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8 永遠的洛川師範——一代中師生撐起中國教育半邊天

如果要我說人生歷程中哪一段時光最不能忘,我一定會說是我的師範生活。

永遠的洛川師範——一代中師生撐起中國教育半邊天

我所就讀的師範學校,在今天看來還沒有一箇中學的條件好,但她卻在我們的心中是完美的,神聖的。我們的師範學校坐落在黃土高原的山野小村,周圍環繞的是一望無際的果園,這是中國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農村師範,果香師範。

洛師校園是一個浪漫的地方,淡雅舒適,恬靜安詳。不多的幾幢樓房,高低相宜,錯落有致。不大的校園規整大氣,風景如畫。主通道兩旁雄偉的松柏高傲而挺立,花園中有月季、芍藥,還有奼豔嫵媚的牡丹…….,洛師校園簡單,而氣宇軒昂;簡約,而生氣盎然。我喜歡黃昏時站在操場看臺上眺望遠處的山巒、果園,看校門外廢水池(學校的排汙池)落日的倒影,聽廢水池旁呱呱的蛙聲。

我們這屆學生一進校,就趕上了國家教委對師範學校的大聯檢。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幸運的一屆,既接受了軍訓,體驗了軍營生活,又在禮儀、三筆字、普通話、文藝等方面受到了嚴格的訓練,雖然苦了一點,但卻實實在在提高了我們的能力。

永遠的洛川師範——一代中師生撐起中國教育半邊天

師範的老師博學多才,身懷絕技。最愛聽的課是王煥娣老師的口語、王新華老師的政治、高四季老師的教育心理學;文學老師李曉恆是一個鐵骨錚錚的陝北漢子,有文人特有的傲雪風骨,他的課堂總是激情澎湃,情不能已;最樸素的老師是數學老師尚生成,脖頸上時常掛著一串鑰匙就來上課;還能清晰地記得的化學老師王化明(我們的班主任)上課時一腔濃重的榆林口音,抑揚頓挫,鏗鏘有力:“一摩爾的……氫氧化鈉…….”;時常能想起書法老師韓光宙批評課堂上幾個搗蛋鬼:“你個狗東西!你看你寫的字就像是擺棍棍,你把字寫成那樣,將來誰家的女子跟你去?”;腦海裡常常浮現出物理老師雷秀英那一絲不苟的講課神情;哲學老師南學龍上課幽默風趣的語言時常響在耳畔;美術老師丁新華戴著一副大黑邊眼鏡,留著絡腮鬍,一副地地道道藝術家的形象;體育老師趙午陽高大威武,一聲“立正——”,我們常常是不寒而慄;年輕的地理老師任小平、生物老師韓奉軍、語基老師魯偉等,年輕英俊,學識淵博,親近同學,很受學生的歡迎。校園中、教學樓上時常有一個體型很胖的身影,那就是政教處高昌林主任,晚自習,他常到各班巡查,逮住逞能的、搗蛋的,就會嚴厲的斥責:“你叫什麼名字?哪個縣的?寫一份檢查交到政教處!”;時常能聽到琴樓裡傳來混雜的練琴聲,常能看到一個長髮的男教師在鋼琴前瘋狂的演奏貝多芬交響曲。腦海裡時常浮現出路曉斌、柴芳老師主持節目的情景,兩位老師絕對有大家風範,標準的普通話,渾厚帶有磁性的聲音時時迴盪在耳旁。還有不少臨時給我們帶過課的老師,恕我不能一一描述,但可以肯定,他們個個都很可愛,都很優秀。

永遠的洛川師範——一代中師生撐起中國教育半邊天

230宿舍是我生命中另一個溫馨的“家”。8個不同縣區的少年才俊一起居住了三年,生活了三年。三年裡,在這個不足30平米的“家”中,曾經上演過多少“感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曾經歷過多少“談時事,論古今,話衷腸”的事情。每天晚自習下後,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天南海北的亂侃,侃到學生會幹部拿著手電筒在窗戶上晃悠,然後大聲喊:“230熄燈!230熄燈!”這時,才有所收斂。常在宿舍里拉二胡、吹笛子、殺象棋、挑紅四、捉老麻……..。週末,一曲“野人王”反反覆覆的跳,徹夜,徹夜的蹦;把油漆桶堆在一起當架子鼓,一人打一通,通通有節奏;在宿舍窗戶口用針管向過往打飯的女生噴水,引出來一陣陣的尖叫,一陣陣的狂笑。

