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眾號：豬小鬧一鬧說（SWNZ520）
01
我從小就沒見過我媽，不，確切地說應該是2歲以後才沒見過我媽。聽我姑說，我媽是跟人跑了。
後來，我爸再婚了，爺爺怕我的後媽王翠蘭對我不好，就把家裡的六間房子一分為二。其中的三間房子在我爸的名下，另外三間在我的名下，從此我們和我爸分了家。
我的後媽王翠蘭患有不孕症，在他們婚後的第二年，我爸在王翠蘭的慫恿下了領養了一個三歲女孩，取名林亞芝。
再後來疼我的爺爺因病去世了。
爺爺走後，我就只能跟姑姑相依為命。
我姑為了養活她自己和我，就到鎮上的廠裡上班。我姑中午是在廠裡吃飯的，工廠裡工人時間緊張，都沒有時間回來做飯。她怕我餓肚子，私下跟我爸商量，讓我中午去他那吃飯。
自從我媽走後，我爸就再沒養過我了，哪怕逢年過節的時候，我爸都只給林亞芝買新衣新鞋。至於親生女兒我，則什麼都沒有。
雖然我爸答應了我姑讓我中午到他家吃飯，可我爸說得話在王翠蘭面前不頂用，只要王翠蘭不點頭答應，我爸說得話就如同放屁。
沒辦法，我姑答應每月給300元伙食費，王翠蘭才勉強答應讓我中午在她們家吃一餐。
300元，在那個時候相當於我姑十天的工資了，可善良的姑姑為了我，也只能答應王翠蘭。
雖然我姑每月付了伙食費，但王翠蘭讓我吃得都是她和林亞芝吃剩下的，有時還讓我吃隔夜的剩菜剩飯。
姑姑32歲的時候，經媒人介紹，認識了喪偶的姑父。
姑要結婚的時候，王翠蘭知道後，說家裡父母不在了，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我姑結婚需要她操辦婚禮的話，必須先給3萬彩禮。
我姑找我爸理論的時候，沒想到我爸的嘴臉和王翠蘭一樣，說可以讓王翠蘭替我姑操辦婚禮，但前提還是先拿錢。
後來在媒人的周旋下，王翠蘭答應只要我姑給她1萬彩禮，她就幫我姑操辦婚禮。
02
我姑結婚那年我剛好12歲，也就是這年，我被迫輟學。
爺爺奶奶走後，我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靠姑姑工資的。我姑剛結婚的時候，瞞著姑父給我生活費，後來被姑父知道了，我姑不得已答應了姑父不再支付我的生活費。
我姑有跟我爸商量過，讓他承擔起我的一切費用，但我爸沒話語權，王翠蘭沒點頭答應，他不敢作聲。
我不想姑姑兩頭為難，主動退了學。
在生活面前，學習、理想都比不上填飽肚子重要，所以我只能選擇打工養活自己。
由於我還未成年，進不了工廠，所以我只能躲到人家飯店後面給人洗碗，打掃衛生。還好飯店老闆娘對我挺好，看我幹活努力，人也實誠，就包了我的三餐。
三餐解決後，我的工資一般都被我存了起來。休息的時候，我到處去撿廢品，然後倒賣，這又給我自己增添了一筆生活費。
在我13歲那年，幹活的時候，右下腹隱隱地疼，後來老闆娘看見我疼得臉色發白，就把我送到了醫院。
檢查出來是闌尾炎，需要動手術。聽到動手術的時候，我很害怕，害怕得不是身體的疼痛，而是錢不夠。
姑姑自從嫁給姑父後，就在家生孩子帶娃了，她手頭沒什麼錢。而我自己也才打工一年左右，存得也不多。
醫生讓喊家屬過來簽字的時候，我首先想到的是姑姑。因為我知道，我爸肯定不會管我的。
姑來得時候，偷偷塞給我一千，還告訴我：“你爸說了，讓你動手術先，手術費他隨後就送來。”
預付了一部分的手術費後，我被推進了手術室。在麻醉之前，眼淚不小心地滑了下來。因為我終於知道，在我危急的時刻，我爸還是關心我的。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爸的關心也僅限於動動嘴皮子，直到我出院那刻，我爸說得手術費都沒送到。
後來還是我工作的飯店老闆娘替我墊付的醫藥費，她還讓我在家修養了半個月才肯讓我去上班。
我很感激老闆娘對我的照顧，所以一直都勤勤懇懇地在老闆娘飯店裡幹活。
我在飯店幹活的這些年裡，我爸因為自己包工程，過得也挺滋潤的。他不僅把他的那三間舊房子拆了，還從我這裡霸佔了一間去，重新建了個三層的小洋樓，當時在我們村，我爸算是比較成功的一個了。
只可惜，我爸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03
直到成年後，我才離開飯店進入了裁縫廠，在廠裡做了一名小裁縫。
因為從小的經歷，我知道只有我自己拼命努力地掙錢，我才能給自己一個好的生活。
在廠裡幹活的那幾年裡，我不僅學會了如何縫製衣服，我還利用休息的時間到網吧去學習上網，還看了各種服裝製作的書籍。
在我20歲那年，我用我存得錢買了臺二手的縫紉機，又從廠裡拿了那些廢棄的邊角料回來。自己開始構思，動手畫圖，再用邊角料拼拼湊湊縫紉娃娃的衣服。
等我把娃娃的衣服做熟練後，我開始買布料做成件的衣服。
