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4 宋国德薄而位尊、力弱而谋强,却沦为笑柄,这是春秋弱国的悲哀

宋国可以说是周王室分封下最特殊的诸侯国。刚开始,周王室从殷商手中夺得天下后,首先要面对的难题,就是如何安抚商人旧部,让其认同周王室的统治。

对于早期力量不足的周王室来说,没有什么策略比保留商族王室“以商治商”,更能安抚前朝旧部了。因此,商纣王的儿子武庚被顺理成章地留在了殷商旧地。

然而,要商人就此归顺,仅仅靠道义上的安抚和无条件的信任,是远远不够的。对此,周王室做了周密的规划,即将商人旧土分为三个部分,将其中两部分交给周武王弟弟管叔和蔡叔,以便从东、南两个方向监视殷商旧族。

宋国德薄而位尊、力弱而谋强,却沦为笑柄,这是春秋弱国的悲哀

周天子画像

这种布局可以说万无一失,遗憾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周武王的早逝和继任周成王的年幼,让整合没多久的殷商政治力量蠢蠢欲动。更严峻的情况是,原本作为监视者的管叔、蔡叔亦与商人达成同盟,共同发难,由此爆发了“三监之乱”。

这场叛乱最终由周公东征而平息,却让周王室的地缘格局发生了新的变动,由此诞生了一个新兴的诸侯国——宋国。

宋国德薄位尊、力弱谋强、志高才低、气小举重,只能徒留笑柄

经此波折而建立的宋国,可以说从一开始就带有很强的目的性。作为前朝殷商后代的宋国,却受到了周王室无限优待和尊荣。

宋国德薄而位尊、力弱而谋强,却沦为笑柄,这是春秋弱国的悲哀

春秋初期的诸侯国

在政治上,宋国被授予了最高爵位——公爵,超过了与周王室关系密切的齐、晋、燕等国;在外交上,宋国没有被视为周王室的臣子,而是被看作是平等的尊客;在领土上,宋国地处黄淮平原,土地肥沃,水网密布,气候温暖湿润,是非常富饶农耕之地,而且宋国疆域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狭窄,而是有一定的面积:疆域达今河南东部、江苏西部、安徽北部、山东南部,跨豫、兖二州。

正是这些资本,让宋国在春秋时期一度十分活跃,他们积极地参与各项外交事务,甚至一度妄想称霸。

齐桓公去世后,中原又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宋襄公雄心勃勃,妄想继承齐桓公的霸业,甚至不惜和真正的霸主楚国一战。在宋楚“泓水之战”中,宋襄公兵败,让宋国的真实国力暴露无遗。对于宋襄公的失败,后人多以其迷信仁义、没有对楚国“半渡而击”为主要原因。

宋襄公的失败,固然是由于他未能相机变通,但根本原因是宋的国力不足,其领地无险可守,宋又是商的后裔,如何能得到姬姓诸侯的拥护?

宋国德薄而位尊、力弱而谋强,却沦为笑柄,这是春秋弱国的悲哀

《东周列国·春秋篇》齐桓公剧照

如果我们全景观察宋国所处的地理位置,虽然其仍占据中原一席之地,但是我们可以发现这是一块几乎一马平川的土地,这注定是一个四面受敌而无险可守之地。

如果说山地之难在于攻,那么平原之难在于守。宋国所分封之地河南防御性不足,这就是周王室对殷商旧势力作出的最优防备安排,也是宋国最大的地缘短板,使得宋国富而不强,虽大却弱,没有保卫自己财富的能力,也就意味着宋国没有逐鹿中原的可能,只有附庸霸主的命。

正因这样糟糕的地缘,可以说一开始宋国就没有与楚国争霸的可能,无论“泓水之战”是输是赢。所以,宋国有识之士子鱼才会在宋楚争盟之时就忧心忡忡,以为宋祸不可免——子鱼看出了“小国大志”是最危险的。

宋国丰富的物质资源、无山地的大平原、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让它成为霸主之间对抗的焦点。宋国必然成为霸主笼络的对象,故宋国一切资本无不是建立在“附庸”上的,所以只有当周王室中央政权强盛时,宋国的公侯爵位才有意义;反之,当周王室权威崩溃时,宋国所谓的公侯爵位和政治优待将一文不值。

正因如此,我们可以看到在晋国称霸的时候,宋国还想以自己是周王室客人为由拒绝缴纳粮食,只会被晋国斥责而无言以对,沦为笑柄;同样的,只有当齐国强盛,紧跟齐桓公的宋襄公才有分量可言。

