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紅樓夢》中的《葬花詞》有什麼深層含義嗎?

東宮丨


黛玉葬花的情節,是小說《紅樓夢》裡最令人傷感的情節之一。

想到《葬花吟》這首詩,我先想到“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的句子。

如此感傷的詩句,由黛玉一邊葬花一邊悲吟,真是引發無數讀者的悲傷之情。

那麼,這首《葬花吟》真的像題主所說,影射了吳三桂引清兵入關,清兵在揚州屠城的事實嗎?我不妨淺做分析。

黛玉創作《葬花吟》的背景,是緣於她和寶玉間的一場誤會。那日晚飯後黛玉去怡紅院探視寶玉,不料門裡的晴雯沒聽出是黛玉,這小丫頭性子一上就是不給開門。後來黛玉發現,此時寶玉和寶釵正在院內,從而引發了一場誤會。敏感的黛玉聯想起自己寄人籬下的身世,悲慼之情油然而生。

黛玉由滿地的落花,聯想到自己的身世,觸景傷情,唱出一曲令人腸斷的《葬花吟》。從詩句上理解,它表現的是黛玉多愁善感的性格,表達了她堅持清高、潔淨的品格,也預示了她最終“花落人亡兩相不知”的結局。

可是黛玉葬花是在一個特殊的日子進行的,而且這個日子,被作者一再強調,有心的讀者發現其中暗合一件史實,那就是這個時日,正是清軍入關後,以多鐸為首的清軍在揚州城進行屠城的日子。

曹公在小說裡點明,黛玉葬花是因為四月二十五日晚,她去找寶玉不得入門,造成誤會後,第二天有了黛玉手持錦囊和工具,悲痛葬花的情節。而依據史料記載,弘光元年(1645年)四月二十五日,是清軍攻陷揚州的日子,也是著名的史可法被俘就義的日子。從這天起接連十日,多鐸帶領清軍在揚州城內瘋狂屠城,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是為歷史上上“揚州十日”,這是揚州之痛,是民族之痛!顯然,這個日子對明末清初的知識分子來說是異常敏感的,而黛玉本人,恰恰就是揚州人。


黛玉在這一天吟出《葬花詩》,也引發了讀者的聯想,也就是說,黛玉葬花其實是對數十萬慘遭屠殺的揚州軍民的沉痛哀悼。

我個人非常喜歡《葬花吟》,其中的諸多詩句,以前我讀時想到的是關於落紅繽紛,流年易逝,可是自從有了隱喻詩這一想法後,像詩中的“人去梁空巢也傾”、“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等,就引發了我的另類聯想,我想到的是當年揚州城血肉橫飛、屍骨遍地的慘烈情景,城內萬家蕭條、人絕城空的悽慘景象,不就如此慘烈嗎?

至於“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則表現出國破城亡後,無辜百姓被殺的慘烈景象,讓人徒生寒意和悲痛。“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這幾句,從黛玉的身世看,是她個人漂泊不定,不知歸處的寫實和預測,其實也可以理解為,作者對國家命運十分擔憂,對自身的宿因渺茫而悲慟。

也許有人會說,把歷史事件與小說裡黛玉葬花的情節扯到一起,顯得過於牽強。可事實上《紅樓夢》裡的隱喻之筆,絕非三兩處,它處處隱含深意,絕非一部家長裡短、兒女情長的人情小說。

曹公在創作過過程中隨手拈來,或是輕描淡寫,或是有心影射。這也提醒我們,讀《紅樓夢》時不能僅限於淺層閱讀,結合歷史事件來讀,以春秋筆法來讀,在探索和交流中求得共鳴,同時也拓寬閱讀的眼界,應當是一件幸事。

您對此是怎麼看的?


