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十年前，南京租房界就有一個說法叫“南不過安德門，北不過中央門“。
什麼江寧，什麼江北，什麼油坊橋，什麼小市，有的選千萬別去那兒住。
為什麼？因為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亂，不安全。
到了幾年後的今天，江寧騰飛、江北成國家新區，早已成為配套齊全的獨立居住區，和”亂“這個詞根本不搭邊兒。
那小市呢？還亂嗎？還熱鬧嗎？
我們帶著這樣的疑問，在小市轉了一整天，看到了另一種慘烈的南京生活。
在小市你一定能找到老鄉
早些年的時候，中央門還在，金橋玉橋也還沒涼。於是，小市憑藉其巨大的地理位置優勢和低廉的房租，迅速成為南京最著名的外來人口聚集地之一。
這也是小市最為人詬病的一點——魚龍混雜，人口構成極其複雜。
哪怕是在今天，你到小市最繁華的街——沿著東門街、天橋到幕府南路的一點幾公里的路上走一圈，你能看到堆滿眼球的小攤和沿街店鋪，小街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從街頭走到街尾，能聽到福建、河南、安徽、山東、東北等無數個版本的普通話。
可以負責任地說，不管你來自哪兒，都一定能找到老鄉。
這也是小市的特點之一，人多，攤子更多。
在小市哪裡有縫隙，哪裡就能擺攤，就連天橋上也常年擺滿攤點。
漸漸的，和燕路上、天橋底下也都鋪滿了攤點。算命大仙、賣蛇的中年人、還有賣小雞仔的、賣假古董的......
有一次所長路過，還看到賣野雞的，種種五花八門的擺攤方式，土味十足，同時卻也看得出這裡魚龍混雜，難以管理。
住在這裡老南京說：夜晚的小市，什麼樣的人都有。
是的，小市人員混雜，比較混亂，在這裡居住的人，你不知道他來自何方，姓甚名誰，唯一知道的是他在這裡生活著。
你要是在小市的街上隨便逛逛，一定能感受到有股子江湖氣，完全不同於南京其他任何板塊、街道——天南海北的人聚在這條街上，草莽江湖的落拓氣概，立刻顯現了出來。
這些草莽英雄原本是有家的，只是他選擇了背井離鄉，來到南京。他可能都不識字，出門也不會高德地圖，但他能夠用自己的野路子，獨自來到小市，安家落戶謀求生活。
中央門的黑車早已被取締難覓蹤跡，而小市街卻依然紅火熱鬧。
違規了嗎？似乎是的，但又好像很難去指責取締。這些在小市生活、擺攤的普通人，只是想活下去。
就像電影《我不是藥神》裡，程勇聽聞黃毛去世的噩耗時質問警察：”他只有二十歲，他只想活命，他有什麼罪？“
哪裡攤販最多？小市！
小市擺攤的人越來越多，晚上就越來越熱鬧。混亂的擺攤狀況也就越來越難以管理。見縫擺攤的現象始終存在。就是和燕路的非機動車道上，也滿是擺攤的人。
而東門街上就出現了這樣的怪事兒。街邊買菜和賣菜的人多如牛毛，而正規菜市場裡卻門可羅雀。
六點的菜市場
同時間的外面小街上
走進菜場，幾乎空無一人，可以直接關門歇業了。幾個孩子在走道上奔跑打鬧，把這裡當成了捉迷藏的據點。
進菜場的只有一種人，小街擺攤的人那裡買不到的東西，才會想起來去菜場看看，比如：餛飩皮這種費事又必須新鮮的食材。
小街上攤點特別多，想要的基本都能買到。大家喜歡在外面的攤點買，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價格便宜，攤點沒有租金的壓力，自然價格便宜。
同時，攤販太多了，形成了良性競爭的環境，大家為了生意好一點，普遍降低價格，採取“薄利多銷”的價格戰。
小市的菜價普遍比周圍菜場便宜，更多人願意來小市買菜。
住在這裡的居民說： “不少在這裡住過的人，即使搬走了，也還會跑回來買菜。”新街口、山西路、上海路，還有江北的一些老年人也會專程趕來這邊買菜。
這就像小市的一個聚攏效應，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來小市的人也越來越多。每天晚上，小市的熱鬧要持續到十點左右。
誰能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城中村能聚集起這麼大的力量呢。
你不知道合租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人多了之後，人員混雜也反應到了小市的居住環境上。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平房區一戶三室的房子裡，能塞上三個三口之家，九個人。
在這一片住了十幾年的老南京人都說：晚上回家一個人都不敢走這條巷子，因為你不知道自己會遇見什麼樣的人。
就是住在這裡的外地人自己，也感覺到了混亂的人員構成帶來的諸多不便。所長觀察到，這裡的水龍頭都很高科技，必須用鑰匙開鎖，才能出水。
這樣不是很不方便嗎？每次用水還要先開個鎖？戶主卻習以為常的說：她寧願開鎖，也不願意每個月多交幾十塊錢的水費。
原來不上鎖，會誘發“偷水賊”犯案。
當所長擔心，既然有人偷水，會不會有人去做更大的壞事兒呢？
這位戶主常年走南闖北，非常有經驗的說：其實貪便宜的人多，但是大奸大惡的人倒是沒有。小市民的本性而已，若不是這樣，也不會有人願意再住下去。
想想也是，任誰都有人性醜惡的一面，不能因小事而隨意下斷言。
大家都在努力生活
朴樹說：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所長在小市看到了其他地方所沒有的溫暖。
小朋友三年級，書包卻很重。媽媽要幫他揹著，他卻搶過來說：一點都不重，很輕啊你看。
廢舊輪胎上了漆就是好看的花盆。
家裡地方太小了，簸箕沒處放，這家主人自己量身定製的簡易置物架。
在小市，有電動車的人就算有車一族了，連車都沒有的人，只好自己充當人力車。
頭髮全白了，還能做點什麼的時候，絕不停下來。
媽媽帶回來的明亮眼鏡店的氣球，超開心。
小市的溫暖，讓人不得不靜下心來細想，混亂真的是小市的本質嗎？這樣的評價是否太過苛刻，有失偏頗？
所長想到大學宿舍裡，大家也會因為來自天南海北，生活習慣、文化差異而產生矛盾呢。更不用說一群可能根本沒有受過教育的社會人了。
如果因為外地人多，就將小市冠以“混亂”二字。那恐怕只能算是隔著方言，隔著每個人複雜的成長環境，以及諸多不理解產生的偏見罷了。
就像《了不起的蓋茨比》裡說的：當你站在高處審視別人的時候，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優越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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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暖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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