾蘭以為已經從遊戲中下線來到了現實中，實際上仍然在遊戲中。換句話說，VR社交遊戲“綠洲”和之前遊戲的很多不同就在於：有時候你以為已經結束了VR體驗，但實際上仍沉浸在虛擬世界，你已經分不清虛擬和現實了。
哲學家貝克萊在《人類知識原理》一書中提出一個廣為人知的觀點：存在即是被感知。我們對於事物和外界世界的認知，不過是我們對於事物的各種感知的複合，對於事物本身，其實我們是無法知曉的。當人的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這些感知能力都在遊戲中被模擬出來後，可以說人真實的存在遊戲中了。
VR之前的遊戲發展史：越來越逼真
回顧一下電子遊戲的發展歷史，可以看到遊戲的發展邏輯和脈絡：無限逼近真實生活。
1972年，美國的雅達利（Atari）公司推出了視頻遊戲：《PONG》。這個遊戲是模擬兩個人打乒乓球， 在兩條線中間有一個點在動。 這款遊戲成了第一款在商業上取得成功的視頻遊戲產品。 《PONG》就是對現實中乒乓球運動的模擬還原，人們不需要真實的乒乓球檯桌也可以體驗打乒乓球的感覺了。
1989年，《模擬城市》(SimCity)由美國藝電開發製作出來。這款遊戲的主要內容，就是在一個固定範圍的土地上，由玩家擔任市長一職，滿足城市內所有市民的日常生活所需。從規劃住宅、商業及工業用地，建設公路、地鐵、體育場、海港、機場、警察和消防局，甚至稅金及各種公共設施支出的分配都由玩家自行設計。玩家將體驗身為一位市長所要面臨的的考驗，包含各式各樣的建設、交通、財政、汙染、城市安全等各種問題，甚至是災害之後城市的重建。可以說，《模擬城市》把整個現實中的城市世界進行濃縮，搬到了虛擬的電子屏幕中。
1993年，第一人稱射擊遊戲毀滅戰士《DOOM》正式提供下載。遊戲場景相對於之前的各類遊戲，更為接近現實：不同的敵人、物品、門等等物體位於不同高度，有電梯、升降平臺、樓梯、隱秘通道等各種機關，建築結構不再是橫平豎直，而是呈現各種幾何形狀；還有裡面的照明強度也有了豐富的變化，具有了立體聲音效。所有這些，都是為了遊戲玩家在遊戲中能夠有更加逼近真實世界的體驗。
2000年，模擬城市（SimCity）的延續：《模擬人生》發佈。玩家字遊戲中可以操控模擬人物進行日常生活、社區交流以及建造房屋。在一個模擬的世界中，仿造真實的情境，控制生理和精神的需求。玩家可以自制人物及物品外觀，亦可保存家庭生活的照片，發佈在網絡上，和其他玩家交流。玩家在遊戲中可以設定性別和基本的外型，決定人格特質，到創建房屋、佈置家居，再到指引模擬市民生活起居、外出聚會、上班交友等。
2003年，更加逼真的第二人生（Second Life）社交遊戲平臺上線。遊戲只提供土地，土地上的一切由人玩家自己決定，宛如盤古開天地之後一般。在遊戲中，玩家可以在遊戲中做許多現實生活中的事情，比如吃飯、跳舞、購物、卡拉OK、開車、旅遊等等。通過各種各樣的活動，全世界各地的玩家可以相互交流。玩家可以隨意製造一切自己願意製造的東西，營造一個與現實社會平行的虛擬社會。
縱觀整個遊戲的發展歷史，從粗陋的2D平面一路發展到高度逼真的3D，從簡單的線條進化到高分辨率的圖形圖像，從簡單的上下移動到各種走跑跳躍等複雜動作，無不讓遊戲更加接近現實生活。
到了VR時代，逼真度又有了質的提高，帶來了革命性的變化。
當前的VR遊戲VS頭號玩家中的“綠洲”
其實，頭號玩家裡面的VR遊戲和相關VR設備，在當前的世界都有對應的存在，現在的設備和技術已經可以讓我們體驗到相當程度的VR體驗感受。如果說“綠洲”VR遊戲是5.0版本，那麼當前人們可以體驗的VR遊戲就是1.0版本。
1、VR頭盔
頭號玩家裡面的VR頭盔RLR-78000像一個滑雪護目鏡，內部是一整塊的全息顯示屏，看起來非常輕巧方便，並且是無線連接的。RLR-78000擁有一塊視網膜屏幕，能夠將綠洲的世界直接投射到人眼的視網膜上。
目前最好的VR頭盔HTC Vive需要配備一臺高性能的電腦，還帶一個長長的數據線，行動非常不方便。設備戴久了，人還會眩暈嘔吐，根本沒辦法像電影裡面長時間玩VR遊戲。此外，HTC VIVE的分辨率只有2K，遊戲畫面中會有顆粒感，要到電影中栩栩如生的感覺，得達到16K才行，還差很遠。
2、觸感設備
拿到第一把鑰匙後，電影男主用獎金為自己添置了一套觸感設備：X1套裝。X1覆蓋了脖子以下的全部身體，在衣服上裝設了一層精密感應器，可以感受並傳輸人的動作，輔助玩家在“綠洲”裡更好的行動。X1套裝如同人體的第二皮膚，可以令VR用戶感同身受。
另外，還有與此配套的觸覺手套，通過傳感器能增強手掌在現實生活的感知力，讓人能感覺到現實世界中不存在的東西。當男主和女主在VR遊戲中跳舞時，女主撫摸男主的虛擬身體，通過X1觸感衣，男主的真實身體都會有強烈的感覺和反應。