在村裡網絡剛興起的時候，我又買了臺臺式電腦，裝上了網。還利用qq空間，把自己做好的衣服拍照上傳到qq相冊裡，久而久之，我自己做得衣服竟然真的有人看上了。
後來，隨著喜歡我衣服的人數越來越多，我索性從廠裡辭職，一心在家做衣服。
我的生活過好了，可我發覺我姑的日子又讓我鬧心了。
我姑生日那天，我特意做了一套新衣服給她送去，讓姑姑試試看得時候，她扭捏的不想試。我就自己動手幫姑姑換，結果看見姑姑手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問姑姑怎麼回事，她只是掛著眼淚說：“家醜不可外揚。”
從姑姑家回來後，我就把自己泡在了電腦上，雖然我不懂法律，但我可以上網查。
後來，我再去姑姑家，看見她好了舊傷又添新疤的時候，我告訴她姑父的行為屬於家暴。我讓她拿起法律來保護自己，要是實在不行，就跟姑父離婚，我養著她和孩子。
可我姑很死板，說姑父只是不順心的時候喝了點酒才會動手打她，平時對她和孩子都挺好的。
對於姑姑的決定，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04
其實家暴和出軌一樣，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在姑父不知道動了多少次手之後，我姑終於忍受不了，選擇了離婚。
雖然老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但看見我姑被姑父經常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我知道，這樣的婚姻不會幸福，更不會長久。與其經常被打，還不如快刀斬亂麻，早離早脫身。
我姑離婚後，我就讓她和孩子一起搬回了家裡。
我爸看見我姑領著孩子搬回來的時候，他很氣憤，衝到我家，指著我姑的鼻子說：“你現在本事大了，竟然學會離婚，離婚了你還滾回來幹嘛，還覺得不夠丟人現眼？”
我知道我爸的脾氣為何會變得這麼暴躁。
這些年我生意是越做越好了，可我爸包得工程開始越來越少了，再加上他們有錢的時候，王翠蘭很膨脹，跟人學會了打麻將。這幾年，我斷斷續續有聽到王翠蘭輸了很多。
因為王翠蘭打麻將的事情，我爸和王翠蘭不知道吵了多少次。又因為王翠蘭比較強勢，我爸在他家沒什麼地位。所以當得知我姑不但離了婚，還帶著孩子回到孃家的時候，我爸正好把怒氣名正言順地撒到我姑身上。
看著我姑被我爸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時候。我對著我爸一字一句地說到：“請注意，我姑和孩子是我請回來的，而且住得是我的家。”然後我走到門口，用手指著那套小洋樓說到：“那才是你的家，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就請回你自己的家，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我爸被我說得話氣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他大概也沒想到，我這個做女兒的能對他說出這種無禮的話來吧！
其實我自己也沒想到，也許是因為我自己有能力，有錢了，所以說話才會這麼有底氣。
05
後來，我遇到了周志愷。鑑於我姑結婚時，我爸和王翠蘭的做法，我一直沒敢公開我和周志愷的戀愛。
也不知怎的，就被林亞芝給發現了，然後我爸要求我把周志愷帶回去給他看看。我知道，肯定是王翠蘭在我爸耳邊說了什麼，不然他根本就不敢開口讓我帶周志愷回家。
那天我帶周志愷回家的時候，撞見了謝小偉，他是王翠蘭朋友的兒子。雖然我不反感謝小偉腿有點跛，但我介意他是王翠蘭以相親對象介紹給我的，所以哪怕明知道謝小偉喜歡我，我都無視他的存在。
飯桌上，王翠蘭破天荒地給了我好臉色。席間，她還不停地給周志愷夾菜，還講了好些我和林亞芝的好話。我當時很納悶，明明周志愷是我的男朋友，王翠蘭講我的好無可厚非，可為什麼還要講林亞芝的好呢？
飯後，送走了周志愷。王翠蘭要留我和謝小偉在她家聊天喝茶。看著我爸和王翠蘭對周志愷都比較滿意，我心裡一高興，就沒多想，留了下來。
凌晨睡得正熟的時候，我是被謝小偉搖醒的，他把手放他嘴邊，示意我不要出聲，然後俯身在我耳邊輕聲輕語地說：“你身體感覺怎麼樣？你昨晚喝得茶裡被王姨下了藥，她想讓我和你把關係坐實了再說。如果你現在身體可以走得話，趁她們睡著了，我扶你回去。”
這時我才發覺，我睡在了我爸的家裡。
謝小偉把我扶回了家，他喊醒姑姑來照顧我。在他走的時候，我問了他一句：“當時你有沒有想過真的把事情坐實了？”
