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2 黄家驹眼中的悲苦

经常看到一些头戴光环的艺人,靠着炒作和颜值登上顶富阶层,除了稀松平常的艺术和浮躁的精神世界,他们一无所有,在这些艺人的作品里,我们丝毫感受不到真性情和高境界。真正被后人铭记的艺术大师,往往会扎根悲苦、书写悲苦并最终超脱悲苦。并不是大师们钟情悲苦,而是他们通过探究悲苦自渡和渡人。

前几天,成蹊带老姨一家去杨柳青的石家大院,车上谁伴我闯荡响起,老姨夫听了一会儿说,这人心里该有多苦呢?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年近六旬的老姨夫完全不知道黄家驹和Beyond乐队是谁,也不知道唱歌的人早就不在人世了,但他却能被作品打动,感知到歌里唱出的阵阵悲鸣,进而对歌者肃然起敬。我想,歌曲一定让他忆起了某些过往。

在人间百味里,苦味是一种特殊的存在。物质条件在年复一年的提高,但无论发展到何种程度,人的内心永远不可能彻底斩断悲苦。苦和难也许会变换形式,但它们会一直在。世人皆苦,活着便是修行。正因为有悲苦的对应,才让我们懂得去倍加珍惜喜乐。

艺术是生活的倒影。环顾当下的流行音乐,转基因民谣还在为赋新词强说愁,一些乐队在没有歌迷的情况下还在固执地进行创作,除此之外,悲苦的气息正在渐渐消散。时下大部分歌曲的曲风都以简单嗨爽和欢快乐活为主,这一切造成了一种悲苦在今天已然消失的假象。实则不然,痛和苦不仅没有消失,反而以更烈的程度藏于快乐的浮皮之下。

年少时听Beyond,毫不意外的被家驹的嗓音和唱腔深深吸引,那分明是触动灵魂的声线。在那个内地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一提起香港,就会很自然地把发达和富裕与它联系在一起。既然香港的大部分歌手清一色的甜歌情歌,那为什么黄家驹的作品总是贴近人性悲的一面呢?


黄家驹眼中的悲苦


后来听遍家驹的作品后渐渐明白了,他眼中的苦难与你我不同,对于困苦,他有着更为透彻的感知和认知。

成蹊觉得,家驹心中歌中的悲苦大致有三个阶段。

来自香港的悲苦。

家驹的一生,算不上幸福美满,数次和爱情擦肩而过,被亲情沐浴仅30载,与整个香港音乐圈更是格格不入。


黄家驹眼中的悲苦


人很难在20岁时找准自己的宿命,但黄家驹是例外,他没有辜负自己的天赋和兴趣,就这样一条道跑到了黑。面对浮华的香港歌坛,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以及为什么要做,该怎么做。真挚到一定程度的人,看不得虚假,压抑到一定程度的人,必然会选择反抗。黄家驹希望Beyond成为香港的摇滚名片,希望世界知道,在香港有人在用心做着音乐,虽然他们满心无奈。

说家驹为了音乐抛弃爱情略有些夸大,但做音乐的确让他对爱情颇有恐惧。试想Beyond最初的几年里,哪有收益供他们去恋爱?哪有时间够他们去浪漫?一贫如洗的汉子,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创作,演唱会和专辑收入极低……好像没有任何一个条件能支撑起幸福的爱情。

乐队能被更多歌迷认可,成员能够吃饱饭自由创作就很满足了,当然连这也是奢望。家驹和唱片公司的斗争从未平息过,他反感被限制,厌恶去迎合。但无奈,你不看市场的脸色,市场就会让你更悲苦,于是Beyond多次尝试向大众靠拢,效果是明显的,人气是飙升的,可这些不是黄家驹想要的。

任何成就的获得都需要付出代价,换言之,你必须用代价去交换成就,绝大多数人即使碰触或超越了底线,但只要能收获成就还是会选择默默交换。有的人却接受不了,当一再碰触底线丢掉自己时,家驹发现自己陷入了巨大的矛盾,眼前的一切都正在变质变味。在他看来,这种成就一文不值,因为现实正在强迫他跟理想说再见。

来自世界的悲苦。

香港,生于斯,长于斯。家驹对香港一定是热爱的,可惜的是并没有此类彰显热爱的作品留世。


黄家驹眼中的悲苦


在1991年去非洲之前,Beyond的创作眼界只有香港和自己,我想家驹也和我们普通人一样,是不是误以为全世界就是眼前这个样子?非洲彻底颠覆了家驹的固有思维,他决定在作品里融入更多苦难,尽管这悲苦的来源与自己毫不相干。

这一时期的家驹歌曲,大格局大手笔的佳作频出,令Beyond的影响力和地位与日俱增。这也是歌迷最愿意津津乐道的部分,一般人的确写不出这些作品,不是音乐素养不够,而是精神层次达不到。有些音乐,需要自己先被打动和感染,然后才能撬动全世界。

聆听这些作品时不难发现,此时家驹的思想发生了巨变,他不再一味的写苦唱苦,而是将自己的小我感受放在了次要地位,将世人的苦难摆在了前面。以人为本不是太难,难的是以他人和陌生人为本。

以天下为己任,君子之风也。

决意挣脱出悲苦。

在日本时期,家驹逐渐步入中年,创作角度变得更为多元、吊诡和高超,给人一种超然超脱之感。


黄家驹眼中的悲苦


首先,他看待事物的眼光开始向纵深发展,不再局限于某个平面或焦点,阅历多了思考多了,作品里偏厚重的元素显著增加。

其次,家驹对命运和欲望加大了笔墨,既是洞悉和总结,也是拔高和自省。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成蹊确信,他还可以在这方面有更大的作为。

最后,日本推出的两张专辑,带着极其明显的呐喊和冲破,和之前的单纯呐喊不同,这是一种决意挣脱悲苦绽放真我的心态,而且情绪尤为强烈。家驹想通了很多事情,也做了很多重大决定,无奈的是,他没能来得及一一执行。

家驹短暂的一生,没有留下太多欢欣的作品,他遍尝苦涩饱受磨难,在他眼中,悲苦早已不是寻常含义。处在自渡、渡人和超脱的三个阶段时,他清晰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仅让自己的音乐与众不同,还为它们设置了超长的保质期。

我常说,黄家驹的音乐不止有魅力更独具价值。正像他自己说的,他希望歌迷透过音乐感知到他的喜怒哀乐。其实还可以加一句,进而拆解和咀嚼自己的喜怒哀乐,然后明白,活着便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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