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3 致命婚姻:上海殺妻藏屍冰櫃者朱曉東被判死刑

致命婚姻:上海殺妻藏屍冰櫃者朱曉東被判死刑

楊敢連說,自己並沒有提出刑事附帶民事賠償要求,只希望嚴懲兇手,“還女兒一個公道。”

致命婚姻:上海殺妻藏屍冰櫃者朱曉東被判死刑

2018年8月23日,上海,被害人母親在離開審判庭後情緒激動,被親屬攙扶出法院門口。圖片來自視覺中國

文|新京報記者王煜

直到今年6月份,楊敢連還會收到銀行的催收信息,總額超過十萬元。對方告訴他,楊儷萍的借款已經逾期,要趕快“還錢”。此時,楊敢連的獨生女楊儷萍已經離開人世超過600天。

錢是朱曉東用楊儷萍的信用卡刷的。2016年10月17日,這個楊敢連一直不算滿意的女婿,與楊儷萍結婚不到一年後,在那間僅有30多平方米的婚房內,用一隻手扼住楊儷萍的喉嚨,奪走了她年僅30歲的生命。

殺死妻子後,朱曉東將屍體裝入家中的冰櫃。此後的105天,他一面以使用楊儷萍的積蓄,刷楊儷萍的信用卡等形式,前往多地旅遊;一面在楊儷萍的微信上,以妻子的名義發佈朋友圈,與親友聊天,維持楊儷萍尚在人世的假象。直到2017年2月1日,楊敢連60歲生日當天,朱曉東向警方自首,承認了殺妻後藏屍冰櫃,並在微信上假扮楊儷萍的全過程。

2017年11月29日,朱曉東涉故意殺人罪一案在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一審開庭。檢方提出,朱曉東“錯誤地採取故意殺人的方式來處理家庭矛盾,不僅傷害了他和被害人的家人,也給社會造成負面影響”,其行為後果,“已超出家庭矛盾範疇,應當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朱曉東當庭悔罪,其辯護人提出,朱曉東的行為應認定為激情殺人,請求法院輕判。

2018年8月23日,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宣判,以朱曉東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認為,朱曉東故意殺人,致一人死亡,其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依法應予處罰。本案雖因婚姻家庭矛盾引發,且朱曉東自首,但朱曉東犯罪性質惡劣,作案後長時間藏匿被害人屍體。期間,朱曉東還用被害人的錢款、身份證,多處旅遊、與異性開房約會等,肆意揮霍享樂,無悔罪表現,社會危害極大,罪行極其嚴重,故依法對朱不予從輕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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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23日,上海,距首次開庭8個多月後,備受關注的上海“殺妻藏屍冰櫃案”再次開庭。圖片來自視覺中國

假裝妻子的105天

8月5日晚7時37分,楊敢連收到一名網友的微信說,上海市高院官網更新了開庭信息,“朱曉東要(被)宣判了”。

正在刷微博的楊敢連“渾身一激靈”,隨即打開法院網站,在開庭公告一欄,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8月23日上午9點半,朱曉東涉嫌故意殺人案,在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宣判。

確認消息後,楊敢連把這一新動態發到微博上。女兒去世後,他一度過起近乎隱居的生活,絕少與人接觸,只通過網絡與外界相連。

2016年10月17日,楊敢連的獨生女楊儷萍,在家中被丈夫朱曉東殺害。案發時,距離兩人新婚尚不足一年。

關於殺人原因,朱曉東曾在庭審中透露,事發兩天前的10月15日,兩人曾共同前往杭州旅遊,但是因為自己沒有訂到楊儷萍滿意的酒店,導致妻子心存不滿;返程時,朱曉東一度沒有買到高鐵票,又引發兩人的第二次爭吵。朱曉東說,直到事發前,楊儷萍依然在為這兩件事抱怨,自己隨後扼住妻子的脖子,目的是“讓她不要再嘮嘮叨叨”。

