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6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大唐開元25年,唐帝國的東都洛陽正迎來一場雪。天寒霜凍,寬闊的道路上雖然已經少見人跡,但一旁的官舍酒肆裡還人聲鼎沸。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白居易已經為這樣的好光景留下了清新的小詩,如今微雪降世,美酒入喉,盛唐人才有的繾綣浪漫被瞬間激發出來了。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隔著透光的簾幕,四位妙齡歌姬婀娜登臺,落座的一眾看客酒徒就著寒天微雪,品著美酒佳餚,聽這些妙人們輕啟朱唇,吟唱起盛唐文豪們的詩文。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官舍不顯眼的角落裡,三個喝到微醺的男人暗暗較起勁來。

“我們既然都是詩人,不妨來賭一賭,看看歌姬們唱誰的詩文最多,以此來分出高下?“說話的人正是被後世譽為“七絕聖手”的王昌齡,而另外兩個人也是詩名滿盛唐的詩人——高適和王之渙。

酒到濃處,情從淺出。高適和王之渙的豪情被瞬間點燃,連忙點頭同意,然後這三位詩人便屏住呼吸,靜靜聽著歌姬們吟唱。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寒雨連江夜入吳……一片冰心在玉壺。“第一位歌姬唱出了王昌齡的《芙蓉樓送辛漸》。

“開篋淚沾臆……空留無遠近。”第二位歌姬唱出了高適的《哭單父梁九少府》。

“奉帚平明金殿開……猶帶昭陽日影來。”第三位歌姬又唱出了王昌齡的《長信秋詞》。

三曲已盡,高適和王昌齡一臉壞笑的看著尷尬的王之渙,同樣是名聲不遑多讓的王之渙指著最後一位歌姬說:“前三位都只是胭脂俗粉,只會唱些下里巴人的詩文,我的詩陽春白雪,也只有這第四位妙人才配唱出來。”

風雪暫歇,溫暖的官舍中所有人都屏氣凝神,聽著第四位歌姬溫柔纏綿的歌聲:“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一曲《涼州詞》驚豔四座,王之渙拍案大笑,盡飲杯中美酒。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這是盛唐開元25年裡平凡的一個冬日,卻因為“四大邊塞詩人得其三”而被歷史銘記了這一天。“旗亭畫壁“是大唐邊塞詩派的文學沙龍,不過當時年僅20歲的岑參還名聲未顯,所以王昌齡、高適和王之渙就已經代表了邊塞詩派的頂級流量。

千載光陰流轉,幾度物換星移。如今我們再提起王昌齡時,會稱讚他為“詩家天子,七絕聖手“;我們再提起高適時,會稱讚他為“詩人之達者,唯適而已”;那王之渙呢?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我們只知道他的《涼州詞》,只知道他的《登鸛雀樓》,然後呢?這位大詩人流傳後世的詩文僅存六首而已,這位大詩人甚至沒能在正史記載中留下隻言片語。

可如果你認為王之渙就這樣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這位被正史遺忘的大詩人,一直都是盛唐歌壇的頂級流量,他的每一首詩都被改編為家家傳唱的歌曲,即便千載時光盪滌,只留下六首詩又如何?

王之渙告訴我們,一生只要六首詩足矣。

出生於方興未艾的初唐,卒於烈火烹油的盛唐,這對於唐朝百姓來說無疑是最幸福的生活。盛唐氣象即便是隔著千載光陰,都能從史書的字裡行間氤氳而出,讓後世為之動容。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生於武則天垂拱四年(688年)的王之渙其實出身並不低,他所在的家族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太原王氏,祖上雖無拜將封侯,卻也是世代為官的書香門第。

不過從小家學淵博的王之渙仕途並不順暢,一生囿於末流小官的他雖然在為官期間留下不少讓人拍案叫絕的事蹟,但比起那些被史家大書特書的詩人們來說,實在是太寒薄了。

和大部分唐朝讀書人不一樣的是,博聞強識的王之渙並沒有走科舉之路,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38歲的時候出任冀州衡水主簿。在人人狂熱於建功立業的盛唐時代,安貧樂道的王之渙領著微薄的薪水守著本心的純淨。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沒人知道王之渙為什麼不走科舉之路,但從他擔任冀州衡水主簿不到一年就辭官歸隱的性格來看,王之渙一定是個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的人。短暫的官宦生活讓王之渙見識了官場的爾虞我詐,在受人誣陷詬病後他立即選擇激流勇退,並走出了另一番人生。

