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1 玩時間的高手:黑白文娛專訪《想見你》導演黃天仁

玩時間的高手:黑白文娛專訪《想見你》導演黃天仁

​“《想見你》的出發點很單純,一個揉合懸疑推理、讓人不知不覺掉眼淚的愛情故事,但隨著劇情和角色的發展,挖掘出友情、親情和青少年認同的議題,但無論觸及哪些議題,內核都是在嘗試以更多的溫柔和同理善待世界。”——導演黃天仁

版式:王威

玩時間的高手:黑白文娛專訪《想見你》導演黃天仁

導演黃天仁先生

《想見你》以悲情的皮相,包裹了一段至純的愛情,有效抵達了大部分受眾。一部劇中,有人看到了浪漫和純真,有人看到了主創非線性敘事的功底,還有人感受到推理和犯罪的氛圍。

黑白文娛連線採訪導演黃天仁,一起回溯了這部現象級劇集背後的創作歷程。

新奇題材,完全沒有對標對手

導演黃天仁最初拿到的《想見你》劇本,是前三集的內容(以臺版計)。

剛看第一集時,感受只有三個字,“很混亂”。

女主人公怎麼一會兒一個名字?

看到第一集結尾處,突然像有東西在腦中炸開,他抓到了這個故事的獨特性;三集都看完之後,第一個想法就是,趕快再從頭看一遍。

“真的是個比較新的題材。”黃天仁過去看劇本時,往往邊看腦中就會不時構思一些畫面。而這一次,第一遍看時,他的腦中是一片空白,到了第二遍,才逐漸能夠浮現出一些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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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劇簡奇峰接受媒體採訪時曾提起自己的一個習慣,“每次跟喜歡的對象合作完,都會問下一次想做什麼”。

2012年他與導演黃天仁合作完《花是愛》,兩人就商量下一次合作想做什麼,黃天仁說想做推理劇。後來跟製片人麻怡婷合作完《必娶女人》,簡奇峰又問了對方這個問題,麻怡婷當時回應道,“想做一部讓人看了不知不覺會掉淚的戲”。

簡奇峰慢慢地將這些元素積累、拼湊,直至某次投射入夢。夢中他在寫劇本,講的是一對情侶分手沒多久後,女孩過世,每一集的劇情都在時間的不同縱深端上延伸,看到最後觀眾才會知道,他們當初是如何相愛,又是怎麼分開的。

於是就誕生了這部由三鳳製作出品,導演黃天仁,製片人陳芷涵、麻怡婷聯手的《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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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奇峰和他的搭檔林欣慧來聯手擔任編劇,導演黃天仁說,這次的奇妙之處在於,男性角色的戲由女編劇林欣慧執筆,而女性角色的戲則由男編劇簡奇峰來寫

他們反而很擅長這樣‘錯位’的創作。畢竟,男生想聽的話,只有男生知道,女生想聽的話,只有女生知道。”在創作上細緻入微的考量,可能也是這部劇在情感上令觀眾沉浸的重要原因。

當然在實際寫作中,兩位編劇彼此會進行充分的討論,當兩人意見相左而又爭執不下時,通常就會努力尋找第三條路。圍繞人物的行動和命運走向的爭議,每個主要角色身上都發生過。

比如關於醫生謝芝齊穿越的橋段,他們就曾各持己見,最後林欣慧退了一步。

林欣慧認為讓兇手也穿越,這一做法雖然很新穎,但會破壞這個故事中“因為想見到愛人,而在不知情的狀況下‘為彼此穿越’”這樣美好的設定。最後平衡再三,林欣慧說服了自己,嘗試這一以前不曾用過的手法。事實上和導演溝通時,黃天仁也投反對票,一輪辯論後,導演被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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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黃天仁坦言,他和編劇之間曾有過的最大的意見分歧,發生在莫俊傑身上。

不過這一分歧,並不指向劇集發展過程中,觀眾們所熱議的莫俊傑黑化可能性。“我們前期是設定了一些煙霧彈,但確實從沒想過要下重手讓他黑化。”黃天仁強調說,同時他也並不想將那些分歧講得太細,畢竟這個故事已經完整地向觀眾進行了分享,他希望不去破壞觀眾對於故事和角色已有的情感感受。