致命婚姻:上海殺妻藏屍冰櫃者朱曉東被判死刑

在朱曉東的手中,楊儷萍的臉由紅紫色漸漸僵硬,再沒有呼吸。而其此後的舉動,則令人不寒而慄。

警方事後查明,朱曉東用被套,將妻子的屍體包起來,放進家中的冰櫃,並放了些生活用品及其他東西做掩蓋,“這樣做一是不敢面對,二是怕人發現。”他在庭審中說。

之後,朱曉東出去轉了一圈,回來把床上的床墊丟到小區垃圾房,還用楊儷萍的手機,給自己轉賬共計4萬餘元。

接下來的105天時間內,朱曉東隨身攜帶楊儷萍的手機,先後前往南京、海南、徐州、南昌、無錫、韓國首爾等地旅遊。通過使用楊儷萍的微信,他讓所有親友都以為,妻子依然活在人世。

楊敢連說,面對久未露面的女兒,家人並非沒有產生過懷疑,但是微信那頭,“楊儷萍”始終以“在外面旅遊”為由解釋。在與家人微信聊天時,“楊儷萍”從來不發送語音或接受視頻請求,理由是“聽筒壞了”。

就這樣,2016年聖誕節家庭聚會,“楊儷萍”因為“在無錫旅遊”沒有來;缺席年夜飯,“楊儷萍”說,因為“在香港旅遊,年初二回上海”,但是到年初二拜年時,楊儷萍夫妻兩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新京報記者獲得的聊天記錄顯示,2017年1月29日,母親洪桂珍通過微信詢問楊儷萍,“你老爸2月1號過生日你有空來嗎?”也許是察覺到洪桂珍有些生氣,“楊儷萍”回覆說,“飛機延誤,我也不想的,對不起嘛”。

與此同時,2017年10月31日、11月21日和22日,楊儷萍的朋友圈三次更新狀態,顯示其在外旅遊。

“楊儷萍”的旅遊目的地,其實是朱曉東的出遊軌跡。105天的時間,冰櫃裡的屍體已經僵硬,朱曉東卻在虛擬空間,維持著一個“活著”的楊儷萍。

2017年2月1日是楊敢連的60歲生日,此前,楊儷萍夫妻兩人曾經答應要前往祝壽。這一天下午,朱曉東走進虹口公安分局廣中路派出所自首。此前一天晚上,他打了一夜遊戲,並扔掉了妻子的手機和身份證。

當天下午6時,洪桂珍接到警方通知後匆匆趕來,得知實情後,一下子癱軟在派出所內。

不應交叉的人生

從外部條件上看,楊儷萍與朱曉東存在太多差異。

一段4年前上傳的公開課視頻中,時任上海晉元高級中學附屬學校小學部教師的楊儷萍,一頭黑色中長髮,青藍色T恤外面套了件灰色針織衫。鏡頭下的她有點緊張,不時抬起頭撩一撩額前的劉海。在這節名為《尊嚴》的小學優質教學實錄課上,她聲音輕柔,不時跟臺下學生互動。

“小朋友喜歡她勝過我,說她笑起來特別好看,而且總是看著他們笑。她是多麼溫柔的一個人。”楊儷萍的大學室友、也是教育實習時的好友毛佳華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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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語文老師楊儷萍的優質教學實錄課。視頻截圖

按楊敢連的說法,楊儷萍從小是家人心中的“乖乖女”,上海“小囡”,成績優異。2009年,楊儷萍從上海師範大學中文系畢業後,考取教師編制,成為重點學校——上海市晉元高級中學附屬學校的教師,月收入在萬元左右。

工作後的楊儷萍,一度過著學校到家的兩點一線生活,圈子簡單,所接觸的人,無非是學生、家長和同事。“永遠是我們中最文靜的那一個,安安靜靜看著我們鬧。”楊儷萍的一名生前同事表示。

朱曉東的經歷則複雜得多。10歲那年,朱曉東的父母離異。此後,他與母親一起住在虹口區一間30多平米、位於4樓的老式居民樓內。

自小成績平平的朱曉東,初中畢業後入讀上海市南湖職業學校。2006年,19歲的朱曉東進入上海東方商廈,成為一名店員。此後,他輾轉多個商場,幹過擺貨、銷售,有時做上幾個月便辭職,收入也一直不穩定,通常在4000多元。