不要因沒有功名而輕薄王之渙的才華,因為彼時的王之渙已經因為自己的詩文而成為大唐歌壇的頂級詞作者,但有樂坊之處,便有王之渙的詩文,這是等閒詩家享受不到的待遇。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自古以來,才子配佳人方為佳話。早在開元10年,未有功名傍身的王之渙就因文采而得到衡水縣令的青睞。該是何等的魅力,才能讓衡水縣令不顧王之渙已有婚配,還要將小女嫁與他。

收穫愛情的王之渙在郎情妾意的薰陶中,反而更加催生出他內心的幹雲豪氣。不願與官場濁流同流合汙的王之渙於開元12年辭官歸隱,妻子李氏也甘於清貧,陪他在物質匱乏的生活裡一日日熬過去。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許是有了妻子的不離不棄,又或者因為是天生的樂天派,從開元15年到開元29年之間,王之渙雲遊四方,吟風弄月。他也許並未身到遠塞,但他自由的魂靈一定飛到了帝國的邊境,細細看過邊塞的一草一木,然後妙筆生花般寫出一首首膾炙人口的詩文。

前段時間熱播的電視劇《慶餘年》中曾提及杜甫的《登高》為古今七律第一,但其實王之渙的《涼州詞》也享有“唐代七絕壓卷之作”的美譽。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後世評論大家們都稱讚《涼州詞》是盛唐邊塞詩的絕品,雖然道盡邊塞生活的艱難苦恨,但卻哀而不傷,盡顯盛唐才有的文成武德。

在那個歌舞昇平的盛唐,《涼州詞》是全民傳唱的詩歌,王之渙的名字也因為《涼州詞》而得以讓每一個人都銘記。

如果說《涼州詞》成就了王之渙青史留名的話,《登鸛雀樓》則是王之渙成就了鸛雀樓的名垂千古。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武則天長安四年,王之渙來到了枕江摩天的鸛雀樓,登高極目,只見夕陽漸漸沉入遠山,大江翻騰浩蕩而去。慨然而生的豁達被王之渙繡口一吐,這首寥寥不過二十字,卻傳唱千載未絕的《登鸛雀樓》誕生了。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古代文人騷客們也喜歡到網紅地打卡,越是有名的地方,聚集的文壇大佬們越多,而能以作品技壓全場,讓其餘同類題材的詩文為之遜色,這便是實力的最好佐證。

就像滕王閣有王勃的《滕王閣序》,岳陽樓有范仲淹的《岳陽樓記》,而鸛雀樓也有王之渙的《登鸛雀樓》。而從《涼州詞》到《登鸛雀樓》,一首是“盛唐七絕壓卷之作”,一首是“盛唐五絕之最”,王之渙這三個字已經註定光耀千古了。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在常人看來蹉跎一生的王之渙,過了一段只屬於自己,不被名利糾葛的人生。

對於這段賦閒在家的十數年,王之渙到底寫出多少膾炙人口的詩句,到底路過多少山河壯麗的風景,我們都已經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王之渙在清貧的生活中,找到了內心的安寧。

他的名聲太大了,大到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在唱他的詩文;可是他又太渺小了,小到正史中居然沒有記錄他的隻言片語。不過這一切都與王之渙沒有關係,從辭官歸去的那一刻開始,王之渙是個只屬於愛妻李氏的王之渙,是個只屬於王之渙的王之渙。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位卑未敢忘憂國。大唐天寶元年,已經55歲的王之渙應詔擔任文安縣尉,在任期間清廉勤勉,與民解憂,下轄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傳為當時一段佳話。

大漠孤煙,黃河日圓。我想,像王之渙這樣胸中有丘壑的人物,為官為政並非是他們的追求,金戈鐵馬的百戰沙場才是他們真正向往的地方。但世間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妙筆寫盡邊塞的王之渙卻自始至終都未能真正親歷浴血廝殺的軍伍生涯。

《涼州詞》是王之渙留給盛唐的一闕絕唱,王之渙也是歷史留給盛唐的一道驚鴻。大唐天寶元年,王之渙卒於任上,從此掩入歷史的風塵之中,再無人提起這位微末小官。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有人問:“那我們該如何概括王之渙呢?”

那句話其實早在王之渙去世的天寶元年就寫好了,只不過直到千年之後的1930年才被盜墓賊無意盜出。那是王之渙墓誌銘上的一句話:孝聞於家,義聞於友,慷慨有大略,倜儻有異才

其餘的不必多問,因為關於王之渙一生的答案都在《涼州詞》裡。

王之渙:縱酒狂歌,仗劍出塞,這位被正史遺忘的詩人真是詩壇大亨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