当齐桓公去世后,宋襄公妄想取代其盟主的地位,结果在现实残酷的教训下,宋国才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实力。他们明白没有齐国的庇护,自己只不过是任楚国宰割的小国而已。

宋国德薄而位尊、力弱而谋强,却沦为笑柄,这是春秋弱国的悲哀

《东周列国·春秋篇》宋襄公剧照

但是从战术上看“泓水之战”的惨败,确实和宋襄公未能“半渡而击”有关。本来河流的防御性就远远不及山脉,古人有“一衣带水”之说,来形容虽有江河相隔,仍像一衣带,非常方便,不足以成为交往的障碍。

然而,不足以成为交往的障碍,同样意味着不足以成为进攻的障碍。泓水这条天然防线本身就有先天不足,更严重的是,这条“捉襟见肘”的防线并没有发挥任何战术作用:宋襄公非要等楚国渡河,并排列好阵容,方才迎战。这是对本国地缘毫无认识而做出的糊涂举动,宋国大败而归亦是必然结局。

就宋国薄弱的防线来看,一旦泓水防线被突破,意味着宋人只剩下睢水为防线,做最后的抵抗了,这几就是亡国之祸,无怪乎宋襄公在“泓水之战”大败,“国人皆咎公”了。

战略目标与战略实力的不匹配,是小国最大的危险。所以,国家野望必须和国家实力相匹配,如果相匹配,那叫雄心壮志;不太匹配,那叫野心勃勃;太不匹配,那叫痴心妄想。宋襄公就是这样“痴心妄想”的主,德薄而位尊,力弱而谋强,志高远而才低,气力小而举重,只能为后世徒留笑柄。

宋国德薄而位尊、力弱而谋强,却沦为笑柄,这是春秋弱国的悲哀

《东周列国·春秋篇》宋襄公剧照

宋国并非处在“风暴中心”,以明智的外交手段赢得了生存空间

和郑国比起来,同样处在“四战之地”位置的宋国,所承受的压力却小得多。这又是为何?

一方面因为无论是秦国、晋国,还是楚国,其核心区都离宋国较远。位于山东半岛的齐国算是大国中离宋国比较近的了,但是齐宋之间要想发生直接博弈,必须先吞并鲁、莒两国。并且早期的“齐楚争霸”在中后期转变为“晋楚争霸”,也让宋国的生存稍微有了一些回旋的余地。

另一方面由于宋国采取了一边倒地“与晋结盟”的策略。如此一来,宋国的主要矛盾则全部集中在宋楚矛盾上,处理起来相对而言比郑国要容易很多。而且楚国的主要注意力依然是放在郑国之上,他们只有在控制郑国的时候,才会起伐宋之心。

宋国作为晋国最忠诚的盟友,它的向背有着风向性意义。晋国大臣赵鞅早就看出晋国拉拢宋国的重要性,曾建言“诸侯唯宋事晋,好逆其使,犹惧不至。”如果晋国连最亲密盟友宋国都无力庇护,不但是对晋国霸主权威的严重挑衅,而且容易引起盟友对盟主不信任而倒戈。

出于这些考虑,晋国必须全力援助宋国。如“城濮之战”中,楚国汇合诸侯围困宋国,晋国出兵救宋,与楚国战于城濮。晋国对宋国的援助,也是宋国能在楚国进攻中保持独立性的根本原因。

宋国德薄而位尊、力弱而谋强,却沦为笑柄,这是春秋弱国的悲哀

《国家宝藏》赵鞅剧照

与直接进攻郑国不同,楚国在对宋国的争夺上,秉持着小心翼翼试探的态度。他们较少直接出兵,更多的是指示郑国对宋国发动“代理人战争”。所以,我们可以看到郑国对宋国的战争,背后多有楚国的影子。由此可见,楚国对宋国的争夺必须建立在郑国的支持上。换言之,楚国在对宋国影响力上远不及晋国,

为了更好地“以宋拒楚”,晋国除了为宋国击退楚、郑入侵,还在襄公十年进攻偪阳,并将其赐给宋国。晋国此举也显示出对宋国的充分信任,突显其利用宋国对抗楚国的对外策略。而宋国也因为并非处在晋楚争霸的“风暴中心”,以明智的外交手段为自己赢得了一定的生存空间。

大国有大国的烦恼,小国也有小国的无奈。所以,无论宋国曾经有过多少辉煌,在晋楚争霸的格局中,他们的命运都不能自己掌控,而是被大国特别是霸主决定的;他们的外交策略也未必能遵守自己的心愿,而是被晋楚争霸的结果所决定的。这是小国的悲哀,也是弱国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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