2007年,朱曉東曾經參加一檔選秀節目,並收穫一定知名度。但由於被淘汰較早,走下選秀舞臺的朱曉東,生活上沒有太大起色,依然依靠在商場打工為生。

朱曉東很少與同事交流。一次,當同事們在談論要去酒吧時,朱曉東主動插話,開始向同事推薦一些“女孩多,暢飲不限量”的店,“好像很門清的樣子”,他的一名前同事說。

兩個人的生活,本不應發生交叉。關於朱曉東和楊儷萍相識的過程,即便是楊敢連也表示“不清楚”。楊儷萍的一名好友曾經提供一種說法:朱曉東在商場做理貨員時,偶然看見正在逛街的楊儷萍,隨後開始展開追求。2014年初,兩人與好友一起去無錫旅遊,戀情才第一次在朋友間公開。

2015年12月31日,朱曉東與楊儷萍領取了結婚證。這樁婚姻並不被楊家人看好。洪桂珍說,在初次與朱曉東見面時,自己的母親就曾經表示,朱曉東看起來油頭粉面,說話很圓滑,“感覺靠不住”。

不過,彼時的楊敢連夫妻兩人,並沒有打算棒打鴛鴦。按照楊敢連的說法,既然女兒已經看上,自己便尊重孩子的意願,沒有為難兩人。

領證半年後,楊儷萍與朱曉東舉行婚禮。為了照顧朱曉東的家庭條件,婚禮只有6桌,沒有司儀,楊儷萍也沒有穿婚紗,僅套了一件白色蕾絲上衣,加上一條牛仔褲。

“同化”和爭執

一張合照上,朱曉東梳著偏分、星眉劍目,看起來很精神。楊儷萍中分長髮,依偎在他肩上。

致命婚姻:上海殺妻藏屍冰櫃者朱曉東被判死刑

朱曉東與楊儷萍的合影。圖片來源於網絡

兩人也曾有過一段甜蜜的時光。楊儷萍的朋友圈裡,不時會“秀恩愛”。iPhone 7發售當天,朱曉東定了上午7點半的鬧鐘,準備去官網幫楊儷萍搶手機,但是沒有搶到。

楊儷萍在微信中說,“7點半鬧鐘起來給我搶iPhone 7,聽他說點進去的瞬間就沒了,鬱鬱寡歡到現在,說自己是廢物,打電話問內買(內部購買),也是沒有。笑醒,就算沒買到我也開心啦。”

婚後,朱曉東的母親從虹口那間30平米的小屋搬離,兩人住到一起。幾乎與此同時,更多差異開始橫亙在朱曉東與楊儷萍之間。

楊儷萍愛小動物。上學時,寢室進了小蟲子,她會捉住,然後送到窗邊放飛。家裡養的貓死了,她專程送去火化,並將骨灰罈放在書櫃上。

她還在朋友圈裡提到,小區一隻流浪狗被敲斷過腿不讓人親近,它再過兩週就要生了,不知道挺不挺得住,“流浪動物被遺棄很可憐,養就養一輩子,不然別偽善。”

朱曉東也喜歡飼養動物,但品種卻是蜥蜴、蛇、蜘蛛、青蛙等冷血動物,養在玻璃櫃裡,一個一個碼好,佔據不大的家裡半面牆壁,還安裝了監控。

直到案發前,朱曉東養了超過20條寵物蛇。這些動物都以老鼠為食,因此,他又單獨開闢一片區域養活鼠,定期投餵。

楊儷萍飲食清淡,朱曉東喜歡吃大蒜;楊儷萍生活簡單,朱曉東喜歡夜生活,愛去酒吧和夜店;楊儷萍循規蹈矩,朱曉東則時常做些在常人看來“離經叛道”的事。

他兩隻胳膊都有紋身,平時話不多,顯得“很酷”;他會隨性地辭職,然後跑去西藏呆一段時間。

按楊儷萍身邊好友的說法,朱曉東種種顯得另類的行為,對生活平淡的楊儷萍而言,都具有很強的吸引力。

楊儷萍曾經嘗試接近朱曉東的內心。與朱曉東在一起後,楊儷萍開始喜歡日本搖滾樂手、造型另類的MIYAVI;開始吃大蒜,甚至也開始在手臂紋身;也逐漸不再穿“仙仙”的衣服,更多以運動裝示人。

