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9 第九章 懵懂的心意

  “哦,陳汐回來了。”舅舅一走進餐廳,看到了陳汐,才猛然反應過來又到了週末。

“沒用的東西回來幹什麼,你們一家都是!我們的房子為什麼要給別人住!”舅媽從來就不喜歡她,現在一看到陳汐,彷彿找到了發火的對象,舅舅一向是對舅媽言聽計從的,露出了尷尬的神色,也有些無奈,卻沒有反駁。

陳汐沉默著,沒有回話,因為她知道她一回嘴,這一場爭吵不知何時才會結束。

“我跟你說話你為什麼不理人,你這個丫頭真沒禮貌。”舅媽看她不說話,更是來氣。

“我早晚要把你們一家都趕出去!”她音調升高,表達了更大的怨氣。

“老婆,別說了!”舅舅阻攔了一下,但毫無效果。

“你出去!從這個家滾出去!”

“老婆,別這樣。”舅舅無力的阻止已經不計效力了。

“你沒用,你的外甥女也這麼沒用,今天必須讓她出去!”她說著就要推陳汐出門去。

陳汐沒有反抗,此時已經被推搡著到了門外。

舅舅在一旁有些為難,他伸手擋住了要關上的門,哪知舅媽一個凌厲的瞪眼,他便把抵在門上的手鬆開了。

“嘭!”門緊緊的關上了,陳汐苦笑了一下。

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被趕出來了,她不以為意,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抓了一件外套就出來了,反正照往常,等著爸爸媽媽下班回家後,自己再回去就是了。

回過頭想想,她又不禁覺得有些苦澀,眼眶也有些紅,為什麼自己每一次都要這樣乖乖的被欺負,可她仔細一想,自己現在是寄人籬下的狀況。 

“陳汐?”寂靜的過道,傳來幽幽一聲叫喊。

她轉過頭,看向樓梯下方站著的人,瞬間瞪大了眼睛,這一幕狼狽被趕出來的樣子,被誰看到她都不會太在乎,她萬萬想不到他目睹了剛才的一切。

一瞬間,她低下頭,心中只有無盡的自卑,而且是那種在誰身上都沒體會過的深深的自卑,她的聲音顫抖著開口。

“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顧家的老宅本是金碧輝煌,大理石和白玉雕充斥著這裡,但在這顧家老爺子去世之後,楊秀美就將這裡的重修了一番,風格倒是和普通的莊園有些相仿,接近大自然就是它的特點,這一次修繕讓整個大宅瞬間佈滿了生機。

週末休息天一大早,家裡的小少爺就要開車出門,倒是讓家裡的傭人們很是意外,他不以為意,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去見那個剛剛在夢裡的女人。

拿著問別人要來的地址,當顧宇豪在各種無名的小巷中四處轉拐,也問了無數個人路怎麼走,更是去了那種他從沒去過的地方,有些嫌棄的走上一幢有些古老的樓時,他沒曾想過會在樓道中看到陳汐被趕出來,這麼狼狽的一幕。

他輕輕的叫著她的名字,看著她慢慢的轉過頭,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慌亂看著自己,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陳汐家的事他都聽說的差不多了,對眼前的事也是瞭然了,可是他最擔心是,她會怎麼想,她那脆弱的自尊心又該怎麼防禦自己。

“沒錯,你現在看到了,你滿意嗎?”他一直就自己的家境嘲笑自己,現在想必也是想羞辱自己,說著陳汐紅了眼眶。

她不是一點自尊心都沒有,今天任誰站在這裡她都不會有什麼其他想法,唯獨被顧宇豪看到,她覺得格外丟臉,就像是沒有穿衣服站在這裡一樣。

“我不是…”他眼中藏著慌亂,想張口解釋,但觸及她的眼神後霎時沒了主意。

“你就是想看我到底有多落魄是不是?你看到了,我住的什麼樣的地方,我生長在怎樣的…”她的情緒有些激動,也有些氣,不知道為什麼會衝動到想哭。

“陳汐!”顧宇豪上前一步,雙手放在陳汐的肩上,想讓她穩定下來,停止那些詆譭自己的話。

“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來看看你。”他直視著她,眼神不慘一點虛假,陳汐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真摯的摸樣,一瞬間愣在原地。

她也明白他沒有錯,可自己就是該死的,特別在乎他對自己的看法。

“對不起,陳汐,我沒想到會發生這些。”看到陳汐那麼傷心,顧宇豪的心有些痛,那一刻,他好想把她放在手心上守護,不讓她再受任何傷害。

她沉默著,顧宇豪也不敢說話,突然,她伸出了手,傾身投入了他的懷抱。

顧宇豪有些意外,他多麼想把他護在懷裡,但這一次,他感受到的,是陳汐的手,在他背後輕觸著。

“陳汐?”突如其來的擁抱讓他愣了一秒,不敢相信在自己懷裡這真實的溫度,那嬌小的身軀就在自己懷抱中顫抖。

她輕輕的啜泣著,臉埋在他寬闊的胸懷中,任意依賴,顧宇豪微微拉起嘴角,摸著她長直的髮絲,更緊的抱緊了她,好像他不用力,懷中的人就會逃走,就會消失。

等她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他帶她來到一個私密的空間,這裡是B市規模最大的生態咖啡館,也是顧宇豪經常包場,自己一個人安靜呆一整天的地方。

