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0 殉道還是隱忍 中國導演守住自己的作品有多難

電影對於一個導演來說,絕不僅僅是揚名立萬的工具,更是孩子、是心血,只有真正經歷過那些創作過程的人才能知道其中的不易。而當他們的電影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們能做的,就是拼儘自己的一切去守護它。這種事對於誰來說都是不幸的,但當不得不面對的時候,不同的導演則呈現出完全不同的態度。

而近兩年這樣的事情彷彿格外多,比如最近的《大轟炸》。本就歷經磨難拖了多年的《大轟炸》臨近上映卻再次深陷輿論漩渦,被各種各樣的質疑聲團團圍住。而昨天某自媒體曝光了一篇導演蕭鋒的專訪,首次回應了外界的質疑。在採訪中,導演明確表示,電影的資金投入遠遠低於外界流傳,拍攝過程中甚至屢屢斷糧,自己數次用積蓄頂上,並且最終所得的“票房收益是按照國家相關法律規定及四方一致確認的相關協議約定分配”,“創作團隊任何人不會也不可能參與《大轟炸》影片的任何收益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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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翻出來導演之前在4月19日自己生日這天所發的長文,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總算是比較明晰了。

殉道還是隱忍 中國導演守住自己的作品有多難

“外面看上去《大轟炸》家大業大氣派非凡。可在互聯網的時代,面子和裡子並不總是一致。”“外界傳聞《大轟炸》前期拍攝就花了七、八個億,其實真實的拍攝費用不到坊間傳言的一半,而且自2016年2月起,劇組就已分文沒有斷糧停炊。”

在電影急需大量資金進行後期製作時,導演更經歷了融資借款、抵押貸款、清倉股票,贖回投資基金、耗盡個人存款等一系列自毀程序,直至2017年10月,個人所有的可支配現金財富只剩1516元人民幣,很快成為國內負債最多的導演。

這一系列悲壯的行為背後,是作為一個電影創作者最後的堅守。

影視圈有很多亂象,相信大家都略有耳聞。

眾所周知,近幾年來,很多“人傻錢多”的外行公司紛紛涉足影視圈,這裡面,除了互聯網可以跟影視扯上一點關係外,還有一些諸如房產、重工、金屬等領域的企業也來涉足影視,最終釀成悲劇的大有人在。

宋方金曾說過:創作跟著資本走,去的必然是屠宰場,而資本跟著創作走,才有可能擺脫眼前的苟且,抵達詩和遠方的田野。

影視行業本來就是風險係數比較高的行業,包含各種不確定因素,大股東突然撤資,拍著拍著沒錢了只能四處籌錢的例子其實並不少見,尤其是新人導演跟非一線導演經常碰到這樣的坑,但因處理方法不同,結果卻是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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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心迷宮》等都曾遇到過資金斷裂的問題,但因為最後得到了妥善處理,使得項目順利進行,不僅沒有因此夭折反而促成了一部佳片的誕生,但有些項目卻沒有這麼好運。

就比如《西北風雲》,電影剛上映,導演就和出品方撕了起來。

由任達華、余男主演的警匪片《西北風雲》已於4月13日上映,但導演黃璜卻發表了一篇要跟電影撇清關係的文章,他說:“我是一個想取消署名都找不到相關負責人的傻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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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可能是為了影片炒作,有可能性,但可能性不大。因為這個導演黃璜和出品方打起來是因為錢的事。大體的意思就是,黃璜做導演編劇,組了這個劇組,出品方準備的投資預算是1800萬,結果拍了半個月1200萬就花光了。而出品方計劃的是拍攝50天,這就意味著後邊一個月都沒錢了。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個時候有個投資人還撤資了,後續就更沒資金了,導演黃璜和劇組就慌了神了,開始為錢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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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西北風雲》劇照

後來出品方到處找投資拉人進來繼續投錢,但錢少時間少,只好加班加點,一天只休息幾個小時的進度拍攝。主演余男和任達華是老演員了,對於敬業兩個字還是很深入骨髓的,毫無怨言的隨著劇組的進度加班加點拍攝著。到了殺青時間,好多戲沒拍完,就強行殺青了。

剩下的就是出品方自己找人補拍了些鏡頭,自己剪輯了電影出來,後期對白令人出戏,質量不忍直視。等電影上映的時候,電影署名的導演還是黃璜,黃璜就站出來發文,說那不是我的作品,不要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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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在知乎上還原整個過程

有些人選擇忍痛放棄以保全名譽,有些人則用殉道的方式來成全自己的作品。

2018年2月23日,《大象席地而坐》獲第68屆柏林電影節費比西國際影評人獎。電影節官方稱讚該片“這部視覺效果震撼的作品用大師級的方式”,形容此片為“令人耳目一新的導演處女作”“中國電影的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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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切導演胡波都看不見了,也聽不見了,他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在柏林電影節上,胡波的母親在掌聲中被請上了臺,她表示能來到柏林電影節既高興又悲傷,悲傷是因為兒子為了這部“大象”失去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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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胡波

對於胡波之死,已經有太多的媒體八卦過。

簡單的說,就是一個導演拍出了一部藝術片,並剪出了一個4小時版本,製片人堅決要求剪短以符合市場要求。可導演最終只剪掉了10分鐘,並因此和製片方產生了衝突。以至於雙方劍拔弩張,甚至到了“製片方要求導演要麼買下自己的電影,要麼退出”的境地。所以,總結起來說,這就是一個“忠於藝術”的導演和一個“只認市場”的製片人對一部電影發生爭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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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波後來寫道“完成這部電影用了一整年時間,而最終,沒有一幀畫面屬於我,我也無法保護它,它被外力消解掉了“,“當那些人拍著網劇寫著商業片劇本胡吃海喝換車旅遊的時候,走過來說你運氣真好啊真羨慕啊,我真想取出我珍藏的鑿子和斧子”。

如果說稍老一輩的導演的性格中還有妥協、隱忍的底色,那新一代的青年導演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們似乎覺得跟獲得市場認可相比,創作完全忠於自己的作品才是最重要的。他們為了理想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拒絕和他們“同流合汙”。而在他們眼中,電影公司也和資本一樣,多半扮演著“剝削者”的角色。

但是無法否認的是,在電影製作過程中,處理資本與創作之間的關係是不可避免的,一定要以產品自身的質量為前提,當面對跨界資本介入時,要對其有充分的瞭解。當然,最好還是盡最大可能去尋求行業資本來合作,將風險壓到最低。

我們不去判斷哪種態度是正確的,只是期待有一天,每一部作品都能得到能與之匹配的估值,每一個原創人都能獲得尊重。作為觀影人,我們能做的,是要有一雙發現的眼睛,尊重每一顆真心熱愛電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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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塞林格的話“一個不成熟的理想主義者會為理想悲壯的死去,而一個成熟的理想主義者則願意為理想苟且的活著”。

希望我們,都不會再因夢想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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