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2 攝政王載灃:寬厚無主見面具下的勃勃野心一代梟雄

能在悠悠歷史長河中,寫下自己的名字,一般都不是無能之輩,只能說與自己在政治舞臺上共舞的對手過於強悍,徹底壓過自己一頭,才不甘心成了一位失敗者。

滿清最後一個攝政王載灃,他的哥哥是皇帝,他的兒子也是皇帝,但哥哥和兒子的命運殊途同歸,下場都不這麼好看,只有天天唸叨“蝸牛角上爭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隨貧隨富且歡樂,不開口笑是痴人”的載灃,最能急流勇退,保全其身。

三年了,載灃獨斷專行了三年,已經徹底過夠了權癮,一個軟柿子王爺,在慈禧時代,從來不顯山露水,因為他知道慈禧的手很緊,連一貫喜歡拍桌子罵混賬的暴烈脾氣光緒都看到這個老太婆都大氣不敢出的,好幾次想偷偷摸摸借康有為來扳倒慈禧卻動不了分毫,光緒都徹底歇菜了,更不要說載灃,沒辦法,只好在慈禧面前裝老實,裝聽話的好孩子,慈禧喜歡他,因為載灃又是一個好操控的第二代醇王爺,第一代醇王爺奕譞,就是悶屁都放不出一個的縮頭烏龜,只會縮在家裡哭,或者裝死,載灃和光緒其實是同一類人,都是權欲極重的人,怎麼會看得慣自己老爸這種窩囊的模樣?而光緒太著急了,面目暴露太早了,被慈禧看得明明白白,如果換是載灃做皇帝,他肯定是在悄悄忍耐,因為載灃最懂得,和慈禧拼,最好不要拼權謀,要拼的是時間,畢竟慈禧活不了多少年,載灃可以活好久。

攝政王載灃:寬厚無主見面具下的勃勃野心一代梟雄

雖然當不上皇帝,但可以當攝政王啊,在慈禧彌留之際,觀察了載灃很久,終於被他溫順的外表矇蔽了,決定立載灃之子溥儀,三歲的吃奶娃娃做皇帝,載灃做攝政王。

1908年11月14日和15日,光緒、慈禧相繼去世,帝國的天平瞬間傾斜,重擔一下壓在載灃肩上。溥儀年幼,清廷的大權掌握在載灃手中,他是真正的最高統治者。且不成敗論英雄,載灃一上位,面對的是環伺最高權力的虎狼,有自己的皇親國戚,也有手握重權的漢人大臣,稍有不慎,載灃手裡最大的蛋糕,很快就會瓜分而盡!

看似靜寂的宮宇之內,實際上危機四伏。載灃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整治皇親臣僚中的各種不服,樹立個人權威。說白了,就是解決自家人,再解決外人。雖然都姓愛新覺羅,但有親有疏,載灃和一些皇親國戚一般沒有什麼交情,下手就沒啥心理障礙,愧疚之情。

王爺上任三把火,載灃的第一把火便是修理恭親王溥偉。

溥偉,其祖父就是大名鼎鼎的恭親王奕訢。溥偉雖屬載灃的侄輩,卻年長載灃三歲,且頗有才幹,是慈禧生前身邊的紅人。據說早在庚子年(1900年),慈禧動了廢黜光緒的念頭,就曾把溥偉作為後備人選之一。之後,溥偉更是備受慈禧恩寵,以內廷行走的身份經常在宮內走動。光緒病危之際,溥偉更是天天往宮裡跑,打探立嗣消息。慈禧彌留之日,他徹夜待在宮內,等候新的任命—他以為自己是儲君的最有力候選人。

溥偉沒想到,自己卻敗給了三歲吃屎娃娃溥儀,心裡非常不爽,但慈禧這老太婆看出來溥偉的野心。她當時已經病入膏肓了,實在沒力氣下手,只能口諭敷衍敷衍溥偉,因為叫載灃做攝政王,載灃還不能肯定慈禧是真心還是假意,不能貿然就大大咧咧的接受攝政王的王位,搞得病榻上的慈禧很不高興,她忿然曰:“如果覺力不勝任,溥偉最親,可引以為助。”雖說這只是慈禧的一句氣話,但在旁人看來,這無疑意味著一旦太后殯天,溥偉將順理成章地入主軍機處,輔佐小老弟溥儀。