陳汐低著頭,想起了剛才自己沒頭沒腦的擁抱,臉上悄悄爬上一絲紅暈,因為他給了一點安全感,她就依賴嗎,也太不矜持了。

“你還好嗎?”顧宇豪問道,但陳汐不說話。

“這是我經常來的地方,每次覺得不開心的時候,就看看這花房裡那些精心打理過的花。”他指指花房,看看陳汐,她還是沉默著,但卻給面子的抬起頭望了望,若有所思。

“我覺得希望永遠在明天,就像那些植物一樣永遠那麼充滿生機。”他流露著自己內心的想法,希望她能覺得安慰一點,感覺好受一點。

沉默著的陳汐突然站了起來,拉了拉顧宇豪的衣角,他乖乖的順著她的動作站了起來。

“跟我來。”看著她小巧的手緊緊攥著衣料,顧宇豪就像受了蠱惑般的跟隨她,彷彿就算她引領自己去地獄,自己也心甘情願的去一樣。

迷人的花枝伸展著,花繁盛的開著,一切色彩生機勃勃,好像是有神之手撫摸過這片大地,偶爾飄落的一片葉子都像是美好的象徵。

“這裡是我經常來的地方。”她將“我”字加重讀音,深吸了一口氣,嘴角似乎也有了微笑,她看著顧宇豪,手展開向他展示著身後的花園。

這裡離咖啡館並不遠,是B市有名的公園,以生態多樣性而文明全市,與城市的人文景觀完全隔離開,彷彿現世的世外桃源。

顧宇豪環顧四周,一種不同的生機充滿了他的眼,看著站在花叢中的陳汐,他不禁呆住了。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可以這麼美,他曾走過全世界無數個地方,看過那麼多亮麗景色,卻不曾看過這麼溫暖人心的。

“剛才那些花房的花朵是美,可是你不覺得它們生長在溫室裡都很可憐嗎?”

“它們在溫室裡卻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只是依賴有機氣體,這樣太可惜了,不是嗎?”

“我覺得花就是要在廣闊的地方自由生長,不需要別人的打理,只需要…”

陳汐一說起自己喜愛的事物,就停不下來,一句接一句說著。

“陳汐!”打斷了陳汐的喋喋不休,顧宇豪終於開口,走到她的身旁。

“嗯?”她回眸。

“陳汐,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只是一句‘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就讓喋喋不休的陳汐徹底的閉嘴了,她沒有回應,她只是微笑看著他。

告白簡單的只有一句話,那種話她長了這麼大,並不是沒有聽過,可是第一次,說這句話的人會這麼讓她無語,一句拒絕的話,一點能編造的理由都想不出來。

那之後,雖然當時的她沉默著一句話都沒有回答,顧宇豪卻一直纏著她。

“陳汐,要一起去吃午飯嗎?”

“陳汐,下午你是不是去教A上課?”

“陳汐,等會你要去圖書館嗎?”

“陳汐,今晚你去Sprit上班嗎?”

雖然不曾對顧宇豪的死纏爛打做任何回應,但陳汐卻默許著他闖入自己的生活,因為是第一次,她好像有些不一樣的感受,她縱容他對自己生活的一切進犯。

就像今天,明明自己還有一堆論文沒寫,陳汐卻答應顧宇豪,來這個什麼友好交流籃球賽看他打比賽。

她知道顧宇豪平時沒事就會跟哥們去打球,也打得不錯,當然,她看過他打籃球的樣子,也很喜歡,因為只有在那個時候,能在他身上看到少有的認真。

可是如今,顧宇豪第一次正式的穿著一身黑色印著白色的數字和字母的籃球服,更顯的吸引人,修長的身軀絲毫不顯瘦弱,看著他露出的手臂和小腿,都有著隱隱的肌肉,略帶水珠的面頰流過沾溼的髮絲和立體的五官,顯得十分性感。

看到這般與平常不同的他,陳汐紅了臉,不禁嚥了咽口水。

顧宇豪看到她奇怪的臉色,得意的衝她笑了笑,故意耍帥的轉身跑入比賽場地,隨後跟幾個隊員比比劃劃,像是正在討論戰術。

不一會,一旁的計時器就開始走動起來了,看臺上助威的吶喊聲瞬間響徹體育館,開場大概有五分鐘了,顧宇豪這一隊卻有些不在狀態,她能看出他很煩惱,從來不會皺的眉毛糾結在一起,眼神中也有了煩躁之色,看到這裡,陳汐不禁有些擔憂。

“傳給我!”

“快快!從那邊過來!”

“加油!加油!”球場上叫喊的聲音此起彼伏,從各個方向傳來。

“顧宇豪!小心!”突然一個聲音,在萬千聲音中被陳汐的耳朵抓住了,來自場上他同隊的一個大高個,她順著聲音看過去,此時,因為這一聲呼喊,全場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過來。

只見顧宇豪被對方隊員的一個假動作騙到了,一個沒站穩,側摔在PVC的運動地板上,發出尖銳的摩擦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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