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老漢老兩口住在山腳下的老屋裡，兒子一家在城裡做生意，把一歲多的小孫子交給老兩口帶著。
這一天，老兩口把搖籃搬到院子裡，讓小孫子在搖籃裡睡覺，他們則在屋裡忙活著。等到他們忙好後，出來一看，馬上呼天喊地的哭叫起來。
小孫子不見了！
申老漢拖著哭腔喊道：“哪個天殺的，抱走了我的孫子啊！”
老伴哭了一會，猛一抬頭，說道：“我們這荒山野嶺的，平常難得有人來，莫非是老灰叼走了？”
老灰是一頭狼。
說起來，這頭狼與申老漢是生死之交。十年前，打山外邊跑來一隻野豬，禍害莊稼，申老漢決定除掉野豬，拿著一杆土銃上山。他順著野豬的腳印，找到山林裡，與野豬遭遇。他放了一銃，野豬中槍，卻沒有打中要害，搖搖晃晃地衝了過來。
申老漢撒腿就跑，邊跑邊裝彈，可是跑不過野豬，被野豬拱倒在地，一口咬在腿上。申老漢哪裡是野豬的對手，他的掙扎與反抗，反倒激起了野豬的憤怒，申老漢身上被咬了好幾處傷口，眼看就有生命危險。
這時，一頭幼狼衝了過來，咬住了野豬的後腿。野豬受疼，放了申老漢，轉身追幼狼。幼狼靈活地躲閃著野豬的攻擊，可是畢竟年幼，力量不夠，被野豬用頭抵在地上，然後張口向喉嚨咬去。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申老漢的土銃響了，打在野豬的心臟上，野豬死了。幼狼的進攻，轉移了野豬的攻擊，為申老漢裝彈贏得了時間。
申老漢急忙抱起奄奄一息的幼狼，抄近路回家。走了不遠，發現了一隻野狼的屍體，腸子都被咬出來了，地上是野豬和野狼搏鬥的腳印。申老漢這才明白，野豬咬死了野狼後，與申老漢相逢，幼狼追過來，是為母親報仇的，卻無意中救了申老漢。
申老漢又是請老中醫治療，又是買來豬排骨給幼狼補充營養，好不容易將幼狼從死神手裡搶了過來。不過，幼狼的一隻後腿，被野豬拱碎了骨頭，從此後成為了跛子。申老漢把幼狼叫做小灰。
一人一狼經此一戰，成為莫逆之交。這以後，小灰就成了申家的常客，隔三差五地來看望申老漢，有時候，還帶來一隻野兔丟在院子裡。慢慢地，十年了，小灰也就成了老灰。
老伴懷疑老灰，申老漢馬上反駁說：“你別瞎說，老灰不可能的，孫子來了這麼長時間了，它都和孫子混熟了，要起禍害之心，早就起了。”老伴反駁說：“什麼不可能？它就是一個畜生，改不了吃人的本性。”
申老漢還想反駁，就見影子一閃，老灰叼著小孫子來到了院門口。申老漢急忙抱起孫子，發現孫子的小手破了皮，滲出血絲。
老伴叫道：“你看看，我沒有說錯吧。”轉身指著老灰罵道：“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竟然想吃我的孫子，這些年，算是瞎了眼。”
申老漢也很生氣，衝上去踢了老灰幾腳，惡狠狠地罵道：“你要吃肉，給我說，豬肉雞肉有你吃的，幹嘛打我孫子的主意啊，我踢死你！”
老灰躲著，退著，最後被逼到牆角，狠狠地捱了好幾腳。它不反抗，儘管疼得伏在地上，也只是低聲嗚咽著。申老漢越罵越來氣，轉身進屋拿來土銃。老灰見了土銃，急忙向山上跑去。
申老漢拿著土銃追趕著，身後傳來老伴的吼聲，“殺死這個忘恩負義的，挖出它的心，晚上熬湯給我的孫子壓驚。”
追到半山腰時，申老漢遇到一個血肉模糊的人，躺在地上掙扎著。他急忙扶起，那人哭著說，半個小時前，被一隻大灰狼咬成這樣的，疼得站不起來。
申老漢心裡一動，問道：“大灰狼是不是從你的手裡搶了一個小孩？”那人看了看申老漢，轉了轉眼珠，猶豫了片刻，說不是的。申老漢心裡明鏡似的，土銃對著他，呵斥道：“你老實交代，不然一銃打死你喂狼。”
那人膽戰心驚地忙說：“你把土銃拿開，我說就是了。”
那人是城裡人，本來是想來山裡淘古董的，走到申老漢的院子裡，發現了搖籃熟睡的孫子，臨時起了歹意，偷偷地抱走了。他擔心申家發現後追趕，就不往回走，反倒上山，打算翻山到山那邊，再回去。可是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遇到了大灰狼，將他咬傷，奪走了小孩。
申老漢報了警，將那人送到了派出所。
回來後，申老漢對老伴講了實情，他們冤枉了老灰，要不是老灰，小孫子就會被賣掉，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小孫子了。老伴嘴一癟，哭了起來。
申老漢拎著一塊新鮮的豬骨頭，上山呼喊著老灰。他高聲喊道：“老灰，對不起，我冤枉了你，你出來，我給你叩頭道歉。”“老灰啊，你就原諒我吧，給我一個機會吧。”可是，任他把整座山找遍，嗓子喊啞，也沒有找到老灰。
這以後，老灰再也沒有出現，申老漢的心裡，總是覺得堵得慌。
閱讀更多 正經說文史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