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7 失戀蝸居家裡不出門,點外賣看到送餐員我愣住:暗戀男神

失戀蝸居家裡不出門,點外賣看到送餐員我愣住:暗戀男神

1

酒吧裡頭,駐唱深情款款,“我們的故事,愛就愛到值得,錯也錯得值得……”

手機屏幕終於亮起,連著蹦出三條消息,抓近一看,卻都是肖佟。

“少喝點。”

“身邊沒人?”

“發定位給我。”

他應該看見了我半小時前發的朋友圈:一個人的馬提尼盛宴。

那是我特意發給沈慶看的,但半天過去不見反應,倒等來了肖佟。藉著酒意,我還是把那條改了無數遍的信息發了出去,“到底為什麼?”

秒回:“別這樣。”

一陣燥熱同時爬上我後背和臉龐,沈慶只是裝看不見發的朋友圈?

而怎麼去理解這三個字,都讓人無地自容:和你說過分手了,別再糾纏;我不在乎了,別再演苦情戲……

一股被反彈驅動的恨意漫湧而上:憑什麼總是我妥協認輸,最後連分手都由他一個人說了算?

手指置氣般戳過屏幕,“別哪樣?”

“別找事。”

我倒吸一口涼氣。沈慶他多像個冷酷的暴徒,而我手無寸鐵。不過才說分手幾天,我們就該形同陌路,恩斷義絕,相忘於茫茫人海?我能給他找什麼事?我又給他找過什麼事?!

眼淚遮遮掩掩,像繞著石頭和水草打轉半天的漩渦,還是衝出了眼眶。

心一絲一絲抽得疼時,電話響了,“肖佟”兩個字在屏幕上重了影。我遲疑著接還是不接,我現在吝嗇向人解釋半個字,哪怕是肖佟。

可手機鍥而不捨地響,我吸吸鼻子,接起來。

“還沒走嗎?在哪裡?”

“月光碼頭。”

沈慶工作的寶迪健身俱樂部就在月光碼頭。最早他私課還少時,我偶爾來這間酒吧坐,等他下班一起回家。

“喝多少,這一晚上?”

我沒答,真記不清幾杯了。

“你們那誰,還沒下班?”肖佟問得遲疑,帶著試探。

“沒那誰了,徹底。”

“先回家,叫輛車。到家再發定位給我。”

我吞下哭音,“嗯。”

走出酒吧時,好幾個人帶著同情和好奇的目光瞄我,“又是個為情所困,出來買醉的傻女人。”

我儘量控制住歪斜發飄的身體,努力走成一條直線。

2

酒的後勁太足,第二天醒來時已經小中午。我頭痛欲裂,正想繼續黑地昏天地睡,門鈴響。

沈慶嗎?我赤腳往門口奔,經過衛生間還拐進去對著鏡子把頭髮撥拉了兩下。

打開門,卻是一身藍色騎手服的外賣小哥。

“顧小辰嗎?您的外賣。”

我是顧小辰,可我沒點外賣啊!核對了信息,是我的號碼。我想沈慶他到底不是那樣冷漠的人,他是惦記我死活的。

“留言要我們轉告您,放棄菜葉,好好吃飯,養足精神,再戰江湖。祝您用餐愉快。”

什麼鬼?遲疑著打開包裝袋,竟是天府樂的水煮魚和三隻手撕麻辣兔腿,外加一盒白米飯。

青花椒的香麻味從鼻腔直衝腦門,我瞬間清明:怎麼會是沈慶!他一向自律,從不吃川湘菜火鍋系,我多數時候陪他吃西蘭花、紫甘藍,吃肉也是非牛肉即雞胸肉,外食首選清淡的廣東菜……

在朋友圈我沒少秀那些菜葉子圖,一邊抱怨無味,一邊惺惺作態配字秀恩愛,或說“捨命陪君子”,或說“為你,我願意”。

現在人家君子不願意了。

呵,真打臉。

三天前沈慶打電話來,“小辰,我不回來了。”

