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3 蔥燒海蔘 濃汁沁仙丹 席上奉珍品

三杯兩盞濃情酒,嘗罷海參詩千首。詩朋酒伴趁此日,管他敗寇王者侯。”

海參一直是中國上流社會中流傳的海中珍品,是宴席上的美饌,同人參、燕窩、魚翅齊名,是世界八大珍品之一。無論在各大酒樓名館,還是官府私家菜,海參的烹法甚多,而蔥燒是絕配。這道菜妙在誘人的蔥香,紅潤馥郁的湯汁和海參微微有些彈牙的口感。在中國八大菜系的“魯菜”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那一道傳世佳餚—蔥燒海參。

蔥燒海參  濃汁沁仙丹  席上奉珍品

蔥燒海參以水發海參和大蔥為主料,海參清鮮,柔軟香滑,蔥段香濃,蔥香味醇,營養豐富。此佳餚的味兒都在湯汁上,當鮮濃的湯汁在口中充盈瀰漫,再將海參送入口中,享受參肉與牙齒之間輕微的抵抗,又鮮又柔富有彈性。意猶未盡,用一小碗香噴噴的白米飯裹上海參寬寬的濃汁,美不勝收。

在北京,提到魯菜和蔥燒海參,人們首先想到的是豐澤園。蔥燒海參在豐澤園牛到什麼程度?據豐澤園的烹飪大師尹振江介紹:僅這一道菜,一年的銷售收入就高達上千萬元,幾乎佔了豐澤園全部營業收入的三成。1983年,尹振江的師傅、魯菜泰斗王義均憑藉這道菜奪得全國大賽金獎,更令豐澤園的“蔥燒海參”名揚天下。現如今,北京地區的“蔥燒海參”,基本都是遵循了豐澤園的做法。

製作此菜的主料為水髮膠東或遼東海參,配料包括章丘大蔥、安丘大蒜、姜、香菜、油菜心、醬油、料酒、蔥油、冰糖、鹽、味精、蠔油、鮑魚醬、紅曲米、胡椒粉、澱粉、清湯等。先將蔥白均勻切成7釐米長段,炸成金黃色,放在碗裡,加清湯、醬油、料酒、冰糖、味精,上屜蒸軟或在火上燉軟。發好的海參洗淨改刀成條狀,油菜心擇好洗淨備用。湯鍋上火,用清水煮透海參,倒出。鍋內換清湯,加好口味,渡上海參,控淨湯。用蠔油、鮑魚醬、紅曲米等兌成燒汁,待用。湯鍋上火,入蔥油燒熱,下入海參燒汁,再下入海參,燒兩三分鐘,待色味均勻後勾芡,裝盤。炒鍋上火,放油燒熱,下入油菜心煸炒,緩湯入味,裝盤時圍在海參周圍即可。

尹振江歸納了兩點烹製的關鍵:一是烹飪技法獨特,二是自發海參保證品質。豐澤園是最早採用“糊蔥油”“炒糖色”等技法來烹製蔥燒海參的,這樣做不僅徹底去除了海參的腥味,而且汁少、入味、色澤光亮,在京城享有盛譽。如今,此菜在傳統做法的基礎上又進行了改良。“炒糖色”實際上是讓糖在高溫下形成焦糖,雖然色澤漂亮,但容易產生有害物質,對健康不利。現在豐澤園做的蔥燒海參,主要是靠紅曲米來配色,既保持了色澤紅亮,也更加營養健康,符合現代人的健康需要。

與很多飯店選擇加工好的海參進行烹飪不同,多年來,豐澤園一直堅持自己發制海參。尹振江認為,這也是豐澤園海參得以盛名不衰的重要原因。“一般情況下,在我們店,一斤幹參發到6.5至7斤就停止了。這樣炒出來的菜不會出水,而且入味。”

海參不僅是珍貴的食品,也是名貴的藥材。據《本草綱目拾遺》中記載:海參味甘鹹,補腎,益精髓,攝小便,其性溫補,足敵人參,故名海參。現代研究表明,海參具有提高記憶力、防止動脈硬化、糖尿病以及抗腫瘤等作用。

傳說,海參是太上老君的仙丹變成的。很久以前,太上老君為玉帝煉仙丹時睡著了,童子便偷了仙丹下凡,被託塔李天王追捕,於是一邊跑一邊把仙丹撒下去,第一把仙丹撒在了雲南,變成了田七,也稱“田七參”,第二把仙丹從渤海一直撒到了長白山一帶,撒到渤海的變成了海參,撒在長白山的則變成了人參。

