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
應該可以自由選擇餘生。”
尊重生命
前天,
包括BBC、CNN在內的
全球知名媒體的目光,
全都聚焦於一位104歲的老人。
不是因為他做出了
什麼轟動世界的大事,
而是104歲的他選擇去死,
卻久久不能如願。
生日慶祝會上,
吹滅蠟燭後老人溼潤了眼角
對著親友們動情地說道:
“我非常遺憾活到這個年紀。”
終於在一週前的5月2號,
澳大利亞珀斯國際機場,
老人坐在輪椅上同家人一一告別,
在自己心愛的國家死不了,
他只有飛赴異國接受死亡。
老人同自己的孫子告別,
這一幕在不明所以的外人眼中,
看著溫情,
殊不知這是一趟有去無回的“旅行”。
瑞士時間5月10號10點,
老人自願接受安樂死,
平靜地走完一生。
在安樂死前的新聞發佈會上,
他再次強調:
“我很高興能夠結束生命,
自己活得實在太久了。”
到底老人經歷了什麼?
讓他毅然決然堅定赴死。
翻看老人的一生,
不能不說是輝煌。
104年前,他出生時恰巧一戰爆發,母親抱著他東躲西藏,幸運地躲過一枚枚頭頂飛來的炸彈。
二戰時,血氣方剛、已獲倫敦帝國理工學院博士學位的他決定參戰,揹著導師參加海軍體檢,不料還是被導師發現。
導師衝到國防部,跟那兒的官員據理力爭:“你不能帶走我的研究人員,他的研究比世界戰爭重要得多。”
就這樣幸運“躲”過
兩次世界大戰的David Goodal,
34歲那年,被墨爾本大學聘為高級講師,
從此移居澳大利亞。
結婚生子,一過就是70餘年,
除了家庭生活,
他把絕大多數時間投入工作與研究,
在生態學領域是世界聞名的學者。
他一生獲得三個博士學位,
撰寫了100多篇研究論文,
並榮膺澳大利亞勳章。
102歲的David在頒獎現場
65歲,在別人退休的年紀,
他依舊筆耕不輟,
編著《世界生態系統》30卷,
還兼顧審核來自世界不同國家,
500多篇著作。
2014年,整整100歲時,
他還在SCI期刊上發表論文。
然而102歲那年,
在埃迪斯科文大學工作20多年的他,
卻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機。
學校以年事已高、身體安全為由,對他婉言相勸加各種暗示:“老傢伙,趕緊收拾東西走人!”
“你上一次班,通勤時間就要90分鐘,學校擔心你的通行安全。”就這樣簡單的理由,他們禁止David再到學校上班。
這對一生都將熱情投入科學研究的老人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他傷透了心,據理力爭,“我還有工作的熱情和能力,你們這是年齡歧視。”
幸運的是,老人得到了全球媒體的聲援:年齡不應成為工作的障礙。他幸運地為自己爭取到繼續工作的機會。
只不過學校把他換到離家較近的校區,保留職位,沒有薪水,一個小房間,一臺電腦,一個打印機,這就是他的全部。
如此一來,老人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同事,喪失了與他人精神交流的機會,狹小閉塞的空間也讓他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
雖然在90歲的時候,
老人就已經發現打網球時跟不上節奏,
演舞臺劇時反應變慢,
卻依舊沒有這次打擊來得直接、猛烈。
從此他鬱鬱寡歡,幾個月前,老人在公寓的臥室摔倒,無法站起來的他,在公寓冰冷的地上躺了兩天。
直到被清潔工發現送往醫院,醫生卻“警告”他:不能再私自坐公交,甚至不能單獨過馬路。
要知道,不久前,
他還能跟女兒乘船,
到荒島上研究野生動物,
還能跟女兒到森林遊玩。
“如果活著什麼都做不了,
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與其苟且活著,
不如有尊嚴地死去。”
然而嘗試自殺三次,老人醒來都會看到醫院的天花板。絕望之中,他向澳大利亞政府申請安樂死。
結果卻被告知:全世界絕大多數國家都禁止安樂死,澳大利亞也不例外,不過維多利亞州剛通過安樂死合法的法案。
但這一法案要到2019年6月才開始生效,並且只有生命不足6個月的絕症患者才能申請。
David顯然不符合申請條件,但老人不願意再等了。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親人和朋友,親友們都紛紛表示理解。
“David是一個非常非常聰明的人,他希望進行聰明的談話,希望一輩子能獨立做事,而不想躺在床上,身邊一直有人照顧他。”
但放眼全球,有尊嚴地結束生命,沒那麼容易。
目前,全世界只有荷蘭、比利時、盧森堡、哥倫比亞、加拿大、澳大利亞(維多利亞州)、美國(僅六個州)安樂死合法化,且條件相當苛刻,均是絕症生命所剩無幾的情況。
僅瑞士超越這一範疇,只要目的不自私,就可自願接受安樂死,而且接受外國人的申請。
David衣服上印著諷刺的“老去可恥”的字樣
與嚴苛的安樂死標準相對的,
是全球每年六分之一的,
60歲以上老人遭遇精神或身體上的虐待,
毫無尊嚴地老去。
香港某護老院讓老人赤身裸體排隊洗澡
年紀越大,遭受“虐待”的比例越高,其中又以失智、殘疾、喪失生活能力的老人尤為突出。
更讓人震驚的是,這樣的“虐待”事件47%出在老人親近的子女或看護身上。身邊聽聞的虐待老人事件自不必說,護老院也頻頻爆出這樣的新聞。
為自願接受安樂死呼籲的老人群體
“一個人活了幾十年,然後死去,這並不可悲,可悲的是在選擇餘生這件事上,一個人被阻止。”
退幾步說,安樂死動輒15000英鎊的費用,對很多人來說,也死不起。
在強調臨終關懷的今天,是眼睜睜看著自己摯愛的人在死亡線上痛苦掙扎,還是尊重他們的意願任其平靜離去?
這更像是一個倫理問題,而非簡單的健康問題。
一個人能否自由選擇餘生?人能否有尊嚴地結束自己的生命?生命的意義是否該重新定義?安樂死是對生命的輕賤還是尊重?
籌得2萬美金的David飛赴瑞士,
達成心願前,他笑得很開心
這個問題沒有標準答案,
但每個人心中又有一杆秤。
只是,生命只有一次,
不論生死,都要尊重。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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