導演是為了保護莫俊傑這個角色,而編劇的堅持則是為了保護故事。在導演尊重編劇的整體設定下,編劇也接受了導演的考量,將人物的前期細節進行了一些微調,使得人物的前後更連貫,情緒更合理,更能立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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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從文字劇本轉化為影像成片,無疑是具有很高難度的。簡奇峰說,他們在創作時,很難用最短時間告訴大家時空觀,得益於導演黃天仁想出用莫比烏斯環概念來進行環形敘述,很快就將敘事結構和時空場立了起來。

黃天仁則謙虛地表示,整個劇本已經相當清晰,他做的只是把控時間線。

比如在討論某個角色時,必須將相關時間線先打正,打正之後,這個角色的整體脈絡就會很清晰,TA從什麼時候開始是什麼樣,受了什麼樣的影響,變成什麼樣的人,大家就可以很好地溝通和演繹這個人。

柯佳嬿+許光漢,2020第一對刷屏跨時空CP

《想見你》在臺灣來講,是一個非常新的題材,在籌備前期,劇本都是嚴格保密的,沒太透露過什麼信息,只有《想見你》劇組基本鎖定的演員,才會有機會看到非常簡單版本的大綱。

幾乎沒有找第二個人,製片人麻怡婷強力推薦了柯佳嬿和許光漢,導演第一次接觸柯佳嬿就非常喜歡她,很早起就確定她出演。

2009年,柯佳嬿就憑藉電影《艋舺》獲得第12屆臺北電影節最佳女主角提名。2016年,她又憑藉都市劇《必娶女人》獲得了第51屆金鐘獎最佳女主角,這部戲的編劇也正好是簡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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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光漢則在“植劇場”時期就與導演認識,也合作了《稍息立正我愛你》,儘管當時戲份並不是很多,但也給黃天仁留下很深的印象。

黃天仁對於許光漢有這樣的評價,“你和他不熟的時候,只會覺得他是一個非常禮貌的人,熟了之後,他就是李子維本人,他也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個帥哥,他更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很‘皮’的人,每次輪到要耍帥的戲份,他就都會很尷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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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劇本圍讀階段,製作方、導演和演員都經歷了嘗試,預演了每一場戲,每一句臺詞,用怎樣的方式來說人物不同狀態下的臺詞,怎樣更合適。此時,所有方向都可以被拋出,不會有定論。而到了之後的排戲階段,才會開始定調,某個角色應該往哪個方向走,應該做怎樣的事。等到了正式開機後,劇本或臺詞基本就沒怎麼經歷大的調整了。

劇組的人都說黃天仁不是那種會給人施加壓力的導演,反而會鼓勵,會給很多機會。但由於此次多個角色所要經歷的複雜性,正式拍攝時,每個人依然壓力重重。

比如莫俊傑的扮演者施柏宇,作為新人的他,壓力會更明顯。他很認真很用力,但有時又有點放不開。

開拍前,甚至開拍後,他有時候都會偷偷躲起來哭。但我覺得其實是個好事,他能哭出來,就可以把壓力釋放掉一些。”黃天仁向我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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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佳嬿和許光漢片場經驗已經相當豐富,他們的壓力不來自於某場戲,而往往是某一條拍完後,都想找導演確認,是否要再多保一條。

尤其是每一次角色轉換時,從黃雨萱到陳韻如,從王詮勝到李子維,他們都會有些緊張,擔心把另外一重角色的性格和慣性帶進來。

根據劇情的需要,表演者柯佳嬿還面臨了一個更高難度的挑戰,“陳韻如假裝自己是黃雨萱”,這裡的人物層次就更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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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階段的很多場戲,導演黃天仁都拍了兩個版本。

“因為其實我們不想讓觀眾知道,此時她是陳韻如,不是黃雨萱,但是又不能完全不讓觀眾知道,總是要留一點線索,所以在表演的時候,她就要拿捏,表現出來的感覺有多少分像雨萱,又有多少分像韻如。”