當前世界，類似的設備現在也都有了。HaptX公司在2017 年推出了Gloves觸覺手套。每當玩家在VR虛擬世界裡觸摸時，手套便會改變內部的空氣壓力來模擬相應的觸覺。CES 2018 大會上，Tesla Suit 體感衣進行了實物演示。它藉助肌肉的電脈衝技術，以生物電的形式來將感覺由神經系統傳到大腦，除了人體觸感，還可以模擬溫度。不過，這兩種設備都還沒有量產，並且價格及其高昂。
3、萬向跑步機
頭號玩家中的遊戲玩家IOI公司的職員在“綠洲”中可以隨意移動，這是通過配套的萬向跑步機完成的。它可以讓玩家朝任意方向無限奔跑，並讓玩家始終保持在平臺最中央，還可以模擬上臺階和走斜坡的情況。
現實中對應的有Virtuix Omni“跑步機”。玩家需要先穿上一雙特殊的鞋，然後在底座上進行“太空漫步”，從而模擬虛擬世界的行走。
4、面部情緒捕捉識別
電影中的面部捕捉設備能夠實時的將人物表情同步到“綠洲”中的VR虛擬人物上，所以在虛擬世界中，真人的每一次微笑和皺眉都實時映射到了VR虛擬世界，人物的情緒、表情、一顰一笑都和真人毫無區別。其中一個場景中，男主還啟用了特殊的情緒改變軟件來確保他的VR角色能夠維持冷靜的面容，從而不會暴露他真正的恐慌情緒。
當前的面部表情動作捕捉技術已經廣泛應用於影視、動畫中，但要達到電影中的水平，還相去甚遠。Faceshift可以通過捕捉人物面部運動，將其複製在動畫影視以及遊戲中的虛擬角色中。不過，其存在兩個問題：第一，用戶需要在臉部貼上很多標記，然後高速攝像機捕捉人臉上的標記點來識別面部動作。放置標記的過程非常繁瑣複雜，因此當前的技術還主要應用於企業端，沒辦法普及到一般玩家。第二，真實表情映射到虛擬中並非實時的，還需要捕捉完成後進行後期的軟件處理合成。
5、高速網絡和數據存儲
“綠洲”主機配備了超大硬盤，足以將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所有數據都備份三遍。不僅如此，“綠洲”中的交互、面部實時識別轉換、超高的分辨率和畫質等，都需要超級高速的網絡和數據傳輸來支持。而這些，別說4G，5G網絡都難以支持。
6、VR社交遊戲
VR社交遊戲目前已經有很多款了：Facebook旗下的Spaces VR、微軟收購的Altspace VR、騰訊推出的Lucky Night VR、VR chat、VR room、High Fidelity、Social photos、Social cinema、Toybox、Bigscreen、Rec Room、SteamVR Home等等。
以Spaces VR為例，用戶可以在其中創建一個卡通化的3D形象角色，然後和好友在其中進行VR自拍、VR直播，一起分享照片、視頻，一起進行3D繪畫創作，一起玩骰子游戲等。但是，目前遊戲最多支持和另外3個好友一起在VR中玩耍。不過這種遊戲體驗，和“綠洲”相比簡直太簡陋了，如同現在的《絕地求生》遊戲和70年代的《PONG》遊戲之間的差距。
由此可見，頭號玩家中的VR生活離我們並不是特別遙遠。從技術角度看，電影中的各種VR相關技術和設備的基本原理現在我們已經掌握，關鍵問題是需要優化的更快、更小、更輕、更強。“綠洲”VR世界，很可能在10年-20年之後就可以實現。
終極遊戲：打破真實與虛擬的界限
遊戲是對我們現實世界的高度抽象，而且是提供了目標、規則、刻意的難度和反饋的一套系統。遊戲的本質就是現實世界的模擬，即虛擬的現實（Virtual Reality）。無論哪一款遊戲，都是在模擬一種假想下的現實所對應某些事物。
而VR（Virtual Reality），恰恰通過對人體的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的高度模擬，來創造出一種與現實無異的虛擬現實。VR超越了之前任何一種信息載體：文本、圖像、視頻、語音等，塑造出前所未有的真實性，讓人們在遊戲中分不清真實和虛擬。遊戲玩家可以直接參與遊戲其中，真正的化身成為其中的角色，沉浸在其中親身經歷，親身感受，而不是之前遊戲那樣：隔著電子屏幕以第三方的旁觀者角度進行觀看。
由此，VR遊戲將達到遊戲模擬現實的極限，成為終極的遊戲形態。
VR虛擬現實和真實現實的唯一區別只是：VR遊戲中，如果失敗了，大不了新註冊一個賬號重新再來，失敗的代價和風險幾乎沒有。而在現實中，失敗的代價是非常高昂的，甚至會失去生命，再無重來的可能。
不過，VR遊戲如此逼真，又無風險，可以自由的實現各種現實中無法實現的事情，會不會讓現實黯然失色，讓人們都逃避到VR遊戲中呢？頭號玩家其實已經表達了這種擔憂，打開最後一把鑰匙的時候，導演藉助“綠洲”創始人哈利迪之口，告誡人們：唯有現實世界是真實的，現實世界高於VR虛擬世界。VR遊戲再好，也不能沉迷其中。
最終還是：讓虛擬的歸虛擬，讓現實的歸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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