讓年富力強且權力慾極強的溥偉參與朝政,無疑於引狼入室,萬一他懷有異心,不但載灃性命難保,恐怕自己的寶貝兒子溥儀也會遭殃。所以溥儀登基後,載灃並沒有給溥偉安排任何要職。

攝政王載灃:寬厚無主見面具下的勃勃野心一代梟雄

這下子可惹毛了溥偉,他難抑怒火,不顧喪日忌諱,大鬧內務府,要求朝廷給他一個說法。

載灃也不是吃素的。他先是任命載濤、鐵良等人為總司稽查宮廷門禁大臣,紫禁城防護大權就在自己手裡了,任憑溥偉也翻不了天,繼而聯手隆裕太后,以宣統皇帝名義,下發詔書:“攝政王代朕主持國政,自朕以下,均應恪遵遺命,一體服從。懿親宗族,尤應懍守國法,矜式群僚。嗣後王宮百官,倘有觀望玩違及越禮犯分,變更典章,淆亂國是各情事,定即治以國法,斷不能優容姑息。”

短短不及百字的諭旨,已滿含殺機。溥偉也只得知趣地退出這場權力角逐。不久,載灃順水推舟,賜給溥偉一個禁菸大臣的閒差,供他打發時光。

贏得了宮廷保衛戰,載灃並未懈怠,很快他又燃起了第二把火—向權臣袁世凱開刀。

載灃同袁世凱的矛盾由來已久。並不是因為為哥哥光緒報仇,載灃沒有這麼熱血和幼稚,他和哥哥一向貌合神離,話都說不了幾句,光緒嗝屁了,管他鳥事,但是為光緒報仇,實則奪權的幌子多麼好啊,讓世人覺得載灃有情有義是個漢子。

況且,若想樹立權威、鞏固統治,就必須握有軍權,而當時袁世凱統領北洋六鎮,天下半數軍隊聽命於他,所以不除掉袁世凱,載灃就不能獨攬軍政大權,便不是名副其實的攝政王。舊仇新賬一起算,袁世凱似乎凶多吉少。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載灃並沒有要袁世凱的命,只是把他趕回老家,讓他養病了事。觀察當時的形勢就可以知道,載灃這次是沒做錯,天下大勢並不是個人能推動的。

殺掉袁大頭是很簡單,一刀就剁了,但是殺掉他的後遺症特別多,袁大頭內有漢臣護著,外有軍隊保著,還有洋鬼子都最喜歡他了,這麼多的人,載灃能一個個殺完嗎?

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來自剛剛歸天卻陰魂不散的慈禧。因為載灃若是遵照光緒遺願殺袁,雖是盡臣子之責,不過這也意味著對慈禧老佛爺的否定。效忠光緒就需要譴責慈禧,無異於一邊給先帝翻案,一邊打老佛爺臉,這明擺著是個兩難選擇。更關鍵的是,溥儀的皇位、載灃的爵位都是慈禧授予的,剛剛當政就把恩人一棒子打倒,既不近人情,又會危及自身統治的合法性。所以歸根到底一句話,殺袁並非明智之舉。

既要奪權報仇,又不能引發政壇地震,多方掣肘,載灃也只能選擇折中之舉,讓袁世凱“下崗待業”。雖然沒有徹底剷除這一大毒瘤,但是畢竟讓他消停了一段時間。

暫時消解了心頭之恨,載灃又調過頭來處理叔嫂關係—第三把火燒起來了。

攝政王載灃:寬厚無主見面具下的勃勃野心一代梟雄

雖然貴為攝政王,載灃卻並不能事事做主,因為慈禧在臨死前立下一道懿旨,對載灃多加限制:“現予病勢危篤,恐將不起。嗣後軍國政事,均由攝政王裁定。遇有重大事件,必須請皇太后懿旨者,由攝政王隨時面請施行。”

這道口諭前面還說得好好的,將所有軍國大事交由載灃裁定,後面就來了一個180度大轉彎,硬生生在載灃頭上安插了一個上司—隆裕太后。這明擺著是給了隆裕太后干預朝政的機會。時光恍然又回到了50年前,太后垂簾與皇叔執政雙軌並行的時代。不過一切都變了,隆裕畢竟不是慈禧,而載灃也不像奕訢那樣聽話。