“忙啊?”我問得稀鬆平常,全不知下一句將跌進深淵。

沈慶確實忙了好一陣,總有團課演示,招募,各種活動……太晚或者累了,就乾脆住宿舍。

“我們分手吧。”

我握著電話,耳朵如灌進萬隻蜜蜂,再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除了“對不起……不合適” 。

沈慶像在說一雙不合腳的鞋。

一年前,沈慶從學校出來做健身教練,今年年後,突然變得搶手,私課越排越多。沈慶那麼清冷自持的人,也幾次三番地憧憬,說再潛伏兩年,攢些客戶資源,就能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了。

這一直是他的目標,我很替他高興,“努力一定會有回報。”

可是,一個走在努力路上的人為什麼要和我分手?我幾時起成了他的絆腳石?曾經我們爭吵得最厲害的時候,他都沒說過不合適……

我把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魚片上,撈起一塊,麻辣鮮香,是久違的味道。白菜葉片片浸飽了油,色澤誘人。

讀高中那會兒,我和肖佟一起吃水煮魚,除了要求重辣,還會請廚房幫忙換掉黃豆芽,改用白菜葉鋪底,肖佟都記得。我舔著手指去臥室找手機,發消息說謝謝。

3

肖佟回我,“何以解憂,唯有水煮魚。”

我受了鼓舞,把面前的魚和白菜葉翻了個底朝天,一如當年;卻再沒戰鬥力去了結兔腿。跟著沈慶清淡慣了,曾經收縮自如的狂野胃早蛻變得平和。

果然時間用在哪裡看得見,努力用在哪裡也看得見。

難道在沈慶身邊我沒努力做個好女友嗎?

讀大三那年,沈慶來我們學校試講,站在梧桐樹下,白襯衫袖口捲到手臂中間,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他皮膚黝黑髮亮,眼眸細長,自帶孤清疏離的氣質,攔著我問體育館位置。

那一剎,我懂了阿爾芒說“當你的淚落到我手上,我立刻就愛上了你。”

我只是目光掠過沈慶略顯疲憊的臉龐,內心已經陡起漣漪。

奇妙的是中午在三食堂吃飯,我又碰到他。

三食堂和我們宿舍樓呈對角線,如果不是肉癮發作,饞那裡的牛排,懶惰如我,根本不會去。我視這為冥冥中註定的緣分,端了餐盤兒坐去他對面,“好巧。試課怎麼樣?”

“如果能通過,到時聯繫你。” 沈慶要去了我電話。

我幾乎不敢抬頭,怕表情出賣心裡的狂喜。回了宿舍獻寶一樣給肖佟打電話,“小胖!世界上有種等待叫值得誒!”

“你搶我臺詞了。”混了大北京三年,肖佟一副油痞樣。

“真的有一見鍾情誒!今天一男的要去了我號碼,長得健康又性感,是不單薄,有質感的那種性感……”我笨嘴笨舌,完全不知自己在說什麼,肖佟半天沒回應。

“小胖?聽沒聽我說?”

“那挺好。”

“骨子裡還藏了別人看不見的憂鬱。”我聒噪得停不下來,以為自己獨具慧眼。

“那挺好。”肖佟那天除了這三個字,再不會說別的。

順理成章地,沈慶來學校報到時,我們成了男女朋友。怕師生戀影響不好,沈慶和我約定只週末見面。

但我還是找了機會悄悄靠近他:去操場上看他晨跑;繞去籃球場製造偶遇;經過體育館,去辦公室門口多停留兩秒……然後在他發現我時,用嘴型快速比出“我愛你”。

這樣的小瞬間,夠我甜蜜一節課、一個夜晚。

沈慶說,“你怎麼這麼鬧騰?”

我問,“你不喜歡啊?”