表面上的“同化”,沒有能夠避免爭執。2015年2月,楊儷萍在微博上稱:“前幾天微信刪了,找我就短信或者電話,女性隨時OK,男性有被刪除的危險,在未來48小時開始陸續刪人,這不是演戲,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刪去楊儷萍大部分男性好友的朱曉東,其本人對婚姻並不能算忠誠。楊儷萍去世後,家人發現一張手寫的字條,字跡歪歪扭扭。

“保證只有你一個,保證再也不和別人發消息,不會和別人聯繫,手機每天都可以給你看,手機記錄隨時可以去查,每月一號。”這是朱曉東寫的“保證書”,時間大約在2016年中,楊儷萍發現朱曉東和其他女人有來往,兩人大吵一架。

紙條的左下角還有一行小字:如果有,燒炭,在家裡,一起死。

“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亡妻”

2016年9月14日下午,楊儷萍夫妻兩人敲開晉元附校校長辦公室的門,遞上“辭職信”。當時,朱曉東說,自己要去香港工作,月薪兩萬元,楊儷萍則要一同前去,“幫忙做做家務”。

學校的領導說,辭職的事情一定要和家裡商量,楊儷萍顯然沒有這麼做。直到案發前,楊敢連並不知道女兒已經離開教師行業。

致命婚姻:上海殺妻藏屍冰櫃者朱曉東被判死刑

2016年9月19日,楊儷萍發了一條朋友圈,屏蔽了家人。“最近在辦離職,老公對我各種好,我有點恐慌……吃了頓大餐然後問我要不要買衣服。”

在評論裡,楊儷萍解釋說,朱曉東昇職了,讓她不要工作了,“太辛苦,一心料理家庭就好。”

離職直到2016年10月14日才辦完,楊儷萍給學生家長髮了短信,說自己“即將與家人去香港生活。”

第二天,楊儷萍便與朱曉東一起外出旅遊。三天後,楊儷萍在與朱曉東的婚房內被殺害。

驗屍報告顯示,楊儷萍死於“機械性窒息”。法醫曾告訴楊敢連,由於低溫冰凍時間過久,皮膚組織嚴重受損,即便通過解剖及使用目前最先進的技術,也無法判斷楊儷萍的具體死亡時間。

精神鑑定顯示,朱曉東的精神狀態完全正常,負有完全刑事行為能力。2017年8月3日,上海市人民檢察院第二分院依法以涉嫌故意殺人罪,對朱曉東提起公訴。

2017年11月29日,案件一審在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庭審中,公訴人稱,這是發生在家庭內部的一起殺人案,朱曉東“錯誤地採取故意殺人的方式來處理家庭矛盾,不僅傷害了他和被害人的家人,也給社會造成負面影響”。朱曉東的行為後果,“已超出家庭矛盾範疇,應當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

一審庭審中,朱曉東沒有過多地為自己辯護,他對殺死妻子表現出後悔。“辜負了大家,如果可以選擇,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亡妻。”朱曉東在最後陳述時表示。

朱曉東的辯護律師表示,鑑於朱曉東有自首情節,到案後能夠積極配合司法機關調查取證,認罪悔罪,應慎重量刑。其辯護律師提出,朱曉東一案是因家庭瑣事引發,因此不認為其殺妻是有預謀的,“應該是激情殺人。”

值得注意的是,檢方提供的證據顯示,2016年8月28日凌晨兩點左右,朱曉東曾從網上訂購一批書籍,其中一本名為《死亡解剖臺》。書中描述有冰箱藏屍的片段,與其後來的藏屍手法極為相似。對此,朱曉東則表示,自己並沒有讀書的習慣,“書是她(楊儷萍)買的。”