雖然傳說只是一段童話般的故事,卻也能說明海參的珍貴,畢竟是由“仙丹”所化。自古以來,海參就是宮廷、當權者和權貴階層所鍾愛的珍品。到了清朝與中華民國,作為“海味八珍”之一的海參也依然是達官貴人的專利,餐席上有海參,那才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吃海參最早可追溯到1800年前。在三國時期,吳中沈瑩在所著《臨海水土異物志》中就談到吃海參的事,說海參“土肉正黑,如小兒臂大,長五寸,中有腹,無口目”。

相傳,公元733年,唐玄宗秘遊渤海,意外得知海參的神奇功效,食其三年,精神愈發清爽,體魄強健勝於同齡。玄宗因寵愛特賜愛妃楊玉環同食海參。多年已過,玄宗康健,玉環雲鬢花顏,風采依然,膚如凝脂,笑靨如花,“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到了北宋年間,蘇東坡到登州(山東蓬萊)任太守,接風宴上有一大盤蔥燒海參,東坡連吃五隻參很是過癮。第二日鹽幫宴請,上活海參,嘎嘣脆,很有咬勁,沒吃夠。次日,文人雅士在書寓宴請,特意給東坡兩隻大個活海參,還算吃得過癮。蘇東坡在上任不久就給予海參高度評價,並研究了一套完整的海參加工技術,給我們留下了寶貴的文化遺產。

明朝時,朱元璋當了皇帝后,最喜食的一道菜饌叫“三事”,就是將海參、魚肚、蹄膀、肥雞燒製而成,其中的海參補腎益精效果尤為顯著。

清朝末年的滿漢全席裡面就有蔥燒海參。大饕客袁世凱就更不用說了,海參是餐桌上頓頓都要有的。到了中華民國,海參除了是權傾朝野之流的滋補之物,也是文人雅士的熱愛,比如梁實秋和魯迅等文豪。

梁實秋從北京來到山東青島做老師,經常在家裡邀請同僚教授,其中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梁家的涼拌海參。很多年後到了臺灣的梁實秋,在《雅舍談吃》裡寫這道涼拌海參“既涼又香,非常爽口,比裡脊絲拉皮好吃多了。屢試皆受歡迎”。

魯迅先生曾經在一篇文章裡寫到了蝦子烏參。這道菜是上海德興館的招牌菜,也是魯迅、白楊、周信芳等著名藝術家經常品嚐的菜品,其做法與北京翠華樓、開封又一新飯莊的蔥燒海參有異曲同工之妙。

袁枚在《隨園食單》中寫道:“海參無為之物,沙多氣腥,最難討好,然天性濃重,斷不可以清湯煨也。”有鑑於此,北京豐澤園飯莊老一代名廚王世珍針對海參天性濃重的特點,採取了“以濃攻濃”的做法,以濃汁、濃味入其裡,濃色表其外,達到色香味形四美俱全的效果。

在這“濃味”裡,蔥的作用不言而喻,蔥油的香氣是整道菜的點睛之筆。收藏家馬未都先生曾撰文:“在中國人的調味品中首推蔥,所以蔥薑蒜蔥排老大。最有意思的是燒大蔥,配角當主角。廉頗得知藺相如以社稷為重,每每相忍為國,遂負荊請罪。藺相如則設酒宴招待,將相和好令僕人喜極生悲,將做好的菜打翻,廚師靈機一動,用僅剩的大蔥為料,創出新菜—燒大蔥。王世襄先生生前經常炫耀燒大蔥手藝,請我吃過,餘香綿長。”

“大玩家”王世襄先生拿手的燒大蔥,是他當年在冬天最愛做的一個菜,老先生為其取名“海米燒大蔥”。王世襄之子王敦煌回憶:“父親對蔥這種入饌原料,可謂是情有獨鍾。話說到這兒,還別以為這款菜有什麼深不可測的淵源。說開了,無非也就是那些個好吃蔥燒海參的食客們,愛吃這個味兒,又嫌海參貴,光用作料不用參。做的時候,又怕舍了海參沒了海味的味兒,添上點兒小海米烹製而成的……這個事兒可是趕巧了,父親以及那些品嚐過這款菜的食客們,沒有一位不認同大蔥之蔥香的。”

如此看來,蔥燒海參不僅受寵於權貴階層,連普通百姓也心嚮往之。可見,“窮人的智慧”是無窮的,沒有海參的“燒大蔥”,依舊做出了蔥燒海參的味兒。

古代中國交通不便,有幸吃到海參的除了皇家貴族之外,只能是沿海地區的人們。不少內陸居民,終其一生也未必知道海參究竟長什麼模樣。由於現代食品保存技術的新發展,如今海參終於可以呈現在每一個食客的餐桌上。而那些諸如“燒大蔥”等代替品,也成了傳世的美食。

文 / 張天宇 攝影 / 張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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