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0 何祚歡:人在學會簡化自己的生活後,就會很快樂

當你一輩子只矚目於一個目標,並把與這個目標相關很少的事情都甩開的時候,你就活的很痛快。

——何祚歡


何祚歡:人在學會簡化自己的生活後,就會很快樂

花甲之年,何祚歡給自己寫了一本自傳,名為《活著“歡”》。

書中有一段他的自畫像:

在觀眾眼裡,我是個製造歡樂的人,我應該有一個歡樂的人生。

在朋友眼裡,我是個曠達的人,我應該沒有什麼精神上的贅物。

在社會各界人士眼裡,我是一個雜家,應該有一番嚴謹治學的經歷。

三句話,一輩子。

製造歡樂的人

何祚歡並不像一個70多歲的老人,工作日程按小時排出來,哪怕事情挨著事情,他還是能精神飽滿,若是談到那說了一輩子的評書,他便有講不完的故事,連眼神裡都透著光芒。

“何老師剛睡下,前一位客人才走不久。過二十分鐘,到了咱們約定的時間,我就叫老師起來。”

因要提前準備設備,我們便比約定的採訪時間早到了半小時。招呼我們的是一位年輕的工作人員,她放低聲音,“你們採訪完後,還有一個客人,老師先休息一下。”

採訪的地點,是何祚歡的工作室。不大,除了辦公區域,還有一個書房,擺滿了各種題材的書籍。後來,何祚歡告訴我們,他家裡有一個房間,三面靠牆都是書。

何祚歡:人在學會簡化自己的生活後,就會很快樂

“哈哈哈,都是年輕的小朋友。”這是何祚歡見到我們說的第一句話。頭髮已全白,可字正腔圓的發音吐字和中氣十足的爽朗笑聲

告訴我們,這個老人的“說話”功夫不一般。

1941年出生在湖北武漢,這位跟著新中國一起成長起來的藝術家,身上被深深地烙下了這座城市的發展印記。

“我長在漢正街,出生那年,父親三十二歲,已經是一家‘老天寶裕記金號’的股東老闆。那個時候招待生意上的客人或是親朋好友,父親都會選擇‘看戲’,我喜歡跟著,回回看到‘挖臺腳’(全部結束),也不犯瞌睡。”

“石鎮街道土鎮坡,八碼頭臨一帶河;瓦屋竹樓千萬戶,本鄉人少異鄉多。”這首《漢口竹枝詞》記載了當年漢正街的繁榮景象。作為漢口歷史上最早的中心街道,漢正街在很多年裡都是萬商雲集、商品爭流之地。

1861年漢口開埠之後,不少外地商人來漢經商,漢正街外省旅漢的商人人數漸多。市鎮經濟的發展、人口的驟增,使評書有了大量聽眾。作為當時百姓生活娛樂空間之一的茶館,都爭相邀請評書藝人演出。

“下午放學,只要路過的茶館有書,我就會站在門外聽上一段。”

何祚歡對評書的“痴迷”,得因於家中的么爹。“我仍然記得么爹第一次給我講書——《關公溫酒斬華雄》,手口並用、一氣呵成,那是另一個不同凡響的么爹。”從此,何祚歡愛上了聽書,“茶館對進去聽書的人要收茶錢,但街頭擺板凳的書場只收坐板凳的人的錢,我便暗暗攢下過早錢,站兩天坐一天,就這樣聽了下去。”

何祚歡成長的年代,正經歷著國家的動盪和變革。求學、進武漢說唱團、下放及新時期的創作,始終沒變的是何祚歡對書的痴迷,對戲的“一生鍾愛”。

童年的經歷、歷史的沉澱、文化的薰陶對何祚歡的藝術生涯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在進入武漢說唱團後,何祚歡拜師李少庭,在長期的實踐中,從百姓的生活中汲取養分、積累經驗,創作了一系列優秀的作品,為觀眾帶去了歡樂,成為觀眾喜愛的“笑星”。

