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憨山大師與《楞嚴》

憨山大師與《楞嚴》

憨山大师与《楞严》

能仁法師贅評:

此文作者“考之旁文”,言:“大師自傳中以《楞伽》印心,疑是筆誤或刊刻錯誤”,應為“《楞嚴印心》”。其所考旁文,略顯牽強籠統。作者出發點似欲強調憨山大師於《楞嚴》之傾心,實不知大師於《楞伽》亦多深入發揮且留有專著。故大師以二經印心,情理之事,不必取一舍一。

憨山大师与《楞严》

憨山德清,明末四高僧之一,曹溪中興之祖。憨山大師以世事逆境被遣嶺南,卻因而澤被一方大眾,開嶺南佛教之風氣,尤以中興曹溪祖庭為盛事。明末四大師中,憨山大師博通內外學,且以詩文書法知名,雖主要以禪行世,實禪教兼弘,頗多講經著述。其自修,乃以禪入道,其化他,則觀機逗教,禪淨並重,以“唸佛參禪兼修之行”為“穩當法門”。其自證,尤令人重視,允為後世楷模。

憨山大師之修證,苦心勵志,真參實證,且深研經教,以經印心。大師也如此教人,以後世行者,多無死心,且無真善知識抉擇,宜落邪見,故不僅以禪淨並重為穩當,且宜以研習經教、藉教悟宗為正途。憨山大師即為此道榜樣。大師之攬教印心,以經印證悟境,禪宗史論多舉《楞伽》,謂“清發悟以來,尚無人印證,展《楞伽》印證”,其出處乃在大師之《自傳》,萬曆四年,憨山大師三十一歲,於五臺參禪發悟,“無人請益,乃展《楞伽》印證。初未聞講此經,全不解義,故今但以現量照之,少起心識,即不容思量,如是者八閱月,則全經旨趣,瞭然無礙”。

然考之旁文,憨山大師《自傳》中之“《楞伽》印心”疑是筆誤或刊刻錯誤,應為“《楞嚴》印心”。達摩自印來華,以四卷《楞伽》傳,自六祖後,又傳以《金剛》。宋以後,禪門則多重《楞嚴》,以之為藉教悟宗的禪門圭旨。憨山大師一生對《楞嚴經》極為重視,不僅多次講解,傳授學人,且有《楞嚴懸鏡》一卷,《楞嚴通議》十卷行世。

憨山大師三十歲,上五臺山苦修,冬日於冰天雪地中參禪,據《自傳》及《年譜》記載,頗多境界。次年(三十一歲)參禪發悟,以無人可為印證,乃展經教,據其弟子福善記錄、福徵述疏的《憨山老人年譜自敘實錄疏》,其經證乃是《楞嚴》:

“四年丙子,予三十一歲,發悟後,無人請益,乃展《楞嚴》印證”。直至三十八年後,憨山大師六十九歲,著《楞嚴通議》,於“序”中仍回憶:“餘昔居五臺,冰雪中參究向上,以此經印證,堅凝正心以照矚之,豁然有得。”由上可知憨山大師於五臺參禪發悟後之以經印心實為“《楞嚴》”也。憨山大師之以《楞嚴》印證禪境不只一次。萬曆十四年,憨山大師四十一歲,於禪室中:“一夕靜坐夜起,見海湛空澄,雪月交光,忽然身心世界,當下平沉,如空華影落,洞然一光明藏,了無一物。即說偈曰:

海湛空澄雪月光,此中凡聖絕行藏;

金剛眼突空華落,大地都歸寂滅場。

即歸室中,取《楞嚴》印證……(《自述》)

憨山大師闡釋《楞嚴》之重要著作《楞嚴懸鏡》即於此夜撰成,僅半枝蠟燭功夫即寫畢,可見全為發明心地後之心光流露。至禪堂開靜,喚維那讀誦,自覺恍然,《自述》中雲“如聞夢語”一般。

憨山大師不僅以《楞嚴》印心,一生也多次為學人講述《楞嚴》,於此經極為重視。宋明禪者,多重《楞嚴》,古來註疏“凡十餘家”,明代更是“緇白各出手眼”註解《楞嚴》。然憨山大師之注,從上可見,乃是現量觀照,發自本心,非同一般義解也。其《楞嚴懸鏡》,文約義豐,於楞嚴心要,闡發無遣。尤其針對一般義解,憨山大師指出:

“學者貪程,罔知捷徑,致使理觀昧於陳言,修習失於正受”。

而憨山大師之注:

“杜絕見聞,窮歷冰雪,顧智識闇昧,非敢妄擬聖心,每於一線通途,粗述鄙意,庶潛修之士,若攬鏡以照形,願即事安心,頓融藏性者矣。”

憨山大師之解《楞嚴》,乃以天台家之“一心三觀”,謂《楞嚴》經旨,“令先悟一心,依之建立三觀,修此三觀,還證一心”,而此觀門,不出楞嚴大定。天台家之“一心三觀”,以“能觀之心”為“一心”,以“空、假、中”三諦為所觀對象,即為“三觀”,由“三觀”而可得“三智”(一切智、道種智、一切種智)。三觀可於一心中修,三智可於一心中得,如此於一念心中圓修空、假、中三觀,乃天台“一心三觀”之真義。

憨山大師依《楞嚴》經義,以“一味清淨法界如來藏真心”為“一心”,此乃三觀之體,三觀皆依此建立,三觀最後還為證此“一心”。由此來看《楞嚴》理路,無非先令學人悟此“一心”,由此悟入而起修,修此“三觀”,最後還悟證這“一心”。這“一心”,在《楞嚴經》中即為經常出現的“常住真心”、“性淨明體”,又名“妙明真心”又名“大佛頂首楞嚴王”、“如來藏心”等。此為《楞嚴》前四卷反覆發明者,通常望文生義,對“如來藏”、“常住真心”之執實誤會,實不知這一“常住真心”、“性淨明體”乃有“空如來藏,不空如來藏,空不空如來藏”三義,謂“常住真心”者,安立假名而已,豈可執實?!

開示藏性,令悟一心後,則建立三觀妙行,《楞嚴》中名為“奢摩他”、“三摩缽提”、“禪那”,其中最重認明“迷悟之根”而擇取“不生滅心”為本修因,而實修最初方便則於二十五圓通中獨選觀音耳根圓通。於大開修證之門後,又曲示迷悟差別,於修行岐路、種種陰魔境界,詳為揭示。由此可見《楞嚴》實為一悟心修禪之指南書。廣義而論,《楞嚴》又可謂一大佛藏之概要。憨山大師於《楞嚴通議序》中盛讚《楞嚴》:

“統攝一大藏教,五時三乘聖凡真妄迷悟因果攝法無遺,修證邪正之階差、輪迴顛倒之情狀瞭然目前,如觀掌果。可謂徹一心之源,該萬法之致,無尚此經之廣大悉備者。”

憨山大師著《懸鏡》後不久,因門人請益,希望於《楞嚴》文字有更詳盡之解釋(“字字銷歸觀心”),即創意著《楞嚴通議》,因種種因緣,直至數十年後,於六十九歲,才完成《楞嚴通議》十卷。民國時臺宗大德諦閒法師認為,在古來數十種《楞嚴》註釋中,“求其妙而得入、深而易悟者,無如憨山大師著釋《首楞嚴經》之《通議》也”,允為“教苑之司南,禪宗之正眼也”。

就此而言,在今天無論昌明教法還是振興禪宗,憨山大師之真參實證及藉教悟宗的經驗,以及他的“《楞嚴》印心”,對《楞嚴經》的推崇重視,都是非常值得我們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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