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件小事未做好，就被老婆杀杀刮刮骂了一顿，女儿也在边上帮着腔，老陈没有吱声，带着闷气上了街。
大街上车水马龙，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老陈真不想听这些嘈杂声，但这声音又比老婆那叫骂声要好多了。走在街上老陈想，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孩子怨我，老婆欺我，我不就是下岗了吗？但我这下岗无怨无悔啊，我是为生儿子，为续陈家的香火，为将来老有所养而违反计划生育的啊，我可未犯别的任何错啊？别人可以欺负我埋怨我，作为老婆你可不能以此来拿捏我啊？我虽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但我却承担了家里的一切事务，洗衣做饭买粮买菜打扫卫生浇花擦鞋幼儿园接送孩子哪样不是我做的啊？我虽然不拿工资，但我却在最大限度节约开支，下岗四年，我未添一件衣未添一双鞋，断决一切亲朋来往，轻易不随礼，戒了烟戒了酒。要说烟戒了我倒无所谓，毕竟我的烟瘾不太大，戒酒我可是拼了老命才戒了的啊。我多少年来没有什么爱好，只和酒成了朋友，别人喝酒是苦的辣的，我喝那酒是香的甜的。喝了酒做事才有精神，喝了酒才能解乏，做再多的事才不嫌累，喝了酒受再多的气也不结怨......
“大哥，进来喝点酒吧，我们这小酒馆可是本地地道酒坊酿的原泡酒，喝了过瘾解乏，不上头......”在一个叫“杏花村”的小酒馆门前一个小姑娘向老陈打了招呼，他刚要说我已经戒酒了，但转而一想，今天这样的时候，有酒我为啥又不喝？今天非要破这酒戒不可，为了这个家为了节约开支我已经戒酒四年了，酒戒了又咋样？老婆还照样欺我，孩子照样怨，还是一样遭罪，境况还是一天不如一天。外人欺我，老婆欺我，孩子也欺我。
“来，上酒！一碟花生米，一盘酱牛肉.....”
酒菜很快上来了，老陈斟了一小碗酒端起一饮而尽。“痛快！”小碗刚离口，嘴里马上就说出了这两个字。三年未沾酒边，酒还是这么亲切，喝后的感觉还是那样的惬意，一碗酒下肚老陈顿觉心情好了许多，家里发生的事已经开始模糊了。接着他又斟了一碗，喝了一口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两眼朝桌子上一瞅，才发现这桌上的菜自己还未动一口呢。他笑了，而且是笑得挺开心。他自言自语道，他妈的一斤酒已下去三分之二，菜还未动一口，太馋了！他未拿筷子，直接动起了手。一块酱牛肉下肚，老陈觉得饭店里的牛肉要比自己做的要好多了。其实这几年也未弄过几次酱牛肉，都给生活逼的，给这下岗逼的，牛肉太贵，才不常吃。
很快，这一斤散装酒就喝了，像还未过瘾似的，但老陈摸了摸口袋，上午买菜只剩下五十块钱，他怕出洋相，再喊拿酒，怕出不了店门。他向服务员要了一只方便袋，把未吃完的花生米给灌起来，装在裤插内。一结帐真玄，四十九元，为了图个吉庆，老板只收四十八元。
“哟嗬！”
出了店门，老陈脚底似乎发飘打了个趔趄，老陈心里有数自己酒并未高，一斤小酒算得了什么？想当初在沭阳芝麻香大曲酒风劲时，他一人就喝过一斤半。酒喝下去老陈胆子看上明显是大了许多。只见他人走出人行道，跨过慢车道，直接上了快车道。走在快车道上，他的身子有点歪歪扭扭，一辆辆轿车都绕着他鸣着喇叭好像挺害怕他似的从他的身旁缓缓而过。看到一个个驾驶那种小心谨慎的样子，老陈高兴极了，心想原来这世上最怕他的人是这帮开着车的驾驶员。他哈哈大笑，突然感觉到最适合自己的职业是交警，因为驾驶员都不敢靠近自己。
“站住！你这车是怎么开的？”老陈摇摇幌幌走到一辆在他身边缓行轿车的前面大声喊道。车上的驾驶员立即下车，手拿着烟，递了过来，并说：“大爷，大爷哎，算您好老，让我走吧！”说着就把老陈扶到车的侧面，然后才上车……。听驾驶员喊他是大爷，老陈又开心的笑了：“哈，哈，哈！我是大爷，警察是大爷，我是警察了！”自己成了大爷,成了警察,老陈心理上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多时的怨气也似乎得到了释放，他好像又回到了刚参加工作时的那个年代。他想这做警察比几年前挨家挨户抄电表要舒服多了。他想，自己一定要把此事做好，不给上级说出毛病来，接着便更细心地指挥起交通来。
“站住！你是哪个单位的？”老陈正在太阳下学警察指挥着交通，迎面来了一辆警车，从上面下来一个警察，大声喝问老陈。
“报告！才来的，就是今天.....”老陈一点也不拘束，向来的警察敬了个军礼，大声回答道。
“好！你辛苦了，你应该休息了！”当警察发现老陈是个醉汉时，他也学着老陈的样子回敬了一个礼，接着把老陈搀扶到路边树荫下，从老陈身上搜出手机，翻出标注“老婆”字样号码，拨了电话。电话尚未接通时，老陈已斜靠在路边的树杆上睡着了。
老陈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近六点多钟了。他睡在家里的床上，望着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的老婆，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老陈惶恐地想起身，嘴里不停的说：“真对不起，你的那双皮鞋我还未擦，阳台上花的水我还未浇，这酒真他妈的误事！”
老婆伸出手连忙把老陈按在床上，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閱讀更多 崔玉郎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