曠達的人

網上何祚歡的照片不少,從少年到青年到而今古稀之年,50年評書路,他創造的歡樂陪伴了幾代人的成長,不少作品也成為了後來人研究和學習的典範。

照片中的何祚歡,總是笑眯眯的,像善面菩薩。連他自己也常開玩笑,我其實叫“活著歡”。

何祚歡:人在學會簡化自己的生活後,就會很快樂

第二次見何祚歡,是在他的家中,約在上午十點。1月20日的武漢,氣溫接近0度,一個大陰天,風吹在身上覺得冷。

“何老師,我們到了。”

“你往前走,我就在樓下。”

不知道何祚歡等了多久,我們到時,他已經站在自家樓棟門口,穿著一件淺棕外套,笑呵呵的。

“慢點走,樓層高。”

到家,脫了外套,裡邊還是穿著之前那件灰色輕羽絨。

老小區、老式裝修、傢俱也有些年頭,沒有奢華的裝飾品,最大的房間是他曾提到的書房,依牆而設的書櫃,擺滿了書。

朋友眼中,何祚歡曠達、樂觀,沒什麼精神上的贅物。前幾年出自傳,想著取個什麼名字,出版社的朋友說,你這輩子活得歡樂,何祚歡就是叫“活著歡”。他覺得有點道理,人家覺得我很快樂,實際上我自己也覺得非常快樂,“人生在世,喜歡慪氣的話總有慪不完的氣。那就慪三分鐘的氣,然後再做別的。如果覺得慪三分鐘不過癮,索性就吵一架,但只吵三分鐘。”

何祚歡愛好很多,他說,常言道“藝多不壓身”,到了晚年,愛好會成為陪伴自己的摯友。

他研習書法,20年前拜著名書法家陳義經為師,在寫字中獲得內心的寧靜;他看戲,興致來了還唱上幾段;他品茶,常有獨特感悟;興之所至,也愛創作詩詞。

“人難免沒有苦惱,在學會簡化自己生活後,就會很快樂。”這是何祚歡對人生的態度,也是他的處世哲學。

雜家

何祚歡是評書表演藝術家,哪怕到現在,他也依舊把說話作為練功的必修課。

“高高山上一老僧。身穿衲袍幾千層。要問老僧的年高邁。曾記得那黃河九澄清!五百年清上一澄,一共是四千五百冬,老僧倒有八個徒弟,八個徒弟都有法名。大徒弟名叫青頭楞,二徒弟名叫愣頭青,三徒弟名叫僧三點,四徒弟名叫點三僧,五徒弟名叫崩得兒巴,六徒弟名叫巴得兒崩,七徒弟名叫風吹花,八徒弟名叫花吹風……”

在採訪中,何祚歡隨口說起了一段繞口令,1分半鐘,沒有忘詞,沒有磕巴,一氣呵成,聲情並茂。“不練功就沒有這個嘴,就是這麼回事。”

除了評書表演藝術家這個身份外,何祚歡還是一位作家。

不僅寫評書,還寫曲藝、寫戲、寫小說。長篇評書《楊柳寨》、短篇評書《掛牌成親》、京劇《穆桂英休夫》、“兒子系列”三部曲《養命的兒子》、《失蹤的兒子》、《捨命的兒子》等等,受到社會好評。

對於藝術創作來說,生活的感受,是主要靈感來源。為寫《楊柳寨》,他採訪了一系列老革命家,去京山調研,蒐集素材,45萬字,寫了二十二年;他重回漢正街,本來只想寫評書,漢正街鐵棚子裡一個棚子一種方言,讓他想起了兒時的場景,創作了“兒子系列”……

童年的薰陶、學生時代的積累、武漢語言魅力,在何祚歡的作品中淋漓盡致地展現。

“兒子系列”是何祚歡感觸最深的作品,當時只是想把對改革開放和社會的思考,通過藝術的形式表達出來。在寫作期間,他深入百姓生活,感觸最深的是當他走進棚子裡頭的時候,發現每個棚子裡一種方言,這讓他一下子想起了小時候的漢正街。

背誦不僅是一種儲存,而且是反覆咀嚼、品味的構成。它讓我在不經意間從感覺上走近韻律,後來學習音韻學時更容易穿破歷代研究者無意間設置的霧障,領會和表達都更趨直接、前近、實用。

臨走時,何祚歡給我們每人送了一本他的長篇評書《楊柳寨》,叮囑:我花了20年寫的東西,一定要看完,哈哈!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