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成為新皇后的第二天,主持召開後宮首次例會。主要內容只有一個:教訓金玉妍。《如懿傳》的這場針對金玉妍一個人的集體霸凌,引發了彈幕上一片叫好聲,但滿倉大兄弟對如懿的做法卻並不贊成。金玉妍確實作惡多端,滿倉大兄弟內心也認同“惡人還需惡人治”,但別忘了,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除非如懿能一招制敵徹底摧毀金玉妍,否則只會激發金玉妍的仇恨,同時也讓後宮眾嬪妃對這位新皇后更加噤若寒蟬。
首先,如懿命人給金玉妍強行戴耳墜的做法,背離了她此前的一貫人設。如懿的人設,是日久見人心。對太后、對皇帝、對六宮同僚、對下人,如懿無不貫徹這一人設。可是如懿此番教訓金玉妍,是日久見人心的體現嗎?
觀眾知道金玉妍做的那些壞事,可如懿卻並未全部瞭解。如懿只知道兩件事:一是金玉妍栽贓她與安吉大師有私情,還把惢心弄瘸了。二是金玉妍曾告訴大阿哥,是富察皇后害死了他的生母哲憫皇貴妃。至於富察皇后是否真的害死了哲憫皇貴妃,如懿也只能承認是“宮中確實有這樣的傳言”,因此這件事目前還不能完全確定是金玉妍搬弄是非。
也就是說,如懿教訓金玉妍,完全出自金玉妍為了爭奪皇后之位而栽贓她這一件事,加害惢心屬於這件事的關聯事件。用這樣的方式教訓金玉妍,等於是把觀眾前期積累的憤怒強加在了並不完全知情的如懿身上。如懿心理上的壓力與行動上的張力不對等,因此才顯得背離人設。
金玉妍的栽贓和加害,皇帝已經做出了裁決且金玉妍已經刑滿,而且又是發生在如懿成為新皇后以前。在封建社會,聖旨就是國法。如懿教訓金玉妍,不僅是將個人情感凌駕於國法之上,更是用上位後的公權去報復上位前的私仇。金玉妍自然不服。回宮之後,她把如懿的教訓理解為成王敗寇。
小人會記住血的教訓,但野心家不會。如懿在會上給金玉妍的定性,就是野心家,“你明白什麼是安分守己嗎……本宮就是要時刻提醒你不要生事惹禍”。既然如懿已經認定了金玉妍是野心家,就不能用對付小人的做法去對付她。
如懿不是沒報復過別人,但她從未給對手留下過反撲的機會。富察皇后曾用一隻手鐲害瞭如懿十幾年。如懿在富察皇后喪子之際暗中推動和敬公主遠嫁,徹底壓垮了富察皇后。這是如懿對付野心家的做法——釜底抽薪、斬草除根。而這一次,如懿不僅沒有摧毀金玉妍,反倒更加刺激了金玉妍的反彈,為自己埋下了重大隱患。
如懿教訓了金玉妍之後,皇帝竟然也支持如懿的做法。如果皇帝真的認為金玉妍必須加以彈壓,為何那麼快又把金玉妍從貴人復位為嘉嬪?皇帝的人設,一直是“以大局為重”。當初他送如懿進冷宮,對如懿隱瞞阿箬的審問結果,都是建立在“以大局為重”的邏輯之上。
後來,皇帝把金玉妍復位為嘉嬪,也是在“以大局為重”。皇帝是顧及玉氏的感受,說白了就是不想引起邊境不穩。而如今皇帝支持如懿彈壓金玉妍,反倒容易引起玉氏的非議,背離了其所謂的“大局為重”。
其實,皇帝的此番說辭,與海蘭對此事的評價,都是在為如懿的做法做辯解。可海蘭是什麼人?那是如懿身邊的死士,而且已經因為一時衝動,在純貴妃的事上給如懿埋過雷了。海蘭對教訓金玉妍這件事的評價,並非站在中立客觀的角度。
接下來我們看看會議室裡如懿陣營的表現,可謂是醜態百出。頭一個就是純貴妃蘇綠筠。
蘇綠筠迴歸如懿陣營,既有淺邸舊情,又有如懿的患難之中送溫暖,但最關鍵的,還是她的上位機會被皇帝徹底打壓之後,為保住自己在後宮的地位以及小兒子的上位機會,對如懿做出的屈從。
在此次例會上,蘇綠筠不僅首先跳出來把話題引到金玉妍的身上,更是在如懿賜予她們耳墜之後主動帶節奏,用自己即刻戴上耳墜的做法暗中逼迫金玉妍也得戴上,否則就是辜負皇后娘娘的美意。
此時的純貴妃,是在用屈膝換取如懿鼻息之下的苟安。如果她將來知道海蘭才是害他們母子失勢的真兇,她又該如何看待自己在本次會議上的表現?