致命婚姻:上海殺妻藏屍冰櫃者朱曉東被判死刑

2016年8月份朱曉東網購的兩本書。受訪者供圖

公訴人則表示,朱曉東所犯故意殺人罪情節惡劣,社會危害極大,罪名一旦成立,最高處罰應是死刑。雖然他在案發後自首歸案,但量刑時不足以從輕或減輕處罰。

楊敢連說,自己並沒有提出刑事附帶民事賠償要求,只希望嚴懲兇手,“還女兒一個公道。”

對話楊敢連:感覺有點“五味雜陳”

楊儷萍出事後,原本外向的楊敢連變得沉默寡言,除了買菜,他不再出門。平日在家中,夫妻兩人也形成默契,閉口不提女兒的往事。

2018年8月23日,在接受新京報記者採訪時,楊敢連反覆表示,對於一審宣判,自己有點“五味雜陳”。

上海殺妻藏屍案一審宣判:兇手朱曉東被判處死刑。新京報“我們視頻”出品

剝洋蔥:怎麼看待一審判決?

楊敢連:欣慰,覺得很欣慰,算是一個交代,也有點五味雜陳。

剝洋蔥:此前得知要宣判後什麼感覺?

楊敢連:這個本來是一個網友,在法院網站上偶然間查到的信息,然後就通過短信告訴了我。後來我又通過官方網站去查,確認了這個事情。當時的感覺,很複雜,一個是很激動,因為案子到現在拖的時間也比較久,所以本身我是一直很期待這一天的。但是這一天真的到了,這種感覺又是五味雜陳,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就是五味雜陳。

剝洋蔥:第一次開庭至今,生活什麼樣?

楊敢連:女兒出事之後,我和我愛人都是不出門的,旅遊也不去。很多網友之前邀請我們,想讓我們出去走一走,我們也都沒去過。就是不想出去,沒有心情,心思都在這個案子上,生怕出門了,有新的通知沒有收到。再一個就是,出去之後怕別人問起女兒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去回答。

剝洋蔥:就是把自己關在家裡?

楊敢連:是的,頂多就是出門去買菜。但是並沒有覺得很悶,因為有家人陪伴著我們,每個週五週六,家裡的親人都會來跟我們說說話,一起吃飯。還有就是女兒的案子引起了一些關注,不時有一些熱情的網友會上門來看我們。

剝洋蔥:事發到現在,心理狀態有什麼變化?

楊敢連:事情剛出的時候,是睡不著,整夜整夜睡不著,想很多事情。後來慢慢好一些,到知道宣判消息之前,睡眠和休息其實都還可以,身體也還行。但是這兩天知道要宣判之後,就又睡不好了,會反覆想可能的判決結果,想起女兒的很多事。

剝洋蔥:在家裡會說起女兒嗎?

楊敢連:我跟我愛人都不說的,不聊這個案子,聊起來又要抑鬱,都儘量避免去提起女兒,悶在肚子裡,互相也算是一個默契。

剝洋蔥:失去女兒後,家裡經濟情況如何?

楊敢連:生活這塊沒有問題的,之前也有一些網友想幫助我們,都不需要的。我和孩子媽媽都有退休金,加上女兒出事後,民政部門定期會發失孤補助金,所以經濟這塊沒什麼擔心的。

剝洋蔥:還會收到催款信息嗎?

楊敢連:催款短信之前一直不斷有,一直到今年6月份,也有直接打電話來的,讓我還錢。後來銀行那邊也知道我這個情況,現在基本沒有再催了。

剝洋蔥:案發至今,朱曉東家人有沒有與你接觸過?

楊敢連:朱家人到現在沒有跟我們接觸過,也找不到。見面了又怎麼樣?這是冤家聚頭,我也儘量去避免衝突,尊重司法程序。

剝洋蔥:關於未來有什麼打算?

楊敢連:現在也不去想未來了,也沒有什麼未來好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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