他紅著臉跟我說：“剛開始王姨跟我說的時候，我確實想過。但看著你喝了藥睡在我眼前的時候，我覺得用這種方式得到你很卑鄙。我承認我是喜歡你，但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了，我不但得不到你，反而會把你越推越遠。”
謝小偉的話徹底打碎了我之前對他的無視。
謝小偉走後，我以為這件事就會這樣無聲無息地過去。結果王翠蘭第二天發現我和謝小偉不在她家裡，她就開始到處造謠，說我腳踏兩隻船，白天和周志愷扮情侶，夜裡和謝小偉滾床單。
雖然謝小偉出來澄清了事實，但是人微言輕，沒有人會信。
後來，周志愷跑來質問我，我並沒有作過多的解釋。如果他真的愛我，在飯桌上就不會與林亞芝眉來眼去的，更不會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就懷疑質問我。
再對比周志愷和謝小偉的做法，我很肯定，我不會再與周志愷繼續了。
再後來，我聽到周志愷和林亞芝要結婚了。
06
王翠蘭雖然爛賭輸了不少錢，但給林亞芝辦起婚禮來毫不吝嗇。還闊綽地買了輛車子送給周志愷。
他們婚禮當天，我就站在自家門口。看著我爸依依不捨地目送林亞芝出嫁時，我的心裡閃過一絲嫉妒。
林亞芝是我爸的養女，我是我爸的親生女兒，為什麼我爸對林亞芝總是有求必應，而對我確是一次次的無情？
當看到周志愷抱著林亞芝從我門前經過的時候，我下意識地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此時的我，還沒法做到祝福他倆。
我心裡雖然難過今天的新娘不是我，但對我來說，也有一件開心的事情，那就是我之前申請的房屋重建已經通過審核了。
房子要推倒重蓋，我就要給自己和姑以及孩子找好暫時的落腳處。所以，我跨過我爸直接找了王翠蘭，希望她能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把她一樓的兩間房子以出租的方式租給我。
沒成想，王翠蘭這次很爽快地答應把房子給我們住，而且還是免費的。
興許是林亞芝和周志愷的婚事剛過，她心裡高興。也或是當初王翠蘭為了林亞芝能嫁給周志愷，設計汙衊我而覺得對我有所愧疚。總之，不管王翠蘭是出於哪種原因，我還是很感謝她免費把房子給我們暫住。
07
周志愷領到駕照的那天，他開著車子帶著剛查出懷孕的林亞芝回來報喜。結果在回來的路上遇上了交通事故，兩人都不幸落難。
周志愷和林亞芝剛走的那段日子裡，我爸和王翠蘭整天茶飯不思，以淚洗面。看著他們兩人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我心裡也跟著難受。雖然我恨我爸和王翠蘭，但說到底他們始終是我的親人。
為了讓他們從悲傷情緒中走出來，我第一次主動要求我爸幫我照看房子的進度，還讓王翠蘭替我們煮飯。
我想只有我爸和王翠蘭忙碌起來，他們才能暫時忘掉林亞芝和周志愷已經不在的事實。
不知從何時起，我發覺我和我爸的關係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在我房子裝修好辦酒席的那天，我從我爸臉上看到了一絲驕傲。藉著酒勁，我與我爸推心置腹地談了一次。
我問我爸：“我是你的孩子，而林亞芝是你領養的，為什麼你對我和對她有著天壤之別？”
我爸看著我，猶豫了一會說：“因為你是你媽的孩子。”
我爸喝了一口酒，繼續說：“我很愛你媽的。只是不曾想她會為了一個男人而狠心拋棄我們……”
我爸似乎想起了什麼，眼角竟然滑下一滴淚珠。我看見他偷偷地抹掉眼淚，然後繼續說到：“你和你媽長得太像了，一看見你，就會讓我想起你媽做得那些事情，所以一直以來我都在避著你。”
我爸看著我哽咽地問了我一句：“這些年爸這麼對你，你恨爸嗎？”
人的感情有時真的挺奇怪的。就因為我爸的這句話，我竟然紅了眼眶。
我曾經問過我自己，恨我爸嗎？我的回答是——恨。
特別是從王翠蘭和林亞芝來到家裡後，我就一直在恨。
我恨我爸的無情，恨他眼裡只有林亞芝，恨他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沒有幫我一把……
可是人心總是會變的，骨子裡天生流淌的血液相同，讓我無法對他做到無情。
我在想如果沒有我爸的這些無情，我可能也不會有現在的房子和成就。特別是在林亞芝走後，我爸替我照看房子開始，我心裡對他的恨便消了幾分。
我抿了一口酒，然後回了我爸一個淺淺的笑。
看著我爸微醉的樣子以及幫忙招呼客人的後媽王翠蘭，我知道，曾經過往的怨恨與憂愁，如同受了陽光照射的冰雪一般，開始慢慢消融殆盡了。
END
豬小鬧，十點讀書籤約作者，南漂勵志姐姐，認證的情感達人。已出版合集《你的努力，是一切美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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