我認真閱讀,也用心書寫體會和感悟。我是粒粒七七,智慧的你請關注我吧~


粒粒七七


真正寫孤獨,不一定要把“孤獨”“寂寞”掛在嘴邊上。比如被稱為“最孤獨詩句”的“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就是以熱鬧來反襯內心的孤寂:三人朋友一起喝酒:我,我的影子,還有天上的月亮。把影子與月亮都算在朋友裡,可見世間擾擾,竟沒有一人可語。

《紅樓夢》裡,林黛玉與賈寶玉是有深刻的瞭解與默契的。不過他們的感情,也經歷了長久的試探、猜疑、爭執。其中有一次,寶玉用新讀的《西廂記》裡的一句話與黛玉開玩笑:“好丫頭,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鴛帳,怎捨得疊被鋪床?”


這句話,是向紫鵑說的。紫鵑當然不懂。黛玉讀過《西廂記》,馬上就明白了:寶玉以張生自喻,把紫鵑當作紅娘,就是把黛玉視為鶯鶯了。本來呢,張生與鶯鶯的愛情,黛玉未嘗不心嚮往之。不過寶玉表達有點問題,直接就提到“同鴛帳”,對黛玉這樣的大家閨秀、千金小姐而言,未免失之唐突孟浪,有輕薄調戲之嫌了。

所以黛玉馬下“撂下臉來”,又“一面哭著,一面下床來往外就走”。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像上次寶玉說“傾國傾城貌”“多愁多病身”褻瀆了黛玉,趕快賠禮,也就一笑了之了。只是這次不巧,薛蟠來找寶玉,卻讓小廝以賈政的名義叫寶玉出來,傳到襲人寶玉這裡,成了了不得的大事。於是寶玉也顧不上賠禮道歉,扭頭就走了。

黛玉並不至於為此耿耿於懷,晚上寶玉回來,她還主動去探望。可是又趕上晴雯心情不好,沒聽出黛玉的聲音,直接把黛玉拒之門外。


拒之門外也不要緊,要緊的是另一個人偏在怡紅院裡,而這個人又偏是黛玉的假想情敵寶釵。寶釵在怡紅院也不要緊,偏是她與寶玉說笑的聲音傳出來,被黛玉聽到。於是黛玉理解為:你生了我的氣,讓丫鬟把我關在門外,還在裡面與寶姑娘說笑!

愛情的打擊,再加上黛玉的多愁善感,聯想到父母雙亡,回去呆了半夜,第二天就寫下了著名的《葬花辭》。在這首詞裡,她把柳絲、榆莢、燕子、春天都寫成無情無義的意象,而自己以花自喻,沒有一個朋友,沒有一人憐惜,只能獨自面對風刀霜劍。


昔日的愛人、知己、朋友,因為誤會,已經在她心中變得無情。她只能獨自面對風霜。


棲鴻看紅樓


葬花詞非常悽美,也非常符合林黛玉的人物設定,是紅樓夢裡非常有名的一首詞,但你要說有什麼深意包含了漢人思念故國,那純粹是胡說八道,信口開河博取眼球而已。

紅樓夢說破天,也只是一部小說,觀眾喜歡看就行了,弄那麼多么蛾子幹什麼呢,各種牽強附會完全不靠譜的深挖含義,完全就是對紅樓夢的摧殘,這種歪風邪氣一定要制止。

這跟當年文字獄是一樣的,只不過文字獄是往壞處引申和闡述紅學家是往好看的方面闡述,跟文字獄本質上沒有區別。


昭烈名臣


“黛玉葬花”就是花襲人的最終下場

第一節、重識黛玉

既然葬花的是黛玉,須先從她說起。前文已涉及關於林黛玉的隻言片語,但她在《紅樓夢》暗線中是一個極特殊的形象,要全面認識這一角色,還需就有關的小說正文和脂批作一簡要分析。

第二十一回閒閒一語:“黛玉早已醒了”,卻緊跟一則很關鍵的旁批:“不醒不是黛玉了”!初見此批似無太大趣味,或可能有貧嘴之嫌,而實際上,批語的“醒”並非指“睡醒”那樣簡單,批者特意設法暗示讀者,黛玉對周圍發生的一切始終保持著清醒,正如“送宮花”時她在解九連環一樣,襲人一夥的所作所為都難以逃脫她敏銳的法眼。