柯佳嬿給的第一個狀態是20%的黃雨萱,80%的陳韻如。在黃天仁看來,拿捏得已經很精準。

不過當她演完後,他依然會說,“好吧,我們反過來,這次要80%的黃雨萱,20%的陳韻如,再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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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拍攝到製作到最後上線,《想見你》成為了無數觀眾都想見的人。覆盤這次令人心動的創作,黃天仁坦承,《想見你》的出發點很單純,一個揉合懸疑推理、讓人不知不覺掉眼淚的愛情故事,但隨著劇情和角色的發展,挖掘出友情、親情和青少年認同的議題,但無論觸及哪些議題,內核都是在嘗試以更多的溫柔和同理善待世界。

追問導演

黑白文娛:其實很多觀眾都提過一個問題,故事剛開始並不會很吸引他們,節奏有點慢,後來才好起來。

導演黃天仁:我們也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但是我們也覺得,必須要有足夠的空間去堆疊這些人的情感,這樣觀眾才可以真的代入理解,為什麼主角會有這麼深的執念要見到對方。當然這樣是有一點點慢,所以最初劇本里老李子維是沒那麼早出現的,我們稍微調整了一下,讓他第一集就出現,來埋下一些懸念和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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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文娛:我們前面談了柯佳嬿、許光漢、施柏宇,其實還有一個人,反派班長和醫生的扮演者,顏毓麟,很鎮得住,但也是很讓人有陰影。他演這樣的狀態,你跟他溝通最多的是什麼?

導演黃天仁:他本人其實是一個挺可愛的人,也沒有演出過類似這樣的角色。毓麟試鏡表現很好,試鏡後我心中就認定了他出演。我可能比較常告訴他的就是,

慢一點,優雅一點,而不是狠一點。其實這樣呈現出的反而是另一種更反差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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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文娛:你們這次片中呈現了不同年代的不同場景,這種時間、空間的差異不僅是給演員提出挑戰,也是給整個劇組提出了難度吧?

導演黃天仁

:是這樣的,我們需要準備得很細。比如我們第一次圍讀劇本,那是全組圍讀,花了大概五六天的時間,一塊一塊地過,每次遇到什麼地方提出意見的時候,也會是全組人共同提出意見,比如說,98年的手機應該長什麼樣子,那個時候臺南最火的搖茶是哪個品種,那時候學校籃球場是什麼樣子,每個接觸過的人都會提出意見來,印象中應該是什麼樣。所有人可以共同對任何一組提出意見。

黑白文娛:劇中角色的身體被人穿越後,TA的意識會進入一個封閉空間,這個設計挺有特點的,你們是怎麼定下現在這個效果的?

導演黃天仁:首先我要說沒有經過任何的後期特效,那個是實拍的。不過我們前期也想過相當多的方案,比如純白房間裡在牆壁上投影,或者是在舞臺上有很多獨立的屏幕,投影在那些屏幕上。甚至我們也想過用特效把它做成莫比烏斯環空間,那個真的是我的首選,但難度實在太高了,所以最後就定了這個你們現在看到的,我們叫做心房的設計。

玩時間的高手:黑白文娛專訪《想見你》導演黃天仁

黑白文娛:這次拍攝時,轉場的難度主要在哪?

導演黃天仁:主要還是在演員情緒的銜接上。比如最突出的是陳韻如在廢墟墜樓的情節,要銜接上墜樓前的情緒,真的是相當難處理,因為這個情緒不是單獨從這一場戲出來的,是前面有好多場一路連貫下來的情緒。

這裡已經是結尾了,每一個人物也都知道了很多自己原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每個人都受到了很大的衝擊,是整個劇中人物群體情緒的一個最高點。但實拍時,很有可能這個情節的開頭,李子維和莫俊傑他們知道了這個事情很慌張,開始找陳韻如,甚至是陳韻如自己很難過地在天台上對著黃雨萱,或者說是對著她自己講一些話,這些戲跟情節最後的跳樓發生,之間其實相隔了很多天,但是所有演員又必須要把整個情緒一路連貫下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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