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 我有三位婆婆

第一位婆婆叫冯兴珍,我没见过,大我十岁的大哥也没见过,母亲说她都没见过。

婆婆是在我父亲十几岁就走了的。我这五十几年来,每逢春节都给婆婆烧香,跪拜,放鞭炮,从没缺一年,有三年春节没回老家石桥,节后专奔回去补上孝道。


我有三位婆婆


第二位婆婆是继婆叫陈良珍,继婆和爷爷住石桥镇上场口,我家住镇中。只要家中弄好吃的我们都叫来爷爷婆婆。爷爷走后,家中有好吃的我们照常叫来继婆。继婆每次来她都不闲着,帮厨扫地洗碗忙不停,最后把屋前屋后收拾干干净净才走。继婆七十多岁还下田栽秧耕地,镇政府为这事还在高音喇叭上提名表扬了继婆。我读的小学校离继婆家很近,有时饿了就跑到继婆家,继婆常生火在锅里给我烤一两个面饼或煮几个汤园,有时一碗面。继婆走后安葬在婆婆同一座山(板凳丫)山腰间。婆婆在山东头,继婆在山西头。继婆走了约四十年,我给继婆烧香跪拜就只有三四次。每年我给婆婆烧香后总要抬头望山西头的继婆。

第三位婆婆是外婆,叫雷德培,我与外婆相处就两次,第一次约在七十年代初,某天早晨我醒过来见屋里有一位老太婆,个矮尖脚白皮肤,母亲对我说,六O,这是你外婆,外婆细声细语叫我一声幺孙子(小孙子),我还呆呆久久没回应。外婆在家耍了约一个月,这一个月家里比平时有好吃外,屋里比平时干净得多,这都是闲不着的外婆功劳,外婆话不多,总是用双眼看着我们几姊妹,在耍中她给妈说了很多次要回山上,说山上家里猪狗鸡在盼她,地里农活没干完。外婆走后我通过哥哥才解破我心中谜底,为什么外婆在家一月来白天不出门,只是在家门口探望街面,晚上夜深才与妈出门在镇上转转,有几次我跟在一路,在家外婆与妈和我们说话声音很微小声,是因为外婆是地主,外婆怕给女家带来影响,像做贼一样呆在女儿家。

我读初中假期,带着画具翻山越岭一整天去外婆家,路上要在大石盘山腰走,这山腰要走两个多小时,走完还爬很陡的蚂蚁坡,坡顶有个上千年大树,树上停着很多无名鸟叫,有只鸟整天高声鸣叫,碗豆包谷,碗豆包谷这声音在空旷山谷回荡,大树下是赶路人歇脚地,在这里就可遇见人,然后再走要经过两个大院子,院子都有几条狗,狗很凶,我拿着木棒它都在后追吼不舍,我一路问外婆家住地的黄毛溪,一路心慌一路兴奋。外婆与舅舅住一个院子,我住外婆那间房,睡在外婆那间床,我在睡中外婆在帐子外面,一手提煤油灯,一手拿蒲扇给我驱赶打蚊子,我睡着了,不知外婆打了多久。

第二天我在外婆细声呼叫幺孙子声中醒过来,我坐起在床上,盘脚抬头朝窗外一看,大阳如洗脸盆那么大,红彤彤爬在窗前在看我。这时外婆从后面厨房端了两个煮鸡蛋在我面前,亲自用勺喂在我嘴里,边喂还用嘴吹几口,怕烫着我,蛋很香水很甜,在外婆家那几天早晨,我都吃着善良外婆喂在嘴边的荷包蛋。

几十年后,母家带领大家庭去了外婆家,外婆早离世走了,只有上气不接下气年迈舅舅在院坝等候我们,还有那欲倒的院子在等。我在外婆房里泥墙上,居然看到我几十年前画的外婆素描像,和给舅舅用颜色画的迎客松。我取下外婆像放在包里,没想到在江陵镇住那一夜失掉了,这是我一生最后悔之事。


我有三位婆婆

冉崇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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