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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在我5歲多時就已去世，母親一個人撫養我長大，上世紀70年代，在那同樣貧窮的鄉村同齡夥伴中，我是最先穿上毛衣的，那是母親把她心愛的嫁妝毛衣袖子拆了，在煤油燈下為我織成一件漂亮暖和的毛衣，母親利用工餘把一條不能再穿的舊褲子的褲腿改裝成書包，再在上面繡上五角星、向日葵等，就成了一個美觀實用的書包，母親說：世上只有學問“晚上不怕賊來偷，白天不怕人來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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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讀書的時候，我拿了小學作文比賽第一名，母親獎勵我一個大大的雞腿；我的英語不好，母親省吃儉用一個多月給我買了一本厚厚的英語字典，在母親的撫養下，我考上了名牌大學，出來以後找到一份好工作！
在城裡立足以後，我娶了一個城裡的姑娘，長得千嬌百媚，是少年宮的文化課老師，跟我志趣相投；婚後我把母親接過來跟我一起住，可是自從我媽病了以後，媳婦對我媽越來越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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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班回來，我媽又發病了，我送我媽去醫院以後，醫生說不能再給老人吃太鹹的東西，我回家嚐了一口媳婦給我媽煮的雞湯，一下子吐了，說：“我不是說過了嗎，媽有病不能吃太鹹！”媳婦說：“煮淡一點你就嫌沒有味道，現在煮鹹一點你卻說咽不下，你究竟怎麼樣？”
“那好！媽是你的，以後由你來煮！”媳婦怒氣衝衝地回房。
兒子無奈地輕嘆一聲，然後對母親說：“媽，別吃了，我去煮個面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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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你是不是有話想跟媽說，是就說好了，別憋在心裡！”
“媽，公司下個月升我職，我會很忙，至於老婆，她說很想出來工作，所以……”
母親馬上意識到兒子的意思：“仔，不要送媽去老人院。”聲音似乎在哀求。
洗了澡，草草吃了一碗方便麵，我便到書房去，想起老婆說的那句話：“你聽好，我懷孕了，可以陪你下半世的人是你老婆，難道是你媽嗎？”
幾個星期後，我把老母親送去養老，安頓好一切以後，說了句：“媽，我……我要走了！”母親只能點頭，走時，母親頻頻揮手，她張著沒有牙的嘴，蒼白乾燥的咀唇在囁嚅著，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
我這才注意到母親銀灰色的頭髮，深陷的眼窩以及打著細褶的皺臉。回家以後，岳母娘正和媳婦一起扔我媽的東西：“這麼多垃圾，不把它扔掉，怎麼放得下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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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你趕快把你媽那張爛床給抬出去，我明天要為我媽添張新的！”媳婦臉色不好的說。
“不許扔，誰敢扔我媽的東西！”我氣的說。
“你這算甚態度？對我媽這麼大聲，我要你向我媽道歉！”說著扔出一件舊衣服，嘩啦啦的打開裡面有一疊錢，還有一封信：“孩子，媽走了，媽不想活了，媽不想拖累你，這是媽攢的12萬，你留著以後應急！”
“我娶你就要愛你的媽，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媽？”我痛扇她一巴掌，“我媽要是有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雨後的黑夜分外冷寂，街道蕭瑟，行人車輛格外稀少。一輛的士在路上飛馳，頻頻闖紅燈，陷黃格，呼一聲又飛馳而過。我看見自己的媽在陽臺上站著，囁嚅片刻，終於忍不住啜泣道：“媽，對不起，請原諒我！我們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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