沈慶點頭,“喜歡。還羨慕。鬧騰是種奢侈。”他眼神飄出去很遠。

我聽不懂,但戀愛中的女人有更重要的問題問,“是第一眼就喜歡嗎?”

“算吧。”沈慶不會濃烈的表達,“你說話看人的樣子,都像我小妹。”

沈慶是鐵嶺人,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他說的小妹小了他足足十歲。

“她嘴有殘疾,但很招人疼。”

“你是說兔唇?這個年紀錯過修補手術最佳時間了。”我替他小妹遺憾。

“就算沒錯過,也補不起。”沈慶苦笑,“我爸總說一個都不該生。小妹懂話,知道那是抱怨她,小臉苦秧秧的。我沒出去讀高中前,她總跟我後頭,她最喜歡我……”

“你盡力了。”我知道沈慶當初考體院就是圖能免學費,也知道他每月把薪水的一半都寄回去,“據說是被天使親吻過的孩子呢。”

“我們那裡,誰信這個。小妹那樣的條件,不多讀書,以後嫁不到好人家。”

沈慶很少說家庭的事,他講得異常艱難,一字一句都像被苦水浸泡過。

我用力擁他。好像他家庭的貧困、選擇考體院的委屈,甚至他小妹的兔唇全是因我而起,我只想愛他、溫暖他。

我畢業離校後不久,沈慶也辦了停薪留職。那年外面的健身房開得如雨後春筍,他覺得是個機會,“試試吧。”沈慶冷靜,但目光中有隱隱擔憂。

離開學校,意味著收入不再穩定,社保醫保要自己承擔,學校的宿舍不能再免費入住。教師怎麼都算旱澇保收的體面飯碗,除了薪水一般。而這恰恰又是他的痛點:他身後那一家子都指著他。

人生就那麼艱難。

“小辰,我有時覺得自己沒資格談戀愛。”

“亂說。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有我住的也分你一半床!我就是你背後的女人!”

因我這句自以為俏皮體貼的話,沈慶翻了臉,“我不要誰做我背後的女人。”他脖子上青筋怒暴,像兩條蚯蚓。

我也惱羞成怒,覺得一片好心被當驢肝肺。

那次還是肖佟勸了我,他說可能沈慶住著你家房子,本身高自尊型人格,心裡敏感容易生刺。

我試著去體貼他,卻還是失去了他。

4

正在餐桌前黯然神傷,門鈴又響,“您好,有份潤心記外賣。留言說清火解辣。”

這個肖佟!我忍不住嘴角上揚。

我和肖佟認識足七年了,從高二坐同桌開始。

那年寒假,天府樂在十美街開了店,白底粉魚的招牌很惹人愛。我拉著肖佟去試吃,一下愛上招牌水煮魚。每次我呼著氣,吃到鼻尖冒汗,還能極有耐心地撈到一片不剩。肖佟吃辣不行,早早放了筷子,在我吃到尾聲埋頭撈魚碎肉時,跑去對面的潤心記打包蜂蜜龜苓膏。

班上有好事的同學開我和肖佟玩笑,我聽後忍不住哈哈樂:怎麼會?光“小胖”這稱呼——我一直喊肖佟為小胖——聽起來就像兒時穿開襠褲玩泥巴的小夥伴,連性別差異都模糊,我們怎麼會有事?

再看我在小胖面前可以吃辣吃到鼻涕滾下來,像小狗一樣嘶嘶吸氣……哪個姑娘會在心愛的人面前如此不顧形象?

所以肖佟第一次說“我娶你”也被我當成了過家家。

是高中畢業後。從堆積如山的書本試卷堆中逃離出來,一眾走得近的同學相約去海邊玩。

年少輕狂的我們租了摩托車在黃昏落日下的小鎮上瘋,我和肖佟合乘一輛。海風拂面間,他扭過頭來要說什麼,下一秒我已經在刺耳的摩擦聲中被拋摔出去。

我的臉在碎石子路面上蹭破了大片,鼻子下方一塊指甲蓋大的肉被撞到掀起,被肖佟扶起身才看到有血快速地滴到地上。

我嚇得癱軟無力,“你的還是我的?”