第三回即有甲眉批曰:“黛玉平生之心思過人”;第三十二回又有蒙旁暗示黛玉是“何等神佛開慧眼,照見眾生業障”;第四十一回靖眉批則直言“黛是解事人”;甚至連賈雨村都承認:“這女學生言語舉止另是一樣,不與近日女子相同”(第二回)。足見黛玉心中確實別有“丘壑”(除前文引第七回相關二批外,第八回寫黛玉去薛家一段有甲旁批道:“奇文,我不知顰兒心中是何丘壑”;又甲夾:“吾不知顰兒以何物為心為齒,為口為舌,實不知胸中有何丘壑”;又甲旁:“實不知有何丘壑”;又甲旁:“實不知其丘壑”;又甲旁:“吾實不知何為心,何為齒口舌”。批者竟如此跨回反覆強調,定有難言之隱,絕非故弄玄虛)。她並不是要用愛情的眼淚償還欠寶玉的債,就像小說正面所描寫的那樣,而是以她的靈慧、果敢、無畏、正義忠實地保護並警醒賈寶玉,以償前身之債。因此脂硯齋才有如是批:“知眼淚還債,大都作者一人耳”,而且還“不能說得出”(第一回甲眉)。今回頭再思批語深意,雖彼不言,其寓已明。又如第二回回前批中寫道:“開筆即寫賈夫人已死,是特使黛玉入榮府之速也”,若不與前文所析襲人等輩的所作所為相聯繫,則我們將對作者欲黛玉“入榮府之速”作如何理解?

懵懂無知的寶玉急需黛玉的幫助和保護。她既來到,表面上總要有“黛玉之近寶玉之由”,於是“作者苦心”將情“下種在黛玉心裡”(第三回蒙旁),以便完成她的特殊職任。儘管寶玉“其人不自惜,而知己能不千方百計為之惜乎?所以絳珠之淚至死不幹,萬苦不怨”(第三回戚回後批)。她是精靈,但更像一位天使。她又偏偏與襲人同日而生(見第六十二回),更說明她是襲人天生的剋星!在第三回中寫黛襲初識一節,是為二人第一次交鋒,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第一場也”(第三回甲眉)。黛玉正為寶玉流淚傷心,襲人進來說道:“姑娘快休如此,將來只怕比這個更奇怪的笑話兒還有呢!若為他這種行止,你多心傷感,只怕你傷感不了呢。快別多心!”仔細推敲襲人之言,不難覺出其軟中帶硬,有勸告、有威脅、毫無善意,她生怕黛玉站出來多事!緊接批語也謂:“應知此非傷感,來還甘露水也”(甲辰夾批)。比較典型的場景則在第八回“黛玉半含酸”一段,儘管不是直接面對襲人,但作者把她在薛家的高度警惕、防範以及對寶玉的忠心保護刻畫得趣味橫生、淋漓盡致,而她咄咄逼人的可愛神情更令人忍俊不禁。批者甚至就黛玉來薛家一事作如此比喻:“……此等文章是《西遊記》的請觀世音菩薩,菩薩一到,無不掃地完結者”(蒙旁)!回目妙用“半含酸”,既準確生動又意味深長,除了表面爭風吃醋的一“半”,作者已暗留另一“半”真意在暗線之中。這種半明半暗,正如脂批所謂“五尺牆頭遮不得,留將一半與人看”(第十五回甲回前批)。這“一半”之言無非是“正面”“反面”的另一種表達。

通過上例或可加深對黛玉的認識,我們還應再進一步理解她的真實形象。第五回起首便寫林黛玉,甲眉曰:

今寫黛玉神妙之至,何也?……幾乎又被作者瞞過。

緊接一首“警幻仙姑賦”,有甲眉曰:

 