校園外秦家寨村後有一個溝,溝裡有羊腸小道、雜草灌木,洛師人把這個溝叫“情人溝”。一到週末,就有一對對戀人或在羊腸小道上輕輕走過,或在草地上相依相坐,或站在圪梁樑上凝望遠方,互訴衷腸。師範的女生雖然不是個個傾國傾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但也有不少絕色佳人,傾倒了許許多多的少年英雄。因此上,即便是沒有戀人的人也喜歡到“情人溝”湊湊熱鬧,散散心,看能不能夠遇到自己心儀的姑娘。“情人溝”上面有一家照相館,師友們在溝裡轉悠完後,常去照相館秀一下身姿,拍幾張時尚照,或留著獨芳自賞,或送給朋友作留念。

永遠的洛川師範——一代中師生撐起中國教育半邊天

那時候,師範的運動場還是爐渣跑道,跑道中央是土地。清晨、黃昏時,操場上擠滿了愛好運動的人們,跑、跳、攀、爬,熱鬧沸騰;籃球場上總有那麼一群奔跑的身影,最出名的是李建樂老師帶的“閃電隊”,整體隊員個頭不高,但個人素質過硬,速度很快,所以就叫“閃電隊”,最有代表的隊員是富縣籍學生孫中奇;教學樓後面一組乒乓球檯邊,總有那麼一群人在乒乒……乓乓…..,大汗淋漓,拍揮球舞。那時候,如果能穿上40元一雙的“回力牌”運動鞋,那是一件令人驕傲的事,穿上它一定要去運動場,不為運動,就是為了顯擺顯擺。最不能忘懷的是元旦前夕的新年團拜,全校師生聚集在大禮堂,神聖而莊嚴,所有的學生向老師們深深的鞠躬致謝。三鞠躬不僅是謝師恩,更多的是教會我們自己將來如何為人師。新年團拜會既是繼承中華尊師重教的優良傳統,又是師範學校獨特的教育。每一年的團拜結束後,學校都會舉辦一次十公里越野賽。校門口是起點,終點到谷咀溝坡頭折回。每一年參與的學生很多,賽事宏大而激烈,我也參加過一次,不過往回折時跑不動了,是走著回來的,害的老師們都在門口等我,弄得我蠻不好意思的,不過重在參與,也不算是丟人的事。

週末,常去圖書館抱一摞書,然後宅在宿舍裡啃讀。床頭上《讀者》《演講與口才》《涉世之初》三本雜誌一定不能少,還有一本翻爛了的《名家散文集》。若不看書,就去租一輛自行車上街逛逛,晚上回來去學校舞廳學跳舞,沒有女同學做舞伴,陪我跳舞的常常是同一宿舍的小杜,或小臧;偶爾也去喝點小酒,但絕對沒有室友小馬的酒量大,應酬多;在洛川街上吃過夜市,看過通宵錄像;跑遍了洛川縣城的每條街,每道巷,把最繁華的府前街每個門店都逛了遍,去最氣派的招商樓買過衣裳;第一次在學校放映室看了《泰坦尼克號》《真實的謊言》,那震撼力至今還在觸及心靈中某個神經。