隆裕的能力不能和慈禧相提並論,卻事事效仿慈禧,時不時過問朝政,要求載灃向她定期彙報工作,並煞有介事地指手畫腳,給載灃下達“最高指示”。起初載灃礙於情面,儘量敷衍,後來隆裕越管越寬,居然開始私自決定軍機大臣的任免。這下子可激怒了載灃,他決定“零容忍”,不再同嫂子周旋,徑直搬出慈禧的那道懿旨,告誡隆裕:只有朝廷重大事件,太后才能出面商議,這些具體政務,不必煩勞大駕。雖然沒有明說,但隆裕心知肚明,這是載灃勸她安守本分,不要越位。隆裕為人色厲內荏,一見載灃態度強硬起來,也就不再多管閒事了。

肅清皇室異己,罷黜朝廷權臣,理順叔嫂關係,通過這一系列相當給力的舉動,載灃基本上抓緊了大權,樹立了個人權威,其政治手腕之高明可見一斑。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扶植親信,推行改革了。

任人唯親,總比任人唯疏好,再說載灃看來看去,自己的親弟弟們,大多數是花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酒囊飯袋,還是有出色的人才的,比如鐵良,比如善耆,比如載澤。那麼自己的親弟弟載濤,載洵怎麼安置呢?組織禁衛軍,由自己親統。

派自己的親弟弟載濤、陸軍部尚書鐵良等為訓練大臣;

派肅親王善耆、鎮國公載澤和鐵良籌辦海軍,設海軍部,委另一親弟載洵為海軍大臣:自兼海陸軍大元帥,設立軍諮府,以載濤、毓朗為軍諮大臣。

第二步集中政權,1911年設立新內閣,因皇親國戚在內閣中佔據多數,被譏稱為“皇族內閣”;採取鐵路國有政策等。

現在載灃清楚的看到,現在的情況,朝廷現在沒話語權了,也沒錢了,只是空架子,地方勢力個個手握重兵,富得流油,還冠冕堂皇信誓旦旦的說,在太平軍橫行的時代,朝廷又沒有拿錢出來,只能靠各省督撫自己湊錢,自己練兵,自己打仗,現在天下稍安了,就開始要加強集權,把所有省的權力交還中央,誰願意?各省督撫割據一方,一身數任,掌管各地軍政、民政、財政甚至外交大權,儼然地方土皇帝。當慣了土皇帝的地方大員們,除極少數幾個人外,絕大多數地方實力派堅決反對,即使主張立憲最力的官僚立憲派也是如此。

袁大頭消停了,但張之洞是最後的大佬,他更不願意自己的果實被載灃輕易的取走,反對也很激烈。

這些大員不聽話,載灃也不怕, 他準備立憲,立憲這玩意,是掛狗頭賣羊肉,集權是和預備立憲結合在一起的,或者說是在立憲的名義下進行的。設立海軍部、軍諮府和新內閣等,都是以立憲作為幌子。

載灃從小經常出國考察,也學到一些東西,比如德國軍國主義,他們嚴謹,強大的軍事力量,讓載灃心向神往,但他身邊的人,好像才幹不夠,載灃一個人都每天焦頭爛額應付很多事務,很累,除載澤、善耆等少數人外,其餘均為涉世不深、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三年了,不知道載灃在幹些什麼東西,不過三年牢牢地掌握權力,算是他的造化了吧,要知道他被袁世凱逼迫退位,年僅二十九歲,放到今天,估計都是不太成熟的年輕人,載灃26歲就開始掌控泱泱大國,已經不容易了吧!

退位後,回到自己的醇親王府,開始過早的進行了退休生活,當日回到家中,他語氣輕鬆地對家人說:“從今天起我可以回家抱孩子了!”

但是載灃的影響力還在這。

隆裕逝世後,始終活躍著載灃的身影——皇室開會討論袁世凱來函,是由載灃召集並主持;呈報袁世凱遵照辦理並致謝忱的信,由載灃審定。這表明,儘管載灃已經退居藩邸,但作為溥儀的生父、作為曾經的攝政王,他在皇室事務中依然保持著強大影響力。

袁世凱死後,黎元洪繼任總統,並於1916年8月間宣佈將“召集國會,速定憲法”。為運動將清室優待條件寫入憲法,1917年1月15日、農曆小年前一天,遜清皇室在那家花園宴請170多位民國議員。此番,載灃親自出馬,並請來徐世昌幫忙關說,“請將優待條款加入憲法以為保障、永遠有效”。觥籌交錯之間,議長湯化龍等即席表態支持將清室優待條件寫入憲法。

