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9 一個被打碎的盤子

一個被打碎的盤子

同學發了一篇文章，寫父親的，有一段文字印象很深。父親和母親在廚房做飯，母親掌勺，父親打下手，這時母親不小心把盤子打碎了，碎渣散落一地。父親連忙蹲下收拾，並不斷安慰母親，說怪自己不小心放的太靠桌子邊了。

這段文字打動了我，父親那溫順和善的面容一下子印在眼前。我曾與同學的父母有過幾面之緣，母親快70歲，端莊美麗顯得年輕，一看就是保養的好、心境舒坦、沒經歷生活磨折，一路平順走過來的女人。父親80多歲，乾瘦精煉，面容和善溫順，是那種性情舒緩，對人寬容的人。我那時私下裡想：“這個乾瘦的老頭，有什麼優勢，能娶到她母親呢？ 朋友說：“沒什麼優勢，我爸就是脾氣好，一生都體貼我媽，他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從不跟我媽發脾氣”。

我見他們的那天，在新加坡東海岸，父親正騎了一輛大自行車要取母親丟在海灘的傘，母親拽了拽他的衣服，說：“快下雨了，聽見雷聲趕緊回來”！母親目送父親走了很遠，接下來的時間，我們聊天、散步，但我能看出，母親眼睛一直望天，生怕突然下雨，眼神裡頭都是對老頭的掛念。

【朋友的父母在海邊】

我把文章轉發到朋友圈，一下引來無數共鳴。朋友回帖說：如果是我打碎了盤子，我老公會立即放下手裡的電視遙控，從客廳奔出來，大聲喊：“你從來都是毛手毛腳，你幹啥能幹好”！

接下來的這一天就完了，他會繼續嘟嘟囔囔，玻璃渣收拾不乾淨，買的這個拖把不好用，接著把陳年老事都想起來：沙發不該買皮的，廚房不該裝成顏色淺的，地板不該用木頭的……於是我做什麼都沒心情，本來計劃好的去超市去看電影這些都完了。然後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也不好了。我們的相處，就是在這些一天天的雞毛蒜皮中，變成彼此反感的人。

當天下午，我和兩個表姐們聊天，說起這個打碎的盤子，表姐說：“婚姻之道，起點是兩情相悅，但最終都落在這個打碎盤子裡，你對我的目標要求，和我不願聽從你的指揮的矛盾，日日夜夜盤踞在兩個人之間，像鋸一樣拉扯，最初的你情我愛跑到哪兒，誰都說不清了。

於是第二天，那個總是跟我談婚姻愛情問題的90後妹妹，再說起相親的問題時，我不再像之前那樣信念堅定的對她說：要找高學歷！要找有事業的！我跟她講了這個盤子的故事，然後對她說：感情之道，在於相處，冷暖自知，無規則可尋。

接下來的一篇《紅樓夢》文章，我想寫寫賈璉和王熙鳳，他們剛開始，一派熱騰騰的小夫妻倆情景，鳳姐想起璉二爺也會低頭痴痴地笑，璉兒一出場那精神頭展現出一個家有嬌妻的年輕人的意氣風發。但等幾年之後，兩個人除了金錢，再無其他交往，彼此都深懷恨意。婚姻多年，不是更愛了，而是怨了，無奈了，不了了之了，其間原因，或許可能最初都是從“打碎一個盤子”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