肖佟聲音沙啞,“我倆的。”

到底是女生,饒平時大大咧咧,聽說縫針可能會留下疤痕,也眼淚撲簌往下滾。

“沒事。” 肖佟輕握我手,“就算毀容,我也娶你。”

但我沒毀容。兩個月後,除了摸起來有一顆芝麻大小的輕微凸起,幾乎看不出痕跡。

我歡呼雀躍,和肖佟又去天府樂吃魚,他故作遺憾地說,“我本來想,要是留了疤,我娶了你後就給你穿個鼻環,讓你做女版牛魔王。”

“算了,你還是去大北京找個肖夫人靠譜點。這盆兒水煮魚我先挑乾淨為敬。”

往事啊……光想一想,心裡的難過都輕了,世界上總是有人默默地對你好,多少年如一日。

“千里點外賣還送龜苓膏,有最佳朋友評比,我拼死拉一萬張票給你。”我發微信給肖佟。

“還千里上門送安慰呢!我在回蘇州的動車上,一會兒去找你。”

我突然一陣緊張——接近傳說中的近鄉情怯吧?我和肖佟其實已經很久沒見過面,自他又說過“趕緊嫁我”後。

和沈慶冷戰那回,我向肖佟訴苦,“好難捉摸,一句話就不高興了,到現在也沒理我。”

“王八蛋。”肖佟罵,“不理正好!趕緊嫁我。”

“你是美得差個人成全你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吧?”彼時肖佟去了東南大學讀研究生。

“我說真的。”

我倆便都沉默了。後來還是肖佟先開了口,他說有人生性敏感,高自尊,讓我體諒沈慶,“小辰……”最後他欲言又止。

“嗯?”

“這樣你太累。”

“他這陣為工作的事擔心焦慮,等穩定下來,應該不會……”事實上我並無把握,與其說是給肖佟聽,不如說是安慰自己。

愛總是讓人盲目,盲目到我眼裡只有沈慶,盲目到眨眼忘記了肖佟的欲言又止。

我有預感肖佟現在回來又會說一次,而我處理不了面對面的狀況——我的緊張因此而起。

肖佟可以是我手拉手訴衷腸的夥伴,但一定無關嫁娶。

沖澡前,我左思右想發了消息給肖佟,“我現在不在家,馬上要出去。”

5

等頭髮都磨蹭著吹乾了,肖佟還沒消息回過來。我做賊心虛,悄悄打開門,他一個大活人正靠在門口,一副“等著抓你個正著”的戲謔表情。

“慫包。”

我死鴨子嘴硬,“哪裡慫了!我是要出門的。我還找人理論呢。”

“多借你一個膽,一張麵皮,你也不會。”

知我者小胖。我委屈得像餓娃見了親孃,嘴癟兩下,眼睛就潮了,“他說我們不合適。”

“嗯,是不合適。”

眼淚在眼眶裡,我還翻了白眼給他,“傷口撒鹽。”

“還想趁火打劫呢!不然著急跑回蘇州幹嗎。”肖佟無賴得理直氣壯。

“我一剛被甩的人,你這算安慰還是調侃?”

“一本正經。”

我不理睬他,告訴他沈慶是突然提的分手,“你說會不會是他遇上什麼事?”

“無謂的假設純屬浪費時間。”

“那你說他到底愛沒愛過我?”