在宴請議員的同時,載灃還暗中活動,運動副總統馮國璋等支持將清室優待條件寫入憲法。

只是因國會在制憲問題上分歧很大,不久又發生張勳復辟,黎元洪主導的這次制憲工作無果而終,遜清皇室將優待條件寫入憲法的願望又告流產。

1924年10月,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11月對清室優待條款進行重大修改,宣佈廢除溥儀皇帝尊號,並令溥儀立即遷出紫禁城。倉皇出宮的溥儀,臨時住到醇親王府。

溥儀沒辦法回到紫禁城,正好小日本窺視已久,覺得溥儀可利用,就蹦出來擺出笑臉不斷懇切邀請溥儀到滿洲來另立門戶,當時急於復位的溥儀,二話不說,就馬上去了,藉機離開了醇親王府,躲進了東交民巷日本使館,卵翼於日本保護之下。

溥儀躲進日本使館之後,載灃曾去勸其回王府,但溥儀未同意,而是於1926年2月23日晚逃往天津併入住張園。此後,載灃雖時常前往看望,但對溥儀的影響力日漸式微。日本人對溥儀的影響日益增長,溥儀甚至逐漸為日本所控制。

1934年3月1日,他在長春“登極”,成立日本傀儡政府——偽滿洲國,第三次做皇帝,直至1945年為蘇軍俘虜。新政權成立後,溥儀被關押在撫順戰犯管理所接受改造,直至1959年被特赦。

對於溥儀第三次“稱帝”,載灃非常反對。他再三拒絕了日本人的威逼利誘,堅持不參與偽滿洲國的公事,不到偽滿洲國任職。

1934年7月,51歲的載灃曾作為父親前往長春看望溥儀。回來後,除了期間短暫居住天津,他絕大部分時間裡都居住在北京的王府。嚴格說來,從這時開始,載灃才真正過上了“退休”生活。

身為監國攝政王時,載灃的歲俸是銀15萬兩;歸政退居藩邸後,減為親王歲俸5萬兩。清帝退位後,這5萬兩銀從民國支付給清室每年400萬元的優待費中撥給。隨著民國拖欠和停止支付優待費,醇親王的歲俸等也沒了來源。天長日久,載灃家的生活水平逐漸下降。

此外,由於嫡福晉、榮祿的女兒瓜爾佳氏花錢大手大腳,昔日的醇親王府不得不變賣古玩和田產度日。據溥儀回憶:“母親花起錢來,使祖母和父親非常頭痛,簡直沒辦法……每次俸銀到手不久,就被母親花個精光……花得我祖母對著賬房送來的賬條嘆氣流淚,我父親只好再叫管事的變賣古玩、田產。”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好在載灃頗能安貧樂道。金毓章回憶載灃的吃穿用度很簡樸:早點主要吃玉米渣粥、白米粥、燒餅、炸圈、煎雞蛋、小鹹菜等;正餐很多時候吃片湯、麵條,一頓飯頂多兩三個菜;逢年過節的時候,才從天福號等買點爐肉、丸子熬白菜等。

當然,載灃偶爾也會帶全家人到外邊飯館打打牙祭,他最愛吃的燴蝦仁是必點的。他愛吃的涼拌西紅柿也會出現在餐桌,只是糖尿病在身,更多的時候是將西紅柿去皮去籽切片後沾醬油吃。至於奶捲、奶酪等滿族食品,也是載灃所鍾愛的。金毓章童年時候,載灃曾坐黃包車帶著他一起去地安門吃奶捲、奶酪,“那份醇厚,彷彿至今還在唇齒之間留香”。

民國時期,載灃較早剪掉了辮子,不穿長袍馬褂,改穿新式服裝。新政權成立伊始,他就廢除了王府裡沿襲多年的請安制,告訴家人“以後不用請安了,互相之間叫‘同志’吧”。因為他的開明,醇親王府的人真的不穿長袍馬褂,改穿新式服裝;以後也真的不用請安了——當然,還是按輩分稱呼,而沒有就此稱“同志”。

中國大陸已經取消停靈暫厝制度,經請示有關部門,位於北海後門的嘉興寺同意載濤提出的停靈21天請求。21天后,本愛好天文地理、無心政治卻陰差陽錯實際統治大清國三年之久的載灃,歸葬於北京西郊福田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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