永遠的洛川師範——一代中師生撐起中國教育半邊天

那時候,師範沒有獨立的學生灶,學生大灶和大禮堂兼容,沒有餐桌,只有一併排開著的幾個打飯窗口。每到打飯時,學生會的幹部就要來維持秩序,否則,一定會擁擠不堪,混亂不堪的。打好飯後,大部分男生把碗放在地板上就地圍成一個圈,邊吃邊侃,火熱朝天,而女生則把飯菜帶回宿舍,或者站在邊上食用。其實,這並不是男尊女卑,而是女生比較羞澀、含蓄。二食堂伙食好一些,但飯菜賣得貴,偶爾也狠著心去搓一頓,或者到教師灶改善一下生活。實際上,最愛吃的還是看宿舍樓李師加工的熊毅武方便麵。把方便麵放在電爐子上煮,加一點榨菜,調一點醋,下一個雞蛋,那味道至今還能感受得到。要提的還有白師家的小賣部、小菜夾饃饃。晚自習下後,雖然只有20分鐘,但一定要到白師家的小賣部坐坐,吃一個“漢堡包”、一張麻辣片,看一段鳳凰衛視中文臺。

永遠的洛川師範——一代中師生撐起中國教育半邊天

畢業那年,才開始接觸電腦,用的是大屁股386,學的是dos操作系統,跟著混了一年,一點都沒有學懂。那時候,流行卡拉ok同步跟唱,唱的歌是《大中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心太軟》《你是我的玫瑰花》《康定情歌》…….,其實,最愛唱的還是洛川師範的校歌:“帶著黃土地的希望,我們匯聚在著美麗的校園,這裡是知識的海洋,這裡是人民教師的搖籃……..”,每到放學,教學樓、宿舍樓就會有同學用美聲唱校歌,唱得高亢得勁,聽得人蕩氣迴腸。

師範三年,我曾經當過學校文學社《心跡》的編輯,辦過報紙《星星雨》做過主編;當過班上的團支部書記,至今同學們還稱我為“書記”,96年在校入了黨,當過學生會宣傳部副部長,組織同學們搞過不少活動,拿過不少獎牌。

永遠的洛川師範——一代中師生撐起中國教育半邊天

師範教育沒有刻意的說教,也不要死板的成績,更沒有升學的壓力。正是有了這樣寬鬆自由的學習生活,才給了我們各盡其才,各顯其能的廣闊舞臺。幸運的是,我們94、95、96級的學生遇上了全省師範生學業統考,考不過關就要留級。在高壓之下,這幾屆學生在學習上還算是比較勤奮用功,學業成績也算比較優異。除了完成好各學科的學習任務以外,師範人似乎都愛練字,就連我這樣不愛寫字的人也加入到練字人的行列中。師範人信奉:“字是人的一張臉,字是出門一杆槍,字是一塊砸門磚”(書法教師韓光宙言)。不少本來字寫得不好的同學,上過師範後字都能寫好。提起寫字,有一個書法老師我不得不提,那就是提著半瓶子水在校園水泥地板上寫字的常光琦老師,他的後面總會跟著一群裝模作樣的粉絲,我就是其中的一個。(聽說常光琦老師已經過世,萬分悲痛,深切懷念)。現在,我可以說,無論走到哪裡,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會感懷地說,是師範給了我生存和發展的本領。

三年的美好時光,就這樣走過,畢業前夕的一個月,大家就開始互贈禮物,留言勉勵。爛漫的師範生活就要結束了,等待我們的將是一個人,另一個征程。到了分別那天,一曲淒涼悲壯的《朋友乾杯》唱落了多少傷感淚。校門口的分別成了永恆的回憶,單純與複雜,理想與現實在此斷裂,一分為二。告別了親切可愛的面孔,告別了曾經的友情,告別了魂牽夢繞的校園,告別了老師,還有我的宿舍、我的教學樓、我的楊樹林、我的運動場,我的“情人溝”………

有人感嘆,此生沒有讀過大學;有人嘆息,第一學歷只是一箇中師,而我卻要感激師範,感激師範給了我跳出農門擠進公家人行列的機會,感謝師範讓我邁開人生堅實的第一步,感謝”立師志,修師德,博師學,練師功”的師範精神,感謝師範讓我牢牢記住了“學高為師,身正為範”的校訓,感謝師範讓我走進了教育,並深深的愛上了教育。儘管洛川師範現已經改制成了高中,設施條件更加現代、先進,老師範的面貌已經蕩然無存,但我相信,洛川師範永遠是洛師人心中的師範,她永遠都鐫刻在洛師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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