“過度的自我拷問同樣是浪費時間……的可恥行為。”

我終於跳腳,嫌肖佟不說人話,罵他裝大拿——肖佟專業是心理學。

“你大罵兩句,心裡的鬱悶跑掉些,我就不那麼擔心了。” 肖佟慈祥得像我爸。

我更難過起來,為什麼體貼我的人不是沈慶?!他像條不小心躍上水面的魚,在我生命裡停留片刻,又跌進水裡,再不見蹤影。

可是,片刻也有兩年。

“小辰,你們是真不合適。愛得那麼小心,遲早要崩。”

“那麼小心”太扎心。肖佟說到了我和沈慶的癥結點。

約會時我要體諒他的消費能力,說話時要考慮他的情緒自尊,就連抱怨他忙都不能理直氣壯——他的背上有座山。而沈慶,在我的體諒和懂事裡也覺壓抑。

我和他就像抬著玻璃行走的兩個人,任誰稍一懈怠手一鬆,玻璃就掉地上了……

怔忡間,我真的彷彿踩在了滿地碎玻璃碴上,連腳趾頭都瑟縮起來。

肖佟不再毒舌,一遍一遍撫我後背,“沒事,沒事。”

我終於在分手這麼多天後號啕大哭了一場。

6

那天肖佟還替我跑了趟月光碼頭。

我的車已經在那裡停了三天,再不開回來,怕要給拖車拖跑。肖佟說得對,我是慫包,能連續三晚跑去月光碼頭守靈一樣守著,卻邁不出步子找人當面對質。

“你一個宿醉的人,在家吧,別給警察叔叔逮了。”

肖佟幫我把車開回來沒再上樓,發消息說鑰匙丟我家信箱,他回家吃晚飯去,不然他老孃和他拼命。

我把沈慶留下的零散物品、衣物統統丟進垃圾桶,少有的幾張照片也撕爛剪碎。

留在心裡的痕跡也能如此痛快爽利地清除乾淨該多麼好。

事實上,我變成了無藥可救的神經病。上一秒想也許真是沈慶心重,他和我一起不開心,提分手不算不合情理;下一秒想為什麼用那種方式和我分手,為什麼那麼冷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糊塗時,我打他電話,無法接通;打去寶迪,說他早不在那裡了。清醒時,我對自己說,別再自討沒趣……

我逼自己埋頭寫字,但效率極低。精疲力盡之下,我收拾了行李回東山老屋。

我爸媽在我大學畢業前已經搬了過去,他們收回了山頭那片楊梅林和橘子林,準備自己搗鼓,市裡的房子留給了我。

正趕上太湖開捕季,老爸搖著船帶我釣魚捕蝦,“死丫頭,買輛車給你現在才派上用場。你和那孩子,不合適啊。”

我心裡慚愧。去年十月我爸逛車市,心血來潮買了輛代步小車給我,“老爸現在去鄉下種果樹當漁民,忙呢。你有了車,也好常回來看看。”

我爸的良苦用心我懂。沈慶的家庭條件他們聽我提過,唏噓之下倒沒阻止,只說人好就行。我說特別特別好,不喝酒不抽菸不花心,有事業心上進心……我爸,算變相幫我們吧。

我開心地把車鑰匙晃給沈慶看,“以後你出門不用擠公交啦!”

這句話又觸了沈慶逆鱗,“不開。我不會開。”他說。

“你不是在學校早考過駕照了嘛。”我天真地說。

“是我不!可!能!開!”

“你為什麼非要曲解人的意思?我不是為了你好?”

沈慶也很惱,“為什麼每次都是你來為我好!你就不能等等我嗎?”

我不知要怎麼等他,但後來這輛車我自己也很少開——肖佟說我“一味退讓,粉飾太平”。

沈慶和我是不合適吧?沈慶沒說錯,肖佟沒說錯,我爸也沒說錯。

可是……全世界都說不合適有什麼用?我還是因他難過,因他鬱鬱寡歡。

“肖佟那孩子不是挺好?你們那麼熟,知根知底。”我媽小心翼翼地說。

我無奈地嘆氣。是好,是知根知底,可我真能抓了肖佟來做救命稻草嗎?我過不去自己這一關,我怕有天我們都會後悔。

“不試試怎麼知道?”這和肖佟的話如出一轍。

那天在蘇州,肖佟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說,“做我女朋友吧。”

儘管料到他會提,我還是慌了,“現在不是好時機。”

“我什麼時候有過好時機,你總不當真。”肖佟笑,“每次我都怕最後沒得朋友做,偃旗息鼓。”

“現在不怕嗎?”

