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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夏蘇末

大學的時候，我們女生喜歡在熄燈以後開臥談會，對愛情對未來都充滿憧憬。

當年系裡有位姑娘羅維，對愛情態度特別瀟灑，敢愛敢恨，男朋友換了幾個，經常跟人講：“愛情是可遇不可求的，愛對了是運氣，愛錯了是成長。”

然而，命運的反諷在於，你越篤定的事就被越被現實打臉。成長的代價可大可小，有時愛錯了人，一輩子都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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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後，羅維聽從父母安排去了人事局，後跟自己的高中同學談起了戀愛。

這個男生高考落榜，沒讀大學就直接工作了，四年換了六七份工作，沒做出一點成績。羅維的父母堅決反對，但熱戀中的羅維根本聽不進去，在對方的甜言蜜語和慫恿下，偷偷去民政局領證了。

即使後來羅維跟父母攤牌，她媽媽依然堅決反對，羅維跟父母大吵一架直接搬去跟老公同居了。

他老公家條件並不好，一家四口住房子50平，羅維第一次登門，他父母態度特別好，也強調了自己家的經濟條件不好。領證以後，羅維搬去跟老公住了一段時間，發現特別不方便，婆婆也旁敲側擊地想讓羅維爸媽給小兩口買房。

羅維爸爸心疼女兒，在她偷偷領證以後就妥協了，就主動給她媽媽做思想工作。羅維順勢帶著老公，買了禮品，主動回家認了錯。父母就她一個孩子，羅維媽媽當然狠不下心真的跟女兒斷絕關係，只能無奈地接受現實。

雙方父母坐在一起商量婚禮，男方家裡只想著如何省錢。羅維爸媽自然看不上眼，他們卻不想委屈女兒，於是整個婚禮貼補了不少錢，而且還在市中心地段給女兒買了一套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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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變糟糕是從羅維老公辭職開始的。

婚後半年，小兩口日子過得還算甜蜜，沒有月供壓力，兩人每月賺多少就花多少，下班就盡興地去玩。

直到有天，羅維的老公因為工作跟人吵了一架，又不服主管的批評和處分，沒跟任何人商量就辭職了。一週後，他才告訴羅維自己辭職了，想在家休息一段時間。

羅維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卻也體諒老公工作不容易，渴望他休息一下緩解壓力的心情，也就同意了。

關係的平衡就是這麼被打破的，老公天天待在家裡打遊戲，有時跟人結伴去野營玩釣魚，時不時就伸手跟羅維要錢，在家待了大半年，人越來越懶散，再也不提找工作的事了。

羅維心裡的怨氣也越積越多，當老公再伸手要錢時她拒絕了，並質問他：“你到底什麼時候出去找工作？”結果回應羅維的是老公的一頓拳打腳踢。

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家暴這種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之分。

從小沒遭過罪的羅維被打以後，心底的憤怒和羞恥感可想而知，這婚一定要離。

但她又不敢回父母家，只能跟老公分居，提出協議離婚，他老公當然不同意，跪在羅維跟前扇自己耳光，痛哭流涕求原諒。羅維本來就有些心軟，偏偏在這時候，發現自己懷孕了。

最終，這場家暴風波，還是以羅維的妥協翻篇了。

當然，她老公也出去上班了。只是好景不長，孩子出生前的兩個月，他再次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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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出生以後，家裡的日常開銷大了，老公不賺錢還經常跟羅維開口要錢，一旦羅維跟他吵架，總免不了捱打。

有了孩子，羅維的老公更是有恃無恐，再動手打羅維不僅不道歉，甚至還威脅她說敢如果離婚就報復她全家。

最初羅維不以為意，覺得他只是嘴上耍狠，梗著脖子跟對方吵，結果差一點被掐死。她永遠都忘不了對方全身散發出來的兇殘勁兒，這讓她意識到對方可能真的會說到做到，她真的害怕了，只好再次妥協，忍氣吞聲，小心翼翼，儘量不去惹怒對方。

後來，羅維老公不僅打她，且完全不避諱孩子，羅維忍無可忍，削尖腦袋去找賺錢的渠道。她想著即使不能離婚，單獨買套房子居住也是好的。

這個願望在孩子5歲時實現了，羅維跟別人合夥開服裝店兩年，賺了些錢，偷偷在附近買了套下房子。她跟老公提出帶孩子搬出去的時候，鼻樑差點被打斷，但羅維發了狠，告訴老公不讓她搬家，就帶著孩子去死，以後也別想從她手裡拿錢了。

對方害怕羅維真地豁出去，也怕以後沒人給錢花，就同意了。大多數時間，彼此相安無事，偶爾對方氣不順了，會去小房子找點事撒氣，但羅維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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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維在講述自己的經歷時，有個細節讓我印象深刻。

她說起自己的孩子，一個5歲的男孩，每晚都要跟羅維一起睡，不僅如此，他孩子自己枕頭底下放了一把玩具劍，說是為了防範爸爸突然闖進來打媽媽。

羅維說兒子特別愛她，經常跟她講：“媽媽，如果爸爸再打你，我就殺了他。”

她講述這件事時一副頗受安慰又倍感自豪的狀態，我卻聽得驚恐萬分。

父母的婚姻如此糟糕，在極度壓抑的環境下，會連累孩子一併沉浸在挫敗、絕望的情緒中。當孩子在困擾中長大成人，也會不自覺地重蹈原生家庭的覆轍。

這讓我想到一位讀者，曾經也微信裡問過我類似的問題。

她有兩個孩子，前夫出軌逼她離婚，兒子歸前夫，女兒歸她，因為兒子不在身邊，她覺得特別痛苦，每次跟孩子通話都很傷感，恨不得前夫能立刻死掉。

她放不下心底的仇恨，也因為對方公開表示不要女兒，從不在孩子面前提前夫，即使這樣也不解恨，她問我應該教女兒去恨嗎？

我勸她不要給自己設防，放下仇恨不是怯懦，而是騰出更多空間愛自己。

她完全聽不進去，反而執意在讓孩子繼承仇恨，即使隔著屏幕我也氣得想打人，跟她講：“恨如果能解決問題，你就讓孩子恨。自己不幸，還要孩子將不幸延續下去，你就讓她恨！”

母親與子女的關係，是親密生活的最初模式，會成為婚姻親密關係最深層的基礎。一個成為受害者的媽媽，不管因為什麼原因把自己婚姻裡的失意情感轉移強加在孩子身上，讓他們被迫承受保護者的角色，是對孩子心靈最大的凌遲。

看心理學圖書《熱鍋上的家庭》時，有句話特別打動我，治療師卡爾對一個家庭提出暫停治療，在告別時，他跟自己的搭檔說：回頭看過往，總是容易得多。

我們的一生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功課，偶爾有人路過會幫襯你一把，但最終要攻克答案都要靠自己解決。我不想去分析和討論，羅維是怎麼愛錯了人，又怎樣讓自己置身於一個可憐又可恨的困境裡。

只想每個當父母的人，都能引以為戒，問題總有解決的一天，孩子的成長只有一次，請不要讓他們為你的不幸買單。

作者簡介：夏蘇末，青年作家，曾經的單親媽媽，辭職離開體制，一手帶娃一手寫作，如今過著幸福再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