第二個就是剛剛晉升為炩嬪的衛嬿婉。她是一個積極的跟風者,其目的也是洩私憤。
如果說如懿與純貴妃、海蘭等核心幕僚對這次行動有過策劃,那麼衛嬿婉顯然不在策劃者之列。金玉妍突然被如懿越級復位為貴妃,海蘭沒有流露出意外的神情,但衛嬿婉很意外。這就證明她並不知道本次會議上要發生什麼。
衛嬿婉在會上的表現,是典型的狐假虎威。她的家世背景和資歷遠不及金玉妍,膝下還沒有子嗣,因此硬槓的話她目前還不是金玉妍的對手。不過,她在金玉妍手下吃的苦頭也是夠多了。如今終於得到機會借刀懟人,衛嬿婉自然是樂見其成。不過她也和如懿一樣,低估了金玉妍的反彈能量。
坐在衛嬿婉身邊的舒嬪意歡,也加入了戰團。這是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意歡的人設,是頗有正義感的淑女。她看不慣皇帝進香阻礙交通,是正義感。她看不慣其他嬪妃在富察皇后喪禮上溜鬚純貴妃冷落如懿,是正義感。面對金玉妍的時候,意歡的正義感也體現出來了,可是淑女感沒體現出來。
淑女,不一定非得弱柳扶風,胖子也可以當淑女。淑女也不一定非得懂琴棋書畫,惢心也是淑女但惢心可不會這些。淑女的本質,在於長期受到良好教育之後養成的自我約束,是“君子”一詞的女子版稱呼。否則為什麼要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好逑的前提是德行要匹配,窈窕可不是重點。
其實我特別希望看到,在眾口一詞地針對金玉妍時,意歡能站出來,從維護皇后體面的角度,稍微往回拉一拉如懿的勢頭,這才會讓整場戲更均衡。可是很遺憾,意歡沒這麼幹。
接下來要說一說容珮。容珮是一個十足的狗腿子。因為如懿對她有知遇之恩,她就捨得一身剮,敢把貴妃拉下馬。忠肝義膽人人敬,沒有腦子也不行。容珮在翊坤宮得罪總管太監秦立,看上去是在為如懿著想,避免給眾人留下口實,但她的做法顯然有商榷之處。容珮這種人,是典型的“我都是為你好,但我不會有話好好說”的類型。用這樣的人當下屬,一邊替如懿避禍,一邊替如懿樹敵。
再回到會場上,容珮對金玉妍的言行,幾乎每句話都是大不敬。她的角色相當於劊子手,但劊子手哪來那麼多話?戴耳墜是你的差事,但教訓嘉貴妃可是如懿的任務。容珮給金玉妍帶上耳墜之後“曉諭各宮”,事兒我做的,跟皇后無關。六宮嬪妃齊聲回答,“臣妾等眼見耳聞,絕非皇后娘娘之責”。如此一來,如懿跟容珮的組合,跟牽著一條大狼狗的鬼子,有什麼分別?
事兒辦完了,如懿問了句“大夥兒覺得好看嗎”。這句話直接宣告瞭如懿的真正目的——殺雞給猴看。六宮嬪妃無不膽寒,齊聲回應“好看”。這個時候,那些剛剛還在群毆金玉妍的嬪妃們,臉色全變了。她們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金玉妍了。如懿的目的達到了,可她在嬪妃們心中的形象,與當年自私到沒朋友的富察皇后又有多大區別呢?
有一種觀點很有市場: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交朋友的。職場如此,後宮更是如此。可是你敢不敢真的把工作做到沒朋友的地步?沒朋友可不僅僅是特立獨行那麼簡單。沒朋友意味著,別人在能幫你的時候不幫你,在犧牲你換取利益的時候不猶豫。皇后如懿的首場例會開完,還敢跟如懿真心當朋友的就只剩下海蘭、容珮和惢心。可那已經不再是友情了,而是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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