“攢了這麼多年積分,試試吧。換個在一起的機會。”

我懂他意思,但終沒點頭——對他太不公平。

7

鄉下的日子自由自在,空氣新鮮,鳥語花香。我一天爬好幾趟山,跟我爸媽護理果樹,但常常心不在焉。

肖佟回南京後就再沒出過聲,我不禁忐忑:不會真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吧?

“小氣鬼,朋友不做了?”我忍不住先發信息給他。

“不做。除非是不可言說的那種朋友。”他突然長出一身志氣。

“生生被你表達成了姦情。”

“姦情不著急,慢慢來。下週末想不想吃水煮魚?”

我從不知這人這麼會打蛇隨棍上,“就知道吃。你一點沒擔心我?”

“阿姨一直和我通風報信呢,讓我多等等再聯繫你……”他重新老實起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說,“好。去吃。”

肖佟往蘇州跑得無比勤快起來,每週都為高鐵事業積極做貢獻。

有次去天府樂,竟碰上老闆娘巡店,她像遇見舊知己,喊服務員送了三個涼菜來,“多久沒見你們倆孩子了!這是在一起了啊?”

“快了。”肖佟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還不要臉地在桌邊悄悄給我比了個心形。

“騷浪賤!”我挑著魚片罵。

“每個騷浪賤都有一顆比99黃金還純正的心。”

“我把你加進正寫的小說裡去,讓你做萬人迷。”

“不稀罕。只做你一個人的迷。喂,我現在有腹肌供你在上面畫畫兒。”他誇張地比出一個八。

從前我誇耀沈慶身材好時,說過可以在他腹肌上畫八仙圖。

這時明明該耳熱面紅吧?和沈慶一起時就會,可我看肖佟的眼神一派清風朗月!

我恨我又想起沈慶,我恨自己忍不住把他們做比較。

“有沒有比上次多喜歡我一點?”每次肖佟回來都復讀機一樣問我。

“本來就喜歡你。”

我打太極,肖佟不以為意。他變著花樣帶我玩,蹦迪、爬山、坐過山車、玩遊樂園、看電影、陪我去東山看我爸媽、摘枇杷、打楊梅。

肖佟無疑是一個好的伴侶,肯包容我的小情緒、小缺陷,和他一起,真的妥帖心安。

一個個週末過去,我終於會在週五的晚上期待他說“明天見”,會對著日曆算他離畢業還有多少個星期。

但有多少是習慣,多少是感動,又有多少是愛?

我不敢細想,我隱隱在期待點什麼。

8

眨眼春節。

又一個水煮魚之夜。吃完我們照例去對面的潤心記吃龜苓膏和西米露。

天空飄著細雪花兒,馬路上人潮洶湧,等紅綠燈時,我左眼皮突然跳起來。

“你說跳災還是跳財?”

肖佟牽我手,大步向前,“綠燈,快走。”

潤心記的人依然多,我們上了二樓。我手按壓著左眼皮,“你還沒說跳什麼。”

“跳平安。”

樓下滿街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俯瞰煙火,現世安穩”的美妙猛烈又真切地在那一刻浮上心頭,我想和麵前這個人在一起!

本想一字一句說給肖佟聽,張張嘴還是怕太煽情,最後只化成了一抹花痴笑。

“要不打包回去吃?你先去車上等我?” 肖佟突然說。

“迫不及待呀!”我只當他從花痴笑裡讀懂了我的心思,竟然紅了臉,扭頭尋服務員點單。

肖佟一把伸手擋在我臉側,“小辰……”

“怎麼了?”我皺眉,撥開他手疑惑地回頭看。(原題:《值得》,作者:桃花紅河水胖。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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