按此書凡例本無贊賦閒文,前有寶玉二詞,今復見此一賦,何也?蓋此二人乃通部大綱,不得不用此套。前詞卻是作者別有深意,故見其妙。此賦則不見長,然亦不可無者也。

由批可知,此賦不但不是閒文,而且直將描寫寶玉的“西江月”二詞與此賦相提並論,甚至再用“蓋此二人乃通部大綱”之語進一步暗示。本來寶黛二人才稱得上是“通部大綱”,黛玉與警幻仙姑又有何相關?然而這正是關節所在。再看正文之奧妙:作者交代“今日今時必有絳珠妹子的生魂前來”,卻並沒有來,除了寶玉外,只有警幻前來。由此綜合推斷,作者筆下的黛玉實際是警幻仙姑的化身!難怪批者於前回即指出:“又出一警幻,皆大關鍵處”(甲旁)。

我們聽聽警幻仙姑的職責何在:

……警幻忙攜住寶玉的手,向眾姊妹道:“你等不知原委:……偶遇寧榮二公之靈,囑吾雲:‘吾家自國朝定鼎以來,功名奕世,富貴傳流,雖歷百年,奈運終數盡,不可挽回者。故遺之子孫雖多,竟無可以繼業。其中惟嫡孫寶玉一人,稟性乖張,生情怪譎,雖聰明靈慧,略可望成,無奈吾家運數合終,恐無人規引入正。幸仙姑偶來,萬望先以情慾聲色等事警其痴頑,或能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後入於正路,亦吾兄弟之幸矣。’如此囑吾,故發慈心,引彼至此。……尚未覺悟,……或冀將來一悟,亦未可知也。”(第五回)

若將警幻換為黛玉形象,再讀此段文字,便有了全新的感受。黛玉對寶玉之所作所為便是要“警其痴頑”,為他開迷釋悟,為他保駕護航,使他“跳出迷人圈子”,她的全部目的在於使寶玉徹底“覺悟”,以便認清自己身邊的險惡處境,對潛在的敵人作出必要的防備。聯繫第三十回劃“薔”警示寶玉的齡官(見前章),難怪作者為什麼要刻意寫她“大有林黛玉之態”了。

只換個角度觀察理解,這個林黛玉與原來的林黛玉便有了極大的反差,而且在此特定的層面上一直傳為佳話的寶黛愛情也將會煙消雲散。人們的習慣觀念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嗎?誰又曾料想,“黛玉葬花”這個人人耳熟能詳的、充滿詩情畫意的傷情經典背後竟然隱藏著殺機!

這一切,在剎那間均發生了性質上的徹底改變,而後文內容將會有更大的改變。事物“看得見”的表象下往往掩藏(更不用說有意掩蓋了)著不同甚至相反的本質。弱的外表掩蓋著強的本質,拈酸吃醋的背後是俠肝義膽、忠心耿耿,而柔情深處便是善與惡無情的殊死對抗。脂批所謂“有情情處特無情”(見前引。第十九回夾批稱“情榜”有“黛玉情情”之說;又第三十一回回前批中曰“顰兒謂‘情情’”。其它批語則多處直接以“情情”指代黛玉,如第二十八回甲旁“情情本來面目也”等等。由此便足見所註批之深意)!驚人的巨大落差,絕妙的哲理辯證,《紅樓夢》到底具有何等魔幻神奇的境界?它是如此令人神往!

第二節、為“花”餞行

我們進入第二十七回,試著觸碰此回“機軸”所在。

作者於回首交代:

……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日,原來這日未時交芒種節。尚古風俗:凡交芒種節的這日,都要設擺各色禮物,祭餞花神。言芒種一過,便是夏日了,眾花皆卸,花神退位,須要餞行。……

這段話的核心意思很明瞭:明日要為花送行!

傳說二月十二日(一說十五日)花朝節為紀念花神誕生(即百花生日,妙的是襲人姓花,偏偏她的生日在二月十二花朝節!此可補證襲人與“花”的深層聯繫,那麼與花神誕生相對應的“花神退位”,自然也成了襲人生與死的對應),與此相對真有因“花神退位”而為花餞行的風俗存在嗎?回前批已作明確回答:“餞花日不論其典與不典,只取其韻耳。”看來,此風俗不一定有什麼根據,作者要寫為“花”送行,即“葬花”,便要做一系列適當的鋪墊,找一個恰當的藉口,好讓人不知不覺,讀來“天衣無縫”,而又能暗“取其韻”。雖“不曾見一絲牽強”,而文心早又到“人意料之外”(本回眉批)。其實這種典型藝術手法書中無處不在,甚至可以說,全書正文除去暗線故事情節,其餘文字便都是這樣的必要藉口或鋪墊架構。作者一筆要寫兩層故事,正反兩面必須兼顧,缺一不可,即使其正面故事完全為暗線需要服務。批者就曾放膽直言:“若雲不合兩用便呆矣。此書全是如此,為混人也”(第七十八回夾批)!

接下來作者用一番“奇奇怪怪”(第七回甲旁等)、神秘莫測的文字展開了黛玉對花襲人的正義復仇。先借寫“寶釵撲蝶(諧音‘敵’)”,又計用“金蟬脫殼”,使黛玉的一番作為完全淡出人們的視線。及至黛玉“夜間失寐”,寶玉也為“晚間的這段公案”“懸了一夜心”,文章終於落在回末最關鍵的兩個字上——“花冢”!暗線整個“葬花”過程不在面面俱到,妙在寫意傳神。最後作者用悽美的“葬花吟”將詳情隱詠傾訴: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好一個“花落”“人亡”兩不知!究竟是“花落”還是“人亡”?黛玉究竟是“葬花”還是“葬人”?我們真的無法知道嗎?先注意本回一則看似平常的旁批:“是論物,是論人?看官著眼。”它出現在探春所言“樸而不俗、直而不拙”八字旁,原句為:“……你揀那樸而不俗、直而不拙者,這些東西,你多多的替我帶了來。……”其實批語借題而巧妙發揮,暗已雙關至“花”的真正含義:作者所“論”是葬作為“物”之“花”,還是作為“人”之“花”?只一提問答案就在其中:“是論物”,更“是論人”;正面“論物”,反面“論人”!證以第七十六回借妙玉雙關暗示聯詩中悲涼悽楚的“冷月葬花魂”句“亦關人的氣數而有”,則應無疑矣。\t

另外,作者行文至此,若從小說正面著眼,封建勢力並沒有對林黛玉和她的愛情摧殘、迫害到詩中所形容的那種程度。這樣言過其實,一直令人費解,何故?就因為它背後另有文章。作者之意不在“花落”,而在“人亡”。誰亡?花襲人!此回通篇雖也是“兩樣筆墨”,卻都是“一樣機軸”:為花襲人送行!

本回有眉批暗示:“奸邪婢豈是怡紅應答者,故即逐之”。黛玉深感對寶玉和她每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的正是花襲人之輩,所以忍無可忍的她才決定“了卻怡紅孽冤”(第二十八回旁批),親手將襲人埋葬於“花冢”。襲人為人所共憤,“紅消香斷”又有誰憐?這正是甘為鷹犬者應有的下場。但畢竟襲人另有幕後,“葬花”只能小心從事。葬花前的第二十六回已在醞釀著大事即將發生的緊張氣氛。正文寫寶黛二人“正說著,只見襲人走來說道:‘快回去穿衣服,老爺叫你呢。’寶玉聽了,不覺打了個雷的一般……”作者巧妙利用老爺與寶玉的緊張關係表面上製造出一種足讓寶黛心驚肉跳的效果,然而二人真正驚嚇的原因是正談論“葬花”事宜,“只見襲人走來”!此處眉批曰:“……故用險句結住,使二玉心中不得不將現事拋卻,各懷一驚心意,再作下文。……”復又旁批曰:“不止玉兄一驚,即阿顰亦不免一嚇。……忘情而出也,呵呵”!細味脂批,再聯繫下文情形,便不難理解正文背面的真正含義。這種誠惶誠恐的心情貫穿“葬花”事件之始終。緊接葬花後的第二十八回一開始便又是這樣的氣氛,將黛玉小心謹慎的無奈之態描摹得惟妙惟肖:

林黛玉看見(寶玉),便道:“啐!我道是誰,原來是這個狠心短命的……”剛說到“短命”二字,又把口掩住,長嘆了一聲……

看過這段情節,字面上給人的感覺是黛玉在罵寶玉,似也合乎情理,而實際上作者採用了“指桑罵槐”的手法,暗線中黛玉罵的是“狠心短命的”花襲人。至於“短命”二字,已不僅僅是罵,同時作者在我們毫無防備時無情地宣告:襲人已身死!“花”已被埋葬!

黛玉的心情無獨有偶,脂硯齋及時地表達了相同的感受:

幸逢知己無迴避,密語隔窗怕有人。(第二十七回戚回後批)

這一句,恐怕葬花的黛玉最懂。因為此批可能正由黛玉葬花而存在其後。不過,批語顯然還雙關至一個更重要的層面,它直接透露了作者之所以如此寫紅樓,甚至批者之所以如此批紅樓的真正初衷所在!鑑於當時危險的寫作環境,同批中還深沉發問:作者滿腹“心事將誰告”?!

“葬花”圓滿結束,寶玉竟一反黛玉的小心,“因黛玉事完,一心無掛礙,故不知不覺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第二十八回旁批)!當然黛玉也很快“將昨晚的事都忘在九霄雲外了”(同回正文。前引批“情情本來面目也”即批於此,可見葬花正是黛玉的本來職責)。怡紅院歸於暫時的平靜,寶玉也獲得了短暫的解放。

另外想說的是,雖然第二十七回為“葬花”正文,其實黛玉葬花的願望和計劃早在第二十三回就已初露端倪:

寶玉笑道:“好,好,來把這個花掃起來,撂在那水裡。我才撂了好些在那裡呢。”林黛玉道:“撂在水裡不好。你看這裡的水乾淨,只一流出去,有人家的地方髒的臭的混倒,仍舊把花遭塌了。那畸角上我有一個花冢,如今把他掃了,裝在這絹袋裡,拿土埋上,日久不過隨土化了,豈不乾淨?”……寶玉一面收書,一面笑道:“正經快把花埋了罷,別提那個了。”二人便收拾落花,正才掩埋妥協,只見襲人走來,……

這段文字堪稱葬花的前奏、序曲。又前在第十八回即有夾批曰:“餘則為若許筆墨,卻只因一個‘葬花冢’”。批者預先暗示“花冢”在書中的地位舉足輕重,那麼,“葬花”的意義也一定非比尋常。我們不妨以心會心,仔細體會作者的深切用意:寶黛正“收拾落花”時,襲人款款走來。若能靜氣屏心、閉目深思,定會看見襲人正一步步走向“花冢”,走向她的末日……

拙筆行文至此,不知讀者是否感覺突然?還沒有多涉及花襲人的具體行為,也未來得及認識幕後人物,倒先有了她的最終結局。其實我們在暗線中走了一條“花”的捷徑,關注的是“花”的主幹,也由於作者敘事的特殊性,繁枝茂葉一時難以涉及,但暗線情節卻是一步步發展而來的,襲人的行為通過後文分析慢慢可知。




夢終紅樓


紅塵滾滾

飛紅飄揚

花榮短暫

人生匆忙

回望故鄉

國破家亡

漂泊之艱

籬下之涼

情歸何處

誰解衷腸

開時豔豔

觀人讚揚

落紅鋪地

誰驚情殤

我為儂聚

成冢遺香

怎知他日

誰人送我

裹骨錦囊

含淚祭香

榮時燦燦

衰時惶惶

嘆人生短

惜時光長

讚美一瞬

頌情一場

悲悲切切

羸弱成傷

飛紅飄揚有